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神仙好,尊榮富貴不死身。

得道成果列仙班,若見必定景容止。

無以禮天人,唯有南國豆,春來發幾支,此物最相思。

汐鏡看得那金光閃閃的神道丹,不由得入迷,也沒有注意到一代佛學大師如來已經不幸仙逝。

卻聽得幻馨說道:“好了沒?撒泡尿用得著這麽久?”

汐鏡聞言,如夢初醒,才發現如來己經氣息全無,將神道丹揣入懷裏,說道:“完事了咯,佛祖他走了。”

幻馨轉過身來,沒好氣地說道:“走了就走了嘛,用得著這麽久麽?”

汐鏡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們看來是沒法給如來老爺子一個墳了,他如此地龐大,可是能給可憐的李臻一個墳墓。”

幻馨扯著汐鏡的衣服走,邊走邊作怒地說道:“幹嘛呢?我還餓著叻。都扔那兒罷了,還埋啥子?這麽多yin獸(何邪)交累了,正好吃了補充體力再戰。”

聽得她這麽長長的一篇話,汐鏡心服囗服地點了點頭,隻覺得幻馨說得對。 兩人走離了如來那兒,下到林子裏,幻馨說到她餓了,汐鏡也覺得想吃東西了,想那林子中原有很多仙果的,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由於如來一死,密林上空重新烏雲密布,天再度黑了下來。

汐鏡緊了緊衣領,說道:“姐姐,天要下雨了,是不是找個地方躲一躲呢?”

卻見得前方樹上掛滿了紅巨蜘蛛,布著粗大的蛛網,上麵粘著四五隻青鳥與兩隻靈猴。那蜘蛛是肉食性的,所以不食樹上的仙蘋果,正在分食那尚在掙紮的青鳥與靈猴。幻馨見得,殺意大起,作起絲劍,陡柔陡長,就向那群蜘蛛剁去。刷刷刷,被嶄中的蜘蛛瞬間皮開骨斷,*出如雨的深藍色漿液,死掉了。幻馨單足點地一跳,低旋飛而起,再施絲劍疾砍,未得失手,將那些蜘蛛都開腔破肚了。她鞭掉了粗大的蛛網,解下了幸存的四隻青鳥和一隻靈猴,放到了地上。 汐鏡走了上前,見它們萎靡不振地在地上顫抖著。不過,有一隻青鳥這當兒掙了起來,撲飛了兩下,便飛走了。幻馨摘得了一捧約六個仙蘋果,跳落在汐鏡的旁邊,被紅巨蜘蛛的黏液弄髒了。幻馨用還有些幹淨的樹葉擦了後,兩人一邊啃,一邊走。一路行得過去,全遇見的是髒東西,那些美麗潔淨的風光全都被玷汙得肮髒醜陋,那些溫柔可愛的動物不是死就是躲起來了。

幻馨一路救仙靈嶄妖魔,汐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他為自己的輕率隨意與愚蠢無知而羞愧。那五歲的孩童之心突然長大了,成熟了,與他那二十二的年貌相符合了。

入夜時,幻馨選了一棵樹作夜宿之處,鋪起了幹草,汐鏡與她一起做了兩捆席睡袋。在樹頂那最寬最厚實的丫杈處,為了及時照應,並排緊放著。汐鏡與她各鑽一個席睡袋,沒有想什麽心事,便睡去了。

不過,很快地,汐鏡便醒了過來,原來是那神道丹發起的光熱,灼醒了他。汐鏡起得身來,正欲探究何故一直安靜冰冷的神道丹會灼熱發光,卻見得一眾身裹五彩霞光、腳踏鶴雀祥雲的菩薩與釋伽從天而降,立刻明白了就理。

汐鏡慌忙亂搖幻馨,她被搖醒了,不滿地嘀咕道:“就算是天塌了下來,也得讓人睡覺是不是?!!”

汐鏡抱歉地說道:“那是當然咯,還不是因為我們殺了如來,他的手下來尋仇了。”

她坐了起來,一見麵對的情況,說道:“不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一手扯上汐鏡,便要逃,她一站了起來,才想得自己隻穿了內衣**,頓時羞紅了臉,扔下汐鏡,鑽回席睡袋裏。

她蜷在裏麵,隻露出個冒著狐耳的小腦袋,西西索索地,原是在穿衣服。

幻馨看得汐鏡沒穿外套,說道:“汐鏡,把外套穿上,我們走!”

汐鏡好似沒聽見,身上發出明亮清朗的白光,幻馨隻覺得空氣裏暖洋洋的,很像初春裏和煦的太陽天。

汐鏡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雙手裏捧個什麽,不住地跳腳,嘴裏碎碎念:“怎麽辦?怎麽辦?”

隻這當兒,那一眾端美聖儀的菩薩和釋伽己將這棵古老粗大的仙蘋果樹給圍了起來,從上至下,團團圍住。幻馨剛穿好衣服,跳了出來,去扯汐鏡,卻見他將手裏一顆金光閃閃的丸子往嘴裏一塞,幹吞了下去,周圍的光熱也隨之消失。

幻馨條件性地問道:“怎麽呢?那是什麽東西?”

汐鏡慌忙地說道:“沒……沒什麽……啊?姬北雷做了釋伽麽?”

