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瑟琳娜打過來的電話,唐佑正在和陳局討論宋織的案子,宋織的案件疑點重重,雖說當時她被害的現場隻有蘇暮煙一人,通話記錄裏最後聯係的人也是蘇暮煙,可警局裏的人通過檢查她的電腦發現,有人在宋織死之前清空了所有的MSN記錄,如果蘇暮煙不是凶手的話,那麽做這些的就是凶手。

除此之外,法醫還檢查出來,宋織曾墮過胎,而據宋織的朋友說,宋織從沒提過這個孩子的事情。

宋織手腕上那道傷疤並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她在被殺害之前,曾經服用過輕微的氰化物,劑量不足以傷人命,卻可以讓人身體沒有任何力氣掙紮。所以宋織死的時候,不是沒去掙紮,而是沒力氣掙紮,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血流盡的。

唐佑翻看著卷宗,緊皺了眉頭,到底是誰會對宋織充滿恨意,殘忍的把她殺害之後,嫁禍到了蘇暮煙的身上?

他想的入神,連手機嗡嗡的震動也沒注意到,還是周琳提醒他,他才回過神來,接通電話,他踱步到外麵,走到安靜的地方才問:“喂,瑟琳娜怎麽樣了?”

“先生還沒醒,我想把他接回Z市治療,今天秦三叔打電話過來了,我怕再拖下去,他會起疑。”瑟琳娜邊打電話邊小聲的說。

“嗯,也好,這方麵的事情你比我清楚,你想好了就成。”唐佑來國內之前,就聽過秦墨提起過瑟琳娜,對她,秦墨頗為器重和信任,而他相信秦墨的眼光。

征詢了唐佑的意見後,瑟琳娜開始準備秦墨回Z市的事情。她想把秦墨轉回Z市並非是一天的念頭,而是從秦墨出事後就開始考慮了。一來是臨江市的醫療條件比不得Z市,搞不好留下什麽閃失。二來是臨江市是蘇暮煙出事的地方,等秦墨醒來,還呆在臨江市會時時刻刻的想起蘇暮煙的事情。

除了這兩條外,她還考慮著秦家方麵的施壓,還有蘇暮煙的骨灰,隻怕現在秦家和蘇家都亂成了一鍋粥了。

她在臨江市,山高水遠的,即便有可以信任的人,始終不如自己事事親為來的放心。

前兩天沒動,是因為秦墨的狀況太糟糕,現在情況稍微穩定一些,可以包機直接從臨江到Z市。

聯係了Z市的醫院,轉院的事情在第二天敲定,當天晚上,醫院所有的交接手續都辦好,院方特地組成了一支醫療隊,送他們登機。晚上七點多,飛機緩緩地起飛,瑟琳娜守在病床前,寸步不敢離開。

兩個多小時後,機艙裏空姐開始播報即將抵達Z市的消息,瑟琳娜鬆了口氣,準備起身想要拿裝著蘇暮煙骨灰盒的手提箱的時候,躺在病**的人忽然動了一下,瑟琳娜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秦墨。

目光恰好撞入那雙幽深的眸子,瑟琳娜的心裏一緊,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最擔心的就是秦墨醒來,偏偏他還真的醒了過來。

“先生。”瑟琳娜小聲的叫了一聲,滿是試探的意味。

秦墨的視線在她如臨大敵的臉色上定格了幾秒鍾,“這是哪裏?”

“回Z市的飛機上。”瑟琳娜回答道。

秦墨閉上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冷靜的問道:“我的傷勢怎麽樣?”

瑟琳娜一五一十的把醫生的話複述了一遍,她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留意秦墨的臉色,想要看出他到底在想什麽,可他的臉上除了平靜就隻有平靜,絲毫沒流露出半點瘋狂或是悲傷,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他被血淋淋的從山穀下麵抬上來,她或許會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聽瑟琳娜說完,秦墨又問了他昏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包括秦家上下的反應,還有宋織的事情,但偏偏漏下了蘇暮煙的。

他沒問蘇暮煙的骨灰在哪裏,也沒問蘇家聽到蘇暮煙的死之後是怎樣的反應,他……像是忘記曾有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

直至飛機降落在Z市,瑟琳娜都沒敢主動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她怕自己一旦提及,秦墨會像之前一樣。

醫療隊小心的的將秦墨送出機艙,瑟琳娜故意落下了幾步,吩咐同行的一個職員,把蘇暮煙的骨灰先送到秦家,做完這個後,她匆匆的趕了上去。到了機場的大廳,瑟琳娜很意外的見到了秦紹謙。

