幻馨看見他上躥下跳的,覺得這家夥很會演戲,現在呢,就是他的精神錯亂了。

汐鏡大聲地說道:“李臻,你把我們帶到這裏,到底想做什麽?”

隻聽汐鏡的話聲與李臻的瘋笑一起回**在洞裏,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身後的洞門已經關閉了。忽地洞裏一片漆黑,肯定是那個李臻關了燈。

汐鏡隻感到身上忽地一痛,一摸,手臂上多了一條血痕,感覺幻馨和姬北雷已經不見了。

這時,身上又多了一條血痕,汐鏡由慢而快地走動了起來,斂力於耳,聽得了呼息從洞底的左上方傳來,隻有一個人的呼息。

但是,聽得見廝殺的聲音,不是在這裏,好像是隔了牆壁。

那麽,是被那個李臻引開了,看來,他有幫手。

是的,當一絲風過,身上就多一條血痕。

那李臻使得快刀,刀快到了隻是掠過時激起空氣波動的一縷風,但是,練了鬼術的汐鏡捕捉到了,汐鏡立在原地,聽向那空氣的走向。

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

臉上又是一痛,感覺得到左臉頰上火辣辣地痛了起來,血滲了出來,溢落到了嘴唇邊,一絲甜味。

聽得風的流動,隻在自己與前左方與後偏右方流動,這是走著一種古老的圈步術,也有一個名字,喚作《妖逆十七式》。

此時,腰部一痛,衣服破開了,腰間中了一割,仍是劃破皮膚的傷。

汐鏡作起了劍,舞了起來,頓時呼呼作響,快得是電光火石的一閃,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重物落地聲音,砰———

隨著那落地聲處,汐鏡縱身長躍,感到一重擊襲了過來,反手一格,劍走驚雷。

劍碰刀,發出了銀光,嘩嘩往下硬刮,聽得腕震,聽得屑濺,一路撕裂下去,入得了刀柄,哧哧哧,刀落地,汐鏡反手以劍柄擊向那黑暗中後退了兩三步的對手。

那人應聲而慘叫,忽地拋出了一把銀針,汐鏡作劍通通格落。

下一秒,汐鏡一劍逼住了那人的脖子,一膝抵住其小腹,另一手將其雙手彎背於身後,厲聲問道:“李臻,說,你到底是什麽目的?”

隻聽得濃重的喘息聲,沒有回答。

汐鏡的劍在那人的脖子上輕輕一抹,聽得血就順著劍刃流了下來,汐鏡微笑道:“我就像你對我的那樣,把你的皮膚都劃滿血痕,尤其是你的臉,破了你的相!”

感覺他的顫抖,喉結發僵,但是,仍然沒有說話。

汐鏡的劍在他的肩上一歪,衣服破了開來,一道血痕,緩緩地說道:“李臻,你陷害郭漢湘,逼死了他的妻子林代玉,是何等人物,竟然願意死在我的劍下麽?”

感到了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聽得他輕聲地說道:“你是何人?”那聲音正是那湖邊佯暈、引誘自己一行來此的李臻的聲音。

汐鏡淡淡地說道:“本人姓汐單名鏡,你姓李單名臻,回答我的問題。”

李臻似乎在思考,說道:“你真相信我叫作李臻?你真單純!你的兩個朋友正在分別和我的手下談談心、喝杯茶,你想不想救他倆?”

汐鏡哂然一笑,說道:“你也是聽說過那兩人的為人和能力,用得著我來救麽?豈不是侮辱了人家的自尊心。”

李臻哈哈哈地大笑,說道:“果然,黑莫過於我,你我沒有什麽不同,如此自私的你,打敗了我,我還不想死呢,你是郭漢湘的人吧?”

汐鏡輕聲道:“你高興什麽?我要是想殺你,早就一劍殺了你,我隻是覺得你有好故事說給我聽罷了。”

李臻喟歎道:“我?有好故事說?沒有!……哈哈哈,不過,我可以和你下一場棋,如果你贏了的話,我就陪你玩,作你的棋子。”

汐鏡聞言,思量了幾秒鍾,說道:“那麽,和我一起的女人和男人也要參與,因為你請了我們三個。”

李臻回答道:“也好,如果那兩個人還是人的話,當然可以。”

汐鏡聽了,心裏一沉,莫非他倆真得出事了麽?