幻馨聞言,順著汐鏡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的確,那姬北雷就在第三排邊上的位置,穿了一身經僧那種泥黃色露著半邊胸的巾巾絛絛,合手作揖。

幻馨好笑地說道:“甭怕,我們有內應的哩。”

汐鏡打著哈欠,眼皮不停地打著架,說道:“是的哈,幻馨真是聰明,我們可以偷點禪論……”

幻馨哂笑道:“油嘴滑舌,就沒一點正經!”

她握住他的手,卻感覺燙得嚇人,遠高出正常體溫,渾似發高燒。再看去他的臉,也是霞飛雙頰,紅得就如同那一月熟一次的仙蘋果。幻馨當下詫異,正欲發問,卻聽得諸菩薩與釋伽齊齊悲鳴“嗚……”。當中飛出一位曼妙婀娜之女尼,手執楊柳淨瓶,正是那南海的觀世音菩薩。

她出得眾來,朗聲說道:“汝等貪嗔好惡之登徒子,大膽造次弑了如來佛祖,可否知罪?”

汐鏡拉緊了幻馨,說道:“我們趕快跑吧!”

幻馨扯上汐鏡開飛,先撒出一張浸著無敵銷春芳的紅錦帕直直地朝那觀世音臉上而去,立馬甩出一把銀針向四周灑去,接著點畫星圖囗誦神語,她將自己與汐鏡護在絲劍舞出的一片劍光裏。那觀世音躲過帕子,楊柳枝沾些杏花露,輕輕一揮,便化作洪水迅速淹了上來,那些銀針都落了水。隻是那幻馨舞出的絲劍之光密不透風,當然也不透水,就如形成了結界,逆浪而循。眾尊者都伺於水上,伸出手去抓那潛水的男女美人,無數雙巨掌入得水來,攪得那水如炸開了鍋。兩人也就是一人,隻看得單憑那幻馨,就如化作了一尾機靈的小泥鰍,滑頭得很,眾尊者一時竟捉拿不到。

汐鏡憂慮地說道:“如此這般,豈不累壞?眾僧尼圍困,未睹巧久矣。”

幻馨微嗔道:“你這小子,盡說晦氣話!你該說老娘乃宇宙無敵的超人奧特曼,讓這幫討素飯的統統去滿地找牙!”

她嘴上絮絮叨叨地一貫吹捧自己的工作,卻絲毫不影響正忙的活計。

汐鏡閑著的那隻手,馬上掌自己一嘴巴,餡媚地笑著說道:“對……對不住你!女俠!你怎麽可……可能會輸呢?”

正這麽說著,幻馨卻攜汐鏡鑽入一雙手中,汐鏡登時著急大叫。扯將起來,見是姬北雷揪著幻馨小翹屁上不知何時露出的一條黃毛狐狸大尾巴,拖出了水,兩個濕淋淋的。

旁邊的菩薩與釋伽看過來,一個執四葉草的尼姑說道:“這是哪裏來的?尊請問釋伽貴法號。”

幻馨怒而邪笑道:“哈哈哈,老尼姑!這和尚叫作東方神雞!”

姬北雷皺起眉頭,罵道:“瘋婆娘!你能積點口德麽?”

汐鏡作急卻有氣無力,出了水才知泡在水裏的好處,現在渾身灼熱而癱軟,他弱弱地說道:“待會兒吵好吧?一幫和尚尼姑圍著叻!”

隻見觀世音飛了過來,姬北雷忽扯住汐鏡,猛地反手將幻馨推了過去,轉身就跑。幻馨的身子斜飛出去,正撞在觀世音懷裏,隻聽得“啊……”的驚叫,兩個都一起掉到水裏去了。這也不過電光火閃的一刹那,眾僧尼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就影子都不見了。

汐鏡被姬北雷拖著,向天界的南北方飛去,一路隻見得億萬天兵天將正與源源不斷的妖魔鬼怪廝殺,七零八落盡是神魔血屍。姬北雷並不理會下麵的戰場,拉著汐鏡急急趕路,汐鏡當下覺得他肯定有目的地。

正在思量間,卻聽得姬北雷說話,他欣喜的聲音聽起來真是怪異,扯著汐鏡的手快跑起來。汐鏡定睛一看,卻是一個金雕玉琢、雄大氣派的露天四方華表台,與姬北雷的家堡頂上那鳳求凰仙台的形貌無異。這一看去,汐鏡立刻懂起是什麽意思了,他想溜,卻一把被姬北雷給攔腰抱住。他想掙紮,隻覺得渾身的熱與疲軟,卻沒有力氣,擂起一雙粉拳向姬北雷捶去,看上去就像撒嬌的小情人。汐鏡心裏苦惱,扯過姬北雷的一隻手,一口狠狠地向那*咬了下去,感到頭發被揪著,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見姬北雷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姬北雷的聲音十分歡快,說道:“可愛的凰兒,吻你愛人的手臂幹嘛呢?莫非學壞呢?”

汐鏡厭煩地反駁道:“沒咬到你真是太差勁了!你這個瘋子!放開我……我要去找幻馨……告訴她,你欺負我……”

姬北雷的臉色再度冷了下來,他攔腰將汐鏡橫抱起來,走上了焚穢台,走到了焚穢台那當中,走到了焚穢台那當中的地麵上繪著的一對交舞鳳凰之合抱的太陽珠上。剛站定,那自動燃燒起了熊熊大火,兩人迅速被火光吞噬了。

可是,那火燒得澎湃起來,漫延開來,整個天界都陷了火中,碰到那火的不管是神仙還是妖魔,都化成了灰。

在汐鏡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終於懂了姬北雷,然後,覺得自己有多麽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