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去見洛雨,他很好耐煩心地計較夢妹上次的不告而別,卻不考慮自己對她的冷淡與隨性,夢妹和他討論這個問題長達三個鍾頭,最終以夢妹的生氣而告終。

夢妹冷然一笑,說道:“遠從王,如果現在開戰,還是覺得早了點,但是那一帶的小國無法腐蝕,跟定了枯子國,我失去了耐心了。”

洛雨若有所思,道:“如果你對汐鏡放手,不再迷惑他,我也許會有那麽一點點想幫助你開戰,你要考慮一下不嘛?”

夢妹鋪開地圖,歎了一口氣,說道:“怎麽辦?遠從王不參與的話,這一仗將會十分艱苦。”

洛雨看著她又泡了一杯茶,自飲起來,說道:“那好,就從恒林為中心向四麵展開,拿下阿京燎地再說。”

洛雨點了點頭,神色有些不悅,他慌忙掩飾住,說道:“你要吃就吃嘛,反正恒林這一圈小國家非常弱,隻怕你這樣,枯子就與雙存聯上手對付我們。”

忽地門外傳來通報之聲,一綠衣小廝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口吃地嚷道:“報、報、報……報告大人,有一美少年持劍強行闖入,他說是夢妹的人……”

夢妹一聽,心下明白是汐鏡,隻是不明白他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說道:“他現在哪裏?門外還是大堂?”

小廝雙腿打顫,汗珠淋淋地,說道:“他的劍尖點倒數十人,快得看不清,現在尚武堂裏,鬧著要見首領你。”

夢妹心下又是一驚,沒想到他的感應能力漲得這麽快,很快應該是他迷惑自己了吧?說道:“洛雨,你就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洛雨很久沒有聽到她叫自己的本名,乍一聞之,臉色恍然,卻見她已經匆匆地跑了出去。

與那個綠衣小廝一起,穿過三間堂屋,來得尚武堂,一見,一個一身藍紫色華袍的柔弱少年正坐在演師台上,戴著雪白絨花眼罩和米黃色薄紗。他生得美豔妖冶,有一些女子的柔媚,卻不是汐鏡。

台下麵一眾被點倒的尚武堂武師,其中有幾位乃當今一流高手,竟然也倒地不起。

夢妹一笑,對他作了一揖,客氣地說道:“公子有找夢妹不知何事?當真好武功,念小女子欽佩得緊。”

那少年朗聲道:“原來你就是夢妹,果然是標致得很,難怪汐鏡這麽迷你!但就不知道,你這美麗的皮肉下,心腸還好吧?”

夢妹聽之不善,心下不喜,在傲雅過了這麽久言計必尊的日子,有些忘記了被陌生人唐突的感覺,冷哼一聲,說道:“公子何出此言?看來夢妹定有沒注意到之處開罪了,可否雅諒提醒?”

那少年人很快地說道:“好沒氣質的女子!也許他就喜歡你的虛偽吧?呃……有意思!”

她起身,撫了衣上皺褶,那是一雙黯綠色的絲綢手套,仿佛自語地說道:“我聽說不被愛的人就是羔羊,汐鏡長得真是好,吃了他的內髒血肉肯定很補精力的。”

夢妹冰雪聰慧、心機縝密,一時間坦然明了,微微一笑,說道:“原來你對汐鏡有意思,當也是他的故人,還是他的舊愛呢?”

看不出那少年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染上不滿,說道:“故人而已,小仙女沒必要吃醋……我想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夢妹爽快地答道:“願聞公子詳談,借一步說話,坐下、泡杯茶……”

他冷然地說道:“不必了,太麻煩,也沒兩句話。夢女俠,你如果喜歡汐鏡就和他在一起,你如果和汐鏡在一起,我要加入你的作戰。”

夢妹沒料道他說的是這樣的交易,也是,見他容顏絕美、戴著麵具、一身大紫華袍,對人處事粗暴,為人行事,簡直是亂七八糟,定是邪道中人,令夢妹齒寒。隻有他的武功高強,恃才出頭,作前陣麽?

夢妹這麽想到,釋然,說道:“看來是朋友,真是幸會,不知公子貴姓?”

他轉過臉來,說道:“哦?那好!夢女俠,我們去一個地方,耽擱你半天光陰,你不介意吧?”

然後,他一把抓起夢妹的一隻手,往外走去,夢妹心念急轉:“不介意才怪叻!你怎麽可以這樣!帶我去哪裏?”

他腳輕點,飛了起來,扯著夢妹,一並飛出了尚武堂,眨眼就從綠衣小廝的眼際中消失了。

那綠衣小廝馬上醒悟過來,一拍大腿,叫道:“完了!這一幫師傅被那麵具男給點倒了,現在還暈迷不醒,怎以辦?”

一直躲在後麵聽的洛雨走了出來,試了試眾人的鼻息,看了看他們的瞳孔,說道:“他們被點了暈穴,六小時後會自動醒來,不用擔心。”

綠衣小廝聽了,眉頭舒開,匯報道:“遠從殿下,那麵具男好恐怖,真是危險啊……還有,他把夢大人給擄走,怎麽辦?……我們要去救她啊……”

洛雨聽他結結巴巴地,腦袋有點疼,一揮手打斷了,說道:“知道了,我會處理的,你去找玉衛黃總管來計議。”

那綠衣小廝住了口,喏喏地應道,迅速退了出來。

***

那紫衣少年拉著夢妹,跳落屋簷,一起一落,就是百步,輕盈如燕。夢妹感覺風在耳邊呼呼地作響,雖然手被他拉著,但是卻一點兒也不疼。他的沉默讓她沉默,她細看他,雖然戴著眼罩,風吹起麵紗,露出雪白細膩的下側臉。夢妹的心裏一動,想如果吻和話,觸感肯定也很好,就像和汐鏡的那樣。

從一個房簷跳到另一個房簷,中間很寬的斷距,他依然如行平地。夢妹知道它叫作輕功,她的小時候在天界時跟隨父親也修習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一直沒有學會。看向那邊追來的自己方的一眾高手,夢妹卻沒有什麽感覺,她繼續陷入自己的回憶。

的確,她除了喜歡和父親在一起外,沒有其它的堅持修練的動力。結果她什麽也沒有學會,就學會了無理取鬧、變著法兒纏著父親。

她這麽想道,重複地覺著悲傷,自從複生後,就再沒有見過父母了,也不知道他倆在哪裏。她心下這麽想著,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