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恐地下意識到這是一個夢,一個乏味又恐怖的惡夢,於是掙紮著要醒過來。他嘶嘶地喊,忽然額頭上重重地撞上了一個硬麵,頓時好疼,於是睜開了眼睛,周圍一片昏暗。

“果然是在做夢!”汐鏡摸著額頭,滾下床、頭蹌地的疼痛讓他歪呲著嘴,苦悶地說道。

“恐怕現在也是在做夢吧?”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那聲音娟雅略膩,一個小男人的聲音,卻似曾相識。

汐鏡一下子火冒三丈,一雙眸子中燃起熊熊的火光,他不是大喊你是誰,而是氣衝衝地嚷道:“為什麽總是不請自來?闖入煩我?全是TJ!”

那人繼續糾纏道:“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你害了我的孩子,奪了我的妻子,這個賬,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算了的!”

汐鏡聽了,大腦一時陷入短路,電光火石地在記憶中跑了一遍,詫異地說道:“我何時做過這種事?先生你找錯人了吧?”

汐鏡點起了燭火,卻沒有看見人影,他左右四下尋找,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躺下。在明亮之中,他閉著眼睛培養睡眠。現在時間還早得很,這麽早就起床了,會長黑眼圈的,汐鏡才不想要自己光滑的臉上多上醜化的裝飾。

他一會兒又睜開眼來看,一會兒又閉上眼睛,那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眾多細碎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在天花板上響起,在牆壁那邊響起,他們一起零零碎碎地在說道:“殺死蔚清發,這樣就可以得夢妹了。”汐鏡看著空****的房間,聽著細碎的聲音,他的眼睛無力地閉了上,神情非常疲憊,不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汐鏡一直睡著,直到天亮了,他還是一動不動,然後,那燭火在下午的時候燃盡了,他還是躺在**,四周一片靜悄悄的,就如眼睛看到的那樣,他在這兒,等著夢妹回來,她沒有回來,他睡了,卻一直不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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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空氣中飄著一股馥鬱的芳香,很甜,有一些像冰淇淋的味道,又有一些像生日蛋糕的味道,好聞得發膩。

明明這宮中一直都是滿院的花香,怎麽會飄起了奶油香味了哩?

入得夜時,這股香味飄動了起來,同時,**的汐鏡也動了起來,憑空懸浮了起來,浮到了離天花板不到一寸的空中停住了,斜滑向下地近橫移著。

這一股香味是移動的,隨著微開的窗戶,飄了出去。

他的身體也隨著香味,從窗戶的開扇裏,平直向上地躺著飄了出去。

循著這香味的走向,一路繞院繞亭地過去,又是很遠的路程了,於是,不知疲倦地跟隨著,終於到得了一個地方。

這個,還是一個曾經來過的地方,原來就是真魔嵐雅的地域府。

那一眾白麵具鬼影士分成兩排,靜佇在一邊,戴著麵具,所以看不出他們的表情。

嵐雅這個粗大的漢子,正坐殿中,一臉怒氣,卻也如那一眾白麵具鬼影士一般地沉默。

汐鏡被雙手並攏綁吊在大殿的頂上橫梁上,整個人都懸空起,原本沒什麽動靜,突然,他的一隻襪子鬆開而掉了下來,落在了地板上。

嵐雅鼻子中哼了一聲,說道:“中關,提桶水過來!”

一個白麵具鬼影士走了出來,又退了殿下去,很快,他提了一木桶水過來,放在殿中央。

嵐雅正在一個人喝悶酒,見到中關提了水出來,說道:“把他吊下來,潑醒。”

中關又招了兩個白麵具鬼影士過來,三個一起將汐鏡放了下來,但是仍雙手雙腳都捆得死死的,一桶水潑了下去,汐鏡登時渾身打顫地醒了過來。

嵐雅怒喝道:“汐鏡,你勾引我老婆,害得娶了個破鞋!你亂點鴛鴦譜,讓我戴頂大大的綠帽子!幻馨這個爛婆娘!”

汐鏡無力地說道:“幻馨很不錯的,你不要就算了,可是,嵐雅的肚量也太小了。”

嵐雅冷笑道:“我肚量小?那是!我的肚裏都可以撐船了!你都不要的剩貨,塞給我!”

汐鏡凜然一笑,說道:“幻馨是一個好女人,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準你這麽胡說八道。”

嵐雅聽了,更加地怒不可遏,大喝一聲道:“來鬼!給我打!”

一從白麵具鬼影士都圍了上來,手執鐮刀,以柄擊之,汐鏡悶哼了兩聲,便不再發出聲響,任眾鬼的鐮刀柄如雨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兩三分鍾後,嵐雅喊道:“停!”

眾白麵具鬼影士都停下了手,迅速地退讓一邊,嵐雅走了下來,一看,隻見汐鏡渾身是傷、血沫染衣,倒在地上,閉著眼睛,好像死了。

嵐雅試了試他的鼻息,說道:“沒死!命硬得很!讓那婆娘看看她的舊相好,就是這樣一個軟裏巴幾的東西!”

嵐雅拖起汐鏡的一隻手,就這樣把他拖著,走向後堂,走過了三間房子,後麵跟著一個白麵具鬼影士,嵐雅在前走,那個白麵具鬼影士在後麵掃他拖著的汐鏡拖出來的血路子。

到得樓間,拐左,第三間,嵐雅轉回頭瞪了那隻白麵具鬼影士一眼,他知趣地收著拖把、水桶趕快地退了下樓去。

嵐雅從腰間掏出了一大把鑰匙,從中數抽出了一把,然後插進鎖孔裏,轉了兩下,打開了門,走了進去,隻聽得裏麵傳來不滿的爭論,然後,兩個人走了出來。

應該說是嵐雅扯著幻馨出來的,汐鏡看見是幻馨,大吃一驚後,也沒有什麽想法。

幻馨看到了一身是血,遍體是傷的汐鏡,生氣地對嵐雅說道:“你這個混球!沒出息得來亂吃飛醋,竟作得出如此下等的事!”

嵐雅冷笑了一聲,說道:“沒出息?這可是我的一筆生意哦?誰會為你這種婆娘吃醋啊!”

汐鏡心下想道:“這是做生意哦,原來有人花錢雇嵐雅來打我一頓,他又順便讓幻馨看我的被打得皮開肉綻的鬼樣子。”

幻馨拚力掙開嵐雅的手鉗製,她撲到汐鏡邊,試了試了他的鼻息,扯起他的手,拉起來,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轉臉冷眼看了嵐雅一眼,對他說道:“我帶他離開,從此與你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