秦墨出事的事情,對外是嚴防死守,這次轉院也是秘密進行的,就是怕外人知道。而她不信秦紹謙,所以在秦墨出事之後,根本沒通知過他,他是怎麽知道的?心裏本能的有些戒備,但看到唐佑的時候,她才忽然想起來,唐佑和秦紹謙也是認識的。

秦紹謙走到平車前,目光警告的掃了一眼瑟琳娜,而後對躺在平車上的秦墨說:“哥,幾天不見,你又把自己弄成了這樣,還真是有能耐。”

麵對他的冷嘲熱諷,秦墨平靜的睜開眼睛,“我的事情,以後都和你沒任何瓜葛。”

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沒有任何溫度。

秦紹謙嘴角的笑容一滯,過了幾秒鍾才說,“因為蘇暮煙的事情?她的死和我沒任何關係,怎麽又賴我身上了?”

秦墨沒再同他說話,而是對站在一旁的瑟琳娜說:“瑟琳娜,送我去醫院。”

瑟琳娜連忙催促醫生和護士,一行人再度移動,秦紹謙跟上來,不停地說話,可由始至終秦墨都不回他一句,他氣的五官都扭曲了,在醫生和護士準備把平車推上救護車的時候,他的怒氣爆發了,抓住平車的一角,大聲的說:“秦墨,你真的準備斷絕兄弟關係?別忘了,我們是至親的兄弟,你真的要和我斷絕關係,別怪我無情。”

他知道秦墨所有的秘密,真要鬥起來誰也占不了便宜。當然,他隻是一時的氣話,並沒有想著真的和秦墨鬥,那樣最後的結果隻不過是讓秦柏之坐收漁翁之利,他說這些話,是想威脅秦墨罷了!

“是嗎?”秦墨淡淡的問了一句。

秦紹微微的抬起下巴,利落而幹脆的說:“是!”

“那我等著。”秦墨應了一句後,對瑟琳娜說:“瑟琳娜,你辦事的效率越來越低了。”

他說話不輕不重的,可卻讓瑟琳娜的心一震,她了解秦墨的意思,在責怪她到現在還容忍秦紹謙的放肆。

瑟琳娜給一旁的人使了眼色,守在旁邊的保鏢立刻上前,抓住秦紹謙往一邊扯。

秦紹謙被拉開後,還沒反應過來,在想著秦墨剛才的話。

等著他回味過來,秦墨一行人已經發動了車子,將他甩在了後麵,秦紹謙追著車跑了兩步後,對著空氣大罵了幾句,一腳踢在了路邊的垃圾桶上。

急救車內,唐佑看著秦墨,沉默著沒說話。

他在美國的時候,和秦墨讀的是同一所大學,平日經常去秦家玩,自然知道秦墨對秦紹謙這個弟弟有多麽縱容,當初秦紹謙開著他的車出了意外,秦家的長輩斷了秦墨一家人的供給,那時候秦墨為了救秦紹謙,自己一個人打多份兼職,每天睡眠不過三個小時,最後他甚至放下自己的高傲和自尊,向秦老爺子妥協。

這一切,都是為了秦紹謙。

他以前相信,秦墨為了秦紹謙這個弟弟,可以犧牲一切。可就在剛才,秦墨親口說和秦紹謙斷了兄弟關係,這讓他忽然覺得秦墨變了,或許是他有了更重要的人,足以讓他下定決心,不再慣著秦紹謙這個弟弟。

蘇暮煙……是因為她嗎?

三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是蘇暮煙的死,和秦紹謙有關係?

唐佑心裏有很多疑問,卻一個字也沒問。

到了人民醫院,接應的醫生,有條不紊的把秦墨安排進了醫院的VIP病房,然後對他的傷做了一係列的檢查,製訂相應的治療方案,一切都忙完了,已經是深夜。從秦墨再次醒來,他始終表現的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麵。

看著時間不早了,秦墨對兩人說:“你們回去吧,這幾天麻煩你們了。”

“我們是兄弟,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唐佑雙手插在衣兜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先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說不得麻煩,都是我應該做的。”瑟琳娜附聲道

“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我沒事,你們回去休息吧,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們可不能垮下去了。”秦墨聲音依舊淡淡的。

唐佑看了一眼瑟琳娜,察覺到她的不安,他在心裏歎了口氣,開口提起那個避諱了一天的話題,“我們回去沒事,不過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拿主意。”

