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妹在忙什麽,汐鏡都不知道,他呆在誅仙宮裏睡了一個星期左右後,終於靈光一現,想起了可以偷窺她。汐鏡想起了嵐雅在做靈願交易,這也是幻馨告訴他的,說嵐雅被她打很了,將汐鏡扔去穿越在月老頭爺子的身上。

汐鏡還記得當時,幻馨臉上陰睛不定,但是捉狹與玩笑意味更重的表情,她說道:“汐鏡就是汐鏡,一點兒也不懂事,可愛得狠……嗬嗬,不過我會找到機會離了那個嵐雅的。”

結果,她果然趁嵐雅的興頭上,提出分手,那嵐雅一口答應,幻馨就和他分了。

見汐鏡正在發抖,眨巴一下眼睛,又說道:“沒事兒,我暫且不怪你?想來那嵐雅雖然差得去死,我也勉強結了一次婚。玩一次結婚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受懲罰,懲罰你馬上與夢妹結婚……”

汐鏡本來很惶恐,但聽得要與夢妹結婚,眼睛亮了起來,露出了笑意,說道:“這個要的,隻要夢妹願意的話。”

幻馨皺了皺眉頭,講她一路的經曆,一路的風光還好、順風順水,見了很有幾個好心人和有趣的家夥,汐鏡聽得半懂不懂的。但是,歸納中心思想是,幻馨性情大變,她本來是很內斂的,轉變成了有一些嗜血了。

她歎了一口氣,說道:“嗜血讓我感到悲傷,於是我不穿紅衣服了,我以前可是最喜歡大紅絲袍的。”

汐鏡沒看出來她的變化,隻是從裝束上看出了改變,她由偏好大紅變成了彩色。她愛上了衣服,當然還是不講究質量隻求款式的老風格,她在路上淘便宜貨淘到了一套紫色麵具華服,她就用來做了采取行動時的裝束。

現在,汐鏡想去找嵐雅,他和嵐雅的一路覺得嵐雅還挺不錯的。可是又想起了幻馨的的鄙棄神情,頓時就為難起來,他有些擔心這樣做會對不起幻馨,也就對不起夢妹了。

汐鏡喃喃地說道:“幻馨對我還是不錯的吧?況且,現在她是夢妹的征東軍將領,是自己這方的人……得罪她是不明智的。”

就這麽想來想去,他什麽也沒有做,夢妹常常都不回來了,她總是說忙得脫不開身,就在那邊吃睡。汐鏡想易了容去陪她,可是她不準許,她說對汐鏡不好,多問幾句,她說隻會說等戰爭結束後兩人就一起廝守。汐鏡想不聽她的話而硬上,但又不知怎麽地,一到準備出發或出發前,就沒有了力氣,然後縮了回去。

汐鏡在窗前坐著,看那九重葛繁複的杯狀花朵在旺盛的粗大枝莖上鋪就如一條波光飛濺的瀑布,心下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期待,等夢妹來為自己提鞋子,等家國那邊發回件來。心下的聲音在逐漸強烈,他越覺得不安,於是壓著那沒什麽意義的心聲。

汐鏡摘下一朵三角梅,紫紅的、正開得滿,放在嘴邊嗅吻,說道:“夢妹那麽好的女孩子是打著燈蘢也難找到的,我要好好地愛她,不要亂想,想太多沒有意義。”

這樣,他又恢複了以前的單純又勤勞的日子,汐鏡每日打理院子,和花花草草、池魚白鴿說話,精神和身體狀況都趨向好起來了。

汐鏡一直沒有等來回音,直到幻馨管聯他,他聽到管裏傳來的一片喧雜震耳的廝殺聲中的幻馨的聲音,輕得幾乎快聽不見了。

汐鏡使勁嚷嚷她大聲一點,半晌,終於聽得到一絲若無不清的聲音。幻馨大約說了兩三遍,汐鏡終於聽懂了她的大概意思,是說嵐雅會對他不利,讓他絕不能接受嵐雅的任何**。

汐鏡聽了之後,連忙答應:“好的,好的,幻馨你們這麽快就上了戰場了啊!你那邊的戰況如何呢?……”

他的話還沒有問完,幻馨就中斷了五葉管,汐鏡隻聽得耳邊一陣盲音,於是他也中止和收起了五葉管。

汐鏡思量了一番幻馨的話,心下很是了然地道:“看來月老之穿越靠不住,幻馨與嵐雅分了手,那麽我也不能對夢妹高枕無憂咯。”

這無疑讓汐鏡的情緒雪上加霜,他在房間裏縮著,總覺得身後有什麽東西跟著自己,但一轉身又看不到什麽。第二天的晚上,汐鏡在桌邊坐下來寫作文,那燭台的火光明亮卻有些不穩,汐鏡看得一個黑色的娟秀黑影映落在牆壁上。他心念急轉,猛地一轉身撲了上去,抓住了一縷絲緞。在這比死水寂靜的夜裏,隻聽見哧地一聲響,那人逃跑了,汐鏡的手中抓著一小截撕斷的裙擺尾。

汐鏡將那斷布緊緊地握在手中,歎了一口氣,說道:“夢妹,你在躲著我!怕我抱著你麽?我什麽都聽你的,你出來好不好?”

但是並沒有任何反響,汐鏡追出房來,在院子中亂走,跑完了誅仙宮,他停下來了,靜立在長廊裏。此時,天上的稀稀拉拉的星星冷冷地俯視著人間,汐鏡看向它們,也就俯視著他,感覺心下很冷。在這一片黑得如墨的蒼穹之下,他一個人走著,背影孤單又落寞,一個人慢慢地走著,走回了房間,洗洗,睡了。

夢中一片紅的、紫的、藍的、綠的、黃的……無數顏色的碎片如雨般地落了下來,向自己落了下來,卻感到是砸在身上是火辣辣地痛,是劃破皮膚露出了肉、流出了血……他慌忙地閃躲,但是,心下卻是許多聲音在對他說:“汐鏡,你是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他想跑,卻撲天蓋地都是這種彩色的碎片,於是,加緊地逃跑,但是不管怎麽跑,都是這種重複的單調的彩色碎片,於是,發現無處可逃……他不禁心裏慌亂起來,越是慌亂,越是出錯,連連地摔倒,他心裏狂喊:“夢妹,我還沒將你好好地愛夠……”

這時,那些彩色的碎片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片空曠的漆黑。但是那些聲音卻如影隨形地糾纏著他,依然如前地不強不弱地在他的耳邊碎碎地念著悲觀又侮辱的詞句。他想跑,伸手不見五指,重重地摔了下去,他這麽想道:“原來就是,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