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來,汐鏡迫不及待地去見夢妹,因為新想起了念頭,他特別想馬上就與她分享。

剛進得小院子,卻見房門大開,汐鏡覺得有些不對,他皺起眉頭,走進門來。

汐鏡在前,渾身酸軟,無法抑止地,他撲倒在地,身子如篩子般地顫抖著。

洛雨獰笑道:“哈哈……哈,給我跪下,重重磕三個頭,叫我一聲親爸爸,我就成全你們兩個狗男女!”

汐鏡想撐起來,但是,手卻無力,他驚恐而慌亂,劍也拔不出來,沒想到會在夢妹麵前丟人成這樣,他剛想開口說話,卻口水流了出來,吐了一地。

洛雨一把擰住他的頭發,將他拖來跪起,左手壓了下來,硬是把汐鏡強撐著的頭顱給壓低了下去,隻聽得骨關節在叭叭地響,汐鏡終是磕了下去。

洛雨哈哈大笑,他的臉色鐵青,眼圈發黑,暴狂不已,笑道:“好乖的兒子,爹來疼你,將夢妹那個小婆娘許配給你生大胖小子。”

汐鏡受辱而氣憤難當加之身體受痛,精神十分混亂,忽地,感到頭和身子一重,眼前一黑,重重地被壓倒在地。

臉上有什麽鹹鹹濕濕的流淌了下來,汐鏡想去摸臉,卻被壓著,他猛地一掀,很是費了點力氣,將身上那人給推開了。

看見夢妹站在旁邊,她兀自不動,呆呆地,手裏提著一把刀,是那種比匕首稍長一點的佩刀,刀上還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血。

汐鏡連忙爬起來,說道:“夢妹,幸好你來了,那個老男人好厲害啊!”

夢妹麵上沒有什麽表情,鬆了手,那刀應聲而落,她語氣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那個,他死了?哎……汐鏡,你沒什麽事吧?”

汐鏡拍拍身上的灰,笑道:“有你在,我能有事嗎?”

夢妹撲到他的懷中,哭道:“他死了?真的死了,終於死了,很好……汐鏡,是你麽?”

汐鏡沒想到她撲到自己懷中,當然很高興,正想說什麽,卻眼前發黑,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身體裏掙紮,然後,他咚地再次跪倒在地。

汐鏡開始說起話來,不,那是另一個人的聲音,他開始掙紮,掐自己的脖子。

夢妹拖也不拖不住他,摔倒在地,仰起臉來,看他,見他發瘋般地亂撞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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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鏡掙紮了半天,終於得到喘氣的工夫,他說道:“你個什麽的東西?髒東西麽?從我身體裏出去!!!……”

很快,他又陷入了混亂中去了,那輕飄飄的看不清的一個影子與他的身體再度重合,他失去了憤怒,他失去了表情,任那聲音從嗓子裏飄了出來。

“我是一個連父母都沒有了人,在這個世界上孤獨地遊**,終於,我決定去陪兩位老人家。

生前,我沒有對兩位老人家做過什麽孝順的事,死後,恐怕會好一點吧?

在父母的微笑裏,我遇見了你,我跟著小混混學會了說謊,我跟著武夫子學會了打罵,我跟著新朋友學會了更多,我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可是,你對我的態度並沒有多少改變。

於是,我偷家裏的錢,給你買東西,你不接受,然後,我學會了私下解決你的困難,我看見了你的笑容,但是那笑容裏沒有我的位子。

爸爸媽媽知道了,他們對我隻是歎氣,但是,令我驚奇的是,他們不再讓我偷錢,而是給我錢去幫助你,美名其曰為遊戲。

我一直都在想,我從來就不愛你,根本就沒有愛過你,隻不過是要找個方式來打發寂寞,找個方式來掩飾我的失敗罷了。

我當然不會去為別人這麽做,因為那樣就表現得愛你了,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況且,我也知道,我父母的貧窮,我的醜陋與殘忍,追求誰都不會成功的,終於下了這個決定,當然就隻能隻為你,否則不能讓世界對我表現出它的容忍極限。”

汐鏡這麽說著,但是,他忽然暴怒了,一把抽出劍,對著自己的另一隻手,就砍了下去,看到那隻手應劍而落,掉在地上,他醒了過來。

卻見自己的兩手完好如初,但是手裏提著那把長長的泣劍,卻是在皇宮禁城外的一條女紅街上。

四周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來來往往的,他露出了古怪的微笑,天空一下子變得很暗,烏雲壓了下來,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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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遠的夏離城,葉紫摸了摸白胖狗的頭,不穩地站著,說道:“小白不乖,不給飯吃,就給餓成汐鏡那樣幹猴子,盡整些沒用的。”

幽草聽得汐鏡的名字,不禁地問道:“汐鏡?……葉紫,你知道家主什麽時候回來嗎?”

葉紫轉過頭,一雙精靈活現的大眼睛慵懶地眨了眨,說道:“不急,家主要回來時自然就會回來了,你擔心他麽?他現在很好,得到了洛雨之靈,在夢妹守護整個周期的承諾下,家主排布十三斷魂子,禁閉了七七四十九天,已經得道成神了。”

見幽草一臉的半信半疑,然後,滿臉的喜色,葉紫將眼睛望向了那一望無雲、蔚藍晴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