“什麽事情?”秦墨問道。

“蘇暮煙的後事怎麽處理?蘇家已經聯係了幾次,她母親要求我們把她的骨灰歸還。”唐佑問話的時候,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秦墨的反應,不想錯過他一丁點的表情變化,可惜讓他失望的是,秦墨隻是回答晚了一些時間,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

“他們要,就給他們。以後她的事情不用再問我,就當沒有這個人。”秦墨緩緩地說出這句話後,沒再說別的。

唐佑的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型,心知秦墨這樣的反應不對勁,可他也沒什麽好挑剔的,比起他做那些傷害自己的事情,現在是最好的情況,不是嗎?

瑟琳娜聽到秦墨的話,垂下了眼睛,沒敢再看秦墨,她總覺得,有些事情改變了。

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改變了。

在秦墨一再的催促下,兩人離開了醫院,但在離開之前,瑟琳娜把張媽叫了過來,張媽照顧秦墨、秦紹謙兩人長大,是秦墨最信任的人,有她在,秦墨相必會好受一些。

張媽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原本醫院在這個時候是閉門謝客的,可因為是秦家,所以特別照顧一下。從知道蘇暮煙意外身亡的消息,她的心就煎在了油鍋上,她夜夜禱告著,秦墨別出事,可最後還是出事了。

接到瑟琳娜的電話,她立刻急匆匆的趕回了醫院。

深夜的醫院冷冷清清的沒多少人,她穿過走廊,走到病房門口,輕輕的推開門,往房間裏走去。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燈,秦墨依靠在床頭,手上拿著一件小東西,燈光下,他的臉龐攏在一片陰影裏看不清神情,可莫名的,張媽就感覺到了秦墨在悲傷,她從小照顧著他長大,怎會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從蘇暮煙進秦家,秦墨就變了,他會為了蘇暮煙事事破例,為了蘇暮煙忘記了自己一直在堅持的原則,忘了他到底回國內是做什麽的,她都看在眼裏,知道他這麽做有多麽的危險,所以她一再的提醒。

但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蘇暮煙沒了,秦墨這孩子隻怕沒了半條命。

“先生。”張媽出口叫了一聲,她沒去開燈,因為有些事情不適合曝光出來,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先生就會自己慢慢的好起來。

秦墨這才注意到她的到來,把手中的東西放起來,他看向張媽:“這麽晚了,怎麽會來醫院?”

“瑟琳娜叫我過來的,我也不怎麽放心你。”張媽說著,注意到秦墨剛才拿的是一個手機掛鏈,他從不用手機掛鏈,這手機掛鏈是誰買的,除了蘇暮煙不作他想,心裏又是一聲歎息。

“沒什麽不放心的,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護工照顧我。”秦墨語氣平靜。

張媽估摸著他收拾好情緒了,便走上前,“護工是護工,比不得家裏的人,我照顧先生習慣了,也沒覺得累過。”

“隔壁的房間是空著的,你收拾一下,住隔壁。”秦墨沒再拒絕。

張媽知道他是答應了,應了一聲:“哎。”

看著時間也不早了,她不累,也要顧著秦墨的身體,所以張媽也沒多坐,沒一會兒就起身準備去隔壁,臨出門之前,她回頭看了秦墨一眼說道:“先生,有句話我知道不該講,可我還是要說一下,蘇小姐是想你好好的,她從沒恨過你。”

她說這話,秦墨沒搭話,隻是靜靜的關了床頭的燈。

張媽扭身走出房間,關了門。

房間內,秦墨陷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著,轉眼一周過去,蘇暮煙的病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她想辦理出院的的手續,住在醫院裏一切開銷都是由穆雲帆負責的,這讓她很不好意思,雖然穆雲帆一再的強調,他們是朋友關係,做這些都是小意思,可她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無功不受祿,否則當初蘇家陷入困難,她就去找宋織幫自己了,再或者心安理得的花秦家的錢。

所以拖了這一周,她怎麽也住不下去了。

趁著穆雲帆出去忙工程的時候,一個人把出院手續辦理齊全了,收拾好了東西,她在病房裏等著穆雲帆回來,和他說一聲後就走。

下午兩點鍾,穆雲帆終於忙完手頭上的東西,匆匆的趕回醫院,他滿心歡喜的推開門,對蘇暮煙說道:“暮煙,我給你帶來了午餐,今天有海城的名菜,翡翠鴛鴦。”

他說完這句話,目光落在了**放著的背包上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也收斂了一些,“你這是做什麽?”