為了保證李臻不作怪,汐鏡挑斷了他的手足筋,然後,放開了他。

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汐鏡將他抗在肩上,依其言打開了燈,又看見了這華麗的洞府。

汐鏡忍著沒耐煩地問道:“他倆呢?”

李臻配合地指示路,原來這是一個前廳,是第一層,隻有這一層是人用的陳設,下麵還有八層,構成了辟邪九重樓,下麵的八層是養著生化武器的墓穴世界。

在地下聳立著一座用數千根巨大石柱搭成的“金”字形塔,塔身上星星點點的有無數紅色閃光,那是鬼火蝶在跳舞。借著那些微弱的閃光觀看,石塔的基座有將近兩百米寬,用泥漿夯砌而成,渾圓的大石柱構築成了塔身。一共分為九層,這第一層都堆滿了身穿奇特古裝的幹枯骨骸,男女老少皆有,每根大石柱上都是瘢瘢的鹽痕。

兩條殉葬溝相互平行夾住石塔結構的墳墓,構成二龍吸珠之勢,照這麽推斷旁邊的那條溝應該是墓中主人生前所用的一些器物。

這兩條殉葬溝不是人工的,是天然形成的,

附近河水流動聲不大,但是越走深入越響了起來,從河水激流上判斷,是在西北方,也就是辟邪九重樓的後邊有一條地下河,因為龍是離不開水的。

李臻說道,這種“妖樓”是古代魔國曆代君王陵寢的殯葬形式,魔國滅亡的時候,那座墓已被英雄玉素藍王摧毀。在青海高原隻剩下一堆爛木頭架子,以及牧民口中傳承下來的敘事詩歌,在世世代代歌頌著玉素藍王擁有太陽一般驅趕黑暗的力量。

海子區的牧民經過這些遺跡的時候,都要頂禮膜拜,吟唱史詩,這是為了表達對玉素藍王的尊敬。在他們的心中,玉素藍王就如同希臘的雅典娜女戰神一般地存在。

這裏,飛著成群的鬼火蝶,汐鏡的心裏一沉,他知道人在將死和剛死的時候會引來鬼火蝶,看來,下麵正在大規模地死亡。

汐鏡的聲音冷得如同冰珠,說道:“李臻,你一個人在這裏嗎?你作為皇上的紅人?”

李臻說道:“嗬嗬,我一個人在這裏呢,我最純最潔,現在兩個人了,也許,是四個人。”

汐鏡聽他意有所指,依著他的指導的步伐而下,經過了那些被飼養的魔與鬼,其中以地青鬼和紅眼魔為眾,蝙蝠倒吊在樓頂板上。看來是養了有三年的樣子,如此規模,看來,這李臻的來頭和能力果然不小,而且,還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底。

下到了第二層,這裏是滿地爬著密密的雪白的蛆,蛆下麵是膩膩的稠糞漿,喂養著這數不清的巨大蛆群。這蛆顯然是用來作喂飼的,可是,隻知道禽類魔怪才食此類。

“這家夥,在地麵上也有根據地吧?哏!”汐鏡很不爽地想到。

汐鏡冷冷地說道:“你在天界有地,可以告知是否是北天那一帶?”

李臻了然地說道:“沒有,但是北天那一帶可以隨意出入罷了。”

汐鏡微微一笑,說道:“好小子,能幹,我想姬北雷在的話,會有興趣的。”

汐鏡的輕功也算二三流了,扯著李臻,足點地經過一段長長的蛆地,來到了下一層的樓梯,那邊的蛆群明顯地少了。

從那凝幹著糞液的石樓彎梯下去,那樓梯的牆上潦草但是看得出是多次而長期的辛苦之作,筆跡新舊不一,畫著一幅接一幅的圖,一路看去,似乎是講著同一個故事,出現得最多的是龍、蝴蝶和一片大海。

李臻說道:“龍、蝴蝶和一片大海,那是分別代表魔王、女鬼和魔國所在的海底,那是沉落的亞特蘭蒂斯。”

汐鏡一邊下著樓梯,一邊看那些拙劣的畫作,以及上麵歪斜又抽象藝術風格的文字說明,大致懂了是講了一個男人和無數個女人的故事,通篇都是欲與血腥。

第三層,是一片黑漆漆的,李臻說道:“這辟邪九重樓從第四層開始,都是喪屍製造區了,第四層是數以百計的巨大鳳凰卵存在之地,上麵的蛆就是為了它們準備的。”

汐鏡說道:“不能點燈麽?這裏該有燭油台之類的麽?”