迎上他的目光,蘇暮煙猶豫了一下,說:“穆雲帆,你能照顧我,我很感謝,可我已經好了,不能再打擾你了。”

餘下的話她沒說,可兩人都明白,她要走了。

穆雲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轉身看著她,“你現在懷著孕,身無分文,要去哪裏想好了嗎?”

蘇暮煙沒回答他,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若是沒懷著寶寶,她可以找一份工作,苦點累點沒關係,什麽樣的苦累她都受過。可現在懷著寶寶,且不說有沒有地方肯招收她,就算肯招收了,她也未必能做下去。

她沒想過回Z市,也刻意避開Z市的一切,但無論再怎麽走投無路,她也不可以白吃白喝穆雲帆的。

見她不說話,穆雲帆溫聲說道:“你看你連自己將來去哪裏都沒想白,怎麽走?我知道你有骨氣,可骨氣不能當飯吃,萬一孩子有個好歹,你這輩子都要後悔。”他說著,頓了一下,“這樣,你不想白拿我的錢,可以幫我做些事情,你會做簡單的文職工作嗎?我剛來海城,沒帶秘書過來,你先充當一段時間。等著我秘書過來了,你也差不多能找到新工作了。”

蘇暮煙知道他在照顧自己,可拒絕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一切都為了寶寶,她已經失去了秦墨,再沒了寶寶,這輩子還有什麽盼頭?

每個女人從做了母親之後,都很容易妥協。

蘇暮煙以前不相信這句話,現在相信了。

過了很久,蘇暮煙點了點頭。

穆雲帆在她點頭的那一刻,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但他又強迫自己把情緒都壓了下去。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穆雲帆來海城是為穆家開拓新市場的,一切從簡,所以公司的規模並不大,她需要處理的工作也很少,一起的還有兩個女助理,一個叫安,一個叫溫染,兩個人都很好相處,大部分專業性的工作,都由她們負責。

工作穩定下來了,蘇暮煙抽時間找了一處住所,之前借住在穆雲帆一處空閑的房產,穆雲帆表示她可以一直住下去,但蘇暮煙不想這樣不清不楚的,她和穆雲帆隻是朋友關係,一直住在他名下的房產裏,別人不說,她自己心裏也沒辦法接受。

租來的房子很小,一房一廳,一個月八百的房租,雖然離公司有點遠,可再近的房子租金太貴,她想攢點錢留著養寶寶。

工作了半個月的時間,她又自己找了一家家教,給一個初二的女孩子補數學,一個小時二十塊錢,一周去三次,挺簡單的事情,她並沒有告訴穆雲帆。

但穆雲帆很快就知道了,看著她把自己的時間安排的一點空閑時間都不剩,穆雲帆有些不高興的問:“是不是我給你開的工資太少了?你看看你,再看看別的孕婦,有像你這麽勞碌的嗎?”

彼時,已經三個月半月了。

蘇暮煙的肚子微微的凸了起來,隻是她身形消瘦,加之穿著厚衣服,外人看不出來,對上穆雲帆不滿的目光,她垂下了眸子,“我媽懷著我八個月的時候,還跟著我爸一起下工廠,我做的工作比她那時候輕鬆多了,沒那麽嬌貴。”

她說的輕鬆,可真正的

理由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她不想讓自己清閑下來。

一旦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去想那個人。

現在很好,她每天做完工作,咋回家倒頭就睡,一點也不會有多餘的時間和力氣去想別的事情。

穆雲帆又勸說了她幾次,可她始終不肯辭掉家教的工作,隻能作罷。

生活似乎也這麽安定了下來,蘇暮煙開始嚐試著融入海城的生活。她拿到第一筆工資,先去報了一個孕婦的培訓班,她第一次懷孕,身邊沒人能教導她,她隻能自己學習照顧自己,別的媽媽都有老公陪著,隻有她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尤其有些培訓需要老公配合著做,更顯的她形單影隻。開始的時候,孕媽媽彼此不熟悉,也沒人問她,後來熟悉了,幾個熟悉的媽媽問她,孩子的爸爸在哪裏。

蘇暮煙支支吾吾了幾次,幾個孕媽媽就以為她是被男人拋棄了,當著她的麵難免露出可憐同情的表情。

雖然知道她們沒惡意,可蘇暮煙還是有些受傷,她每次撫摸著越來越大的肚子,忍不住想起那個人。若是沒離開他,他們現在也會在一起,她去孕婦培訓班的時候,他也會陪著她,可惜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

蘇暮煙看著別的夫妻恩恩愛愛的,眼圈忍不住泛紅,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她知道,她再也沒人可依靠,能靠的隻有她自己。她再流淚,也不會有人在乎,也不會有人替她擦眼淚,為她心疼了……

這天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蘇暮煙收拾了下東西,沒像之前幾次一樣那麽著急的去培訓班。

她不想麵對那些同情的目光。

都說孕婦的情緒會影響到胎兒,所以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在還沒生下來之前就感受到外界的壓力。

磨磨蹭蹭的走出公司,蘇暮煙站在公交車站下,等著公交車的到來。

十一月的海城又濕又冷,雖然不像Z市那般會下雪,可淅淅瀝瀝的雨水會讓人心情如同此刻的天氣一般沉悶而壓抑。

蘇暮煙把自己縮進厚厚的圍巾裏麵,視線垂下來,盯著腳尖,雨水不斷的砸下來,有細碎的水花飛濺在她的鞋子上。

她等了一會兒,有公交車停了下來,是她要乘坐的那輛車,但太多人上去了,她原本抬起的腳步又停了下來,擠公交車會傷到自己,還是等下一班公交車吧。

蘇暮煙吐了口氣,看了看時間,培訓課快開始了。

“靚女,在這裏等車嗎?需不需要乘坐我的車?”帶著笑意的調侃聲在身後響起,蘇暮煙扭頭看向身後。

回頭便看到了穆雲帆,他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身衣服,換了一身白色的休閑服,那麽騷包的顏色,偏偏他穿著就很舒服,尤其是在這麽陰沉的天氣,讓人看著眼前一亮,雨一直在下,可他一身白衣卻未沾染半點汙水。

“穆雲帆。”蘇暮煙輕輕的叫了一聲,“你怎麽會在這裏?”

“剛才看到你站在這裏等車,所以就過來了。”穆雲帆嘴角露出一個暖意的笑,“現在是下班的高峰期,你一個孕婦也不好打車,你想去哪裏,我載你去。”

蘇暮煙望著他的滿含笑意的眸子,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再等等就好了。”

“跟我客氣什麽?”穆雲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是去培訓班嗎?我剛好去那邊有些事情。”

手腕上傳來灼熱的溫度,蘇暮煙的手緊了緊,她盯著穆雲帆漂亮的側臉,隱隱的有些抗拒,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穆雲帆對她太好了,連安和溫染都覺得他們有貓膩,可他圖什麽呢?圖她的人嗎?她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算美女,可像穆雲帆這樣的人還缺美女嗎?穆家幾個子女都是個頂個的美人胚,放到娛樂圈裏都是數得著的。不是圖她的人,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

蘇暮煙想不出來,才會覺得自己多想了,或許穆雲帆對自己所有的朋友都這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蘇暮煙把心頭的古怪壓了下去。

上了車,穆雲帆徑自啟動了車,蘇暮煙沒告訴他是哪個培訓班,他已經用導航開始開車。

車子緩緩地啟動,她看著車窗外的倒退的景色,沉默著不說話。

穆雲帆覺得她情緒有些不對勁,問:“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蘇暮煙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對上他坦**的目光,還是說:“沒什麽,我隻是想起來一些事情。”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怎麽知道她上的哪個培訓班?

她從沒對穆雲帆說起過。

但想想,或許是安告訴他的,自己就這樣冒冒失失的問出來,未免有些敏感過度。

穆雲帆也沒再追問,而是說:“明天不是雙周了嗎?季醫生打過來電話,說你檢查的時間到了,明天我空著時間,陪你一起去吧。”

他的話音剛落,蘇暮煙沒能忍住,打斷他的話說道:“我可以自己去。”

她說的又快又急,聲音帶著一絲的斷然。

穆雲帆沉默了幾秒鍾。

蘇暮煙說完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了,愣了一下,嚐試做彌補,“穆雲帆,你沒必要什麽事情都陪著我,沒錯,我是不怎麽會照顧自己,可我會慢慢的學著去做。你總這麽照顧我,以後你女朋友會吃醋的。”

穆雲帆聞言,把車速慢慢的降了下來,他沒看她,笑著說道:“她不會吃醋的。”

“你怎麽知道不會?女人比男人更了解女人,是個女人都會吃醋的。”蘇暮煙嚐試著