李臻嚴肅地說道:“不能有光,否則會驚醒那些沉睡在卵裏的鳳凰,驚醒之時, 是決戰之時。”

汐鏡心道肯定是廢了他的手足之勁的原因,冷笑道:“你真老實。”

李臻猛地咳嗽起來,說道:“汐鏡,你不要太得意,你還沒有得到我,我隨時都可以自絕,也可以死賭你的死的……”

汐鏡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說道:“不要這麽悲觀嘛,說不定你還能殺了我,又奇遇而恢複自己的手足呢?”

李臻淡淡地說道:“我不和你開玩笑,汐鏡,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等你很久了,如果,我說我愛你,你相信嗎?”

汐鏡咳了兩聲,冷然地說道:“我對男人沒有興趣,你都這樣了,還好有臉說這種話?!”

李臻軟綿綿地說道:“那也是,我打不過你,才說這樣的話的罷?”

汐鏡心裏湧起了想打扁這個沒口德的李臻的衝動,他忍住了,小心地在繞過蛋走,完全是靠他的斂力聽氣流走向,卻並不擔心會失著碰著、踩著蛋。

李臻一會兒記得,一會兒不記得,汐鏡十分無語地走了約摸一刻鍾,走了通向第四層的連接口,那裏卻是一堵牆。

但是,汐鏡摸了摸牆,說道:“開門吧,李臻,你是不是把怎麽開機關也忘記了呢?”

李臻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回憶一下嘛……你知道,我碰見你之後,情迷意亂地?什麽都記不得了?也許,你給我一個吻,我會大腦清醒一點?”

然後,李臻得到的是沉默,接下來的是,被放在地上,汐鏡正在斂力去砸牆。

李臻大聲地叫道:“誒?!我想起來了,我來開開看。”

汐鏡聽得他這麽說,收束心神,說道:“那我省事了。”

李臻被汐鏡扯了起來,不穩地靠著牆,摸黑啟開了一個精細的開關,那是一個小圓盤,他轉了五圈,按了三個號碼,牆轉將起來,原來兩人站在一塊轉盤上,被轉了進去。

走了進去,是一片黑暗,聽得那堵牆緩緩地回轉封合,那沉重的低音消失了後,一下子亮了起來,原來是一條長長的看不見盡頭的通道。兩邊牆上都黃銅獅子頭油燭台,跳著黃焰交躍著紅光的火,往身後一看,那堵牆已經轉回了原處。

一般人看上去,隻會認為那是一堵牆的。

“但是一般人是不會從這個通道進來的。”汐鏡心道,因為之前那一層樓的黑不見光,汐鏡就知道那裏絕對是私密之地。

從這一通道走下去,李臻竟然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汐鏡就背著他一邊觀察、一邊走著,在走到了第二十九個磚那裏,他停住了,敲醒了李臻,讓他開機關。

李臻一邊開機關,一邊抱怨地說道:“你這樣識得機關,應該也會開機關吧?”

汐鏡沒好氣地說道:“我會開的話,也不開,你自己做的機關自己開,況且我不會開的吧。”

李臻在那堵牆的左下角落裏抽出了一塊活磚,按動下麵的一至九的一個數字三三組合浮雕,他的手指在上麵跳躍。

然後,抽合上了那塊活磚,那堵牆也如先前那般緩緩地轉開了。

那個通行碼肯定是一串很長的數字,汐鏡眼望著,基本沒有記下來。

進入那裏,卻是一個寬闊的陽台,圍著精細鏤花的鐵圍欄,天頂上點著一個吊火燈。

往下一看,那一排排喪屍,全被用鎖鏈互相捆在石柱上,看去黑壓壓地一片。

開闊的天坑底,約摸十丈裏方圓,全是被囚著而正在嘶叫的喪屍,互相噬吃,流著惡臭的綠色膿液。

缺乏新鮮的人血讓他們憤怒,不是在嘶喊中死亡,就是吃到新鮮的人類而延續生命。

汐鏡說道:“你果然是在這裏製造喪屍,簡直是喪盡了天良。”

李臻吃力地笑了起來,說道:“那又怎樣,我喜歡!不是它們,我也活不到今天,混不成現在的樣子……現在有了你,我的夢快要做到最極致了。”

汐鏡冷幾幾地打了個寒戰,說道:“與我有什麽關係,我才不會幫助你做什麽的,那兩個人呢?就在下麵嗎?”

李臻笑道:“安可!答對了。那個笨女人走兩步就自己踩著機關,落了下去……然後,那個美男子被我摸了兩把,就情迷意亂……被我打了三拳……扔進了過程長甬裏,追隨那女人的屁股也通下了去……”

汐鏡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的性格太高調了,嗬嗬,那些喪屍全都會死光光的,你真是太聰明了……”

李臻無所謂地說道:“哦?那是他們的事,他們保護不了自己的話,我也保護不了他們的。”

汐鏡一臉鄙夷地看著他,然後,明白了做人做成李臻這樣子真是太失敗了,連當壞人當得都這麽拙。

李臻扯出了一個笑意,說道:“那,汐鏡,你會下象棋嘛,就在陽台上,那裏的茶幾和藤椅子,下麵的小籃子裏有一副中國象棋。”

汐鏡咬了咬嘴,說道:“不會,不過如果,你要玩的話,我會奉陪的。”

李臻笑道:“嗯,我會教你基本的走棋規則的,你這麽聰明的,教一遍就夠了,還不累人。”

三把藤椅子還剩了一把,放棋盒子,這是一副象牙雕的,棋盤也是上好的象牙,棋子也是上好的象牙,雪的,楷體端正穩實。

兩人坐到了小椅子上,聽著下麵喪屍的嘶吼,鋪開了楚河漢界,布上了帥紅將黑,汐鏡走黑方,李臻走紅方。

汐鏡聽了一遍走法以後,將帥隻能在那小地裏,士和相也是很不自由,還有炮隔山、兵步步走、車直衝底、馬走日等等後,他就和李臻對奕起來。

下了七場,紅就輸了七場。

一邊下,一邊聊天。

渴了還有李臻準備在旁的茶,李臻是在偶爾抿兩口,汐鏡卻是點滴不沾。

李臻悠然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麽我會讓你做紅方嗎?”

汐鏡幹脆地回答道:“不知道!”

李臻大驚小怪地歎了口氣,說道:“那是因為紅方是帥,正好與你相反,從而叫作一個計。”

汐鏡裝作驚異地說道:“哦,原來如此,真是一個上好的計策,愚弄別人、欺負弱者的招數,就像狐狸的甜言蜜語一樣。”

……

汐鏡說道:“你的炮都被吃光了,隻能用車來擋帥了。”

李臻笑道:“哪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襠那兒,又接道:“完好地在那裏,隻是隔了層布,可以掏給你看……”

汐鏡淡然地說道:“不用了,我的也完好地在那裏,男人的長得都一樣,沒得看頭的。”

……

汐鏡有點生氣了,說道:“你是個老手嘛,我總是輸也是正常的,你罵我有意義嗎?”

李臻厭煩地說道:“我本不想吃你的馬,你卻給我喂過來,能不叫人生氣嗎?”

汐鏡思索了一下,說道:“那沒辦法,馬走日嘛,困成這樣子了,就隻有這個棋子可以走了啊!?”

李臻瞪了他一眼,說道:“重一盤!”

汐鏡說道:“不嘛,我的帥還沒有被你吃了啊?我的這邊還有一隻馬,還可以飛日的,日啊日啊日的,好安逸……”

……

汐鏡頭痛起來,說道:“棋什麽的,不過,奇什麽的,這世界除了夢妹外,什麽能讓我奇,讓我願意去活著、去愛……”

李臻無語地,然後,說道:“你不要耍賴,輸了就玩這一套!”

汐鏡聽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李臻,夢妹是我的心上人,她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我們以後有空再耍哈哈……”

李臻:“哦!是麽?那我可要去見一見這女人了,我的好奇心太重了不好,對有些人就不同,對汐鏡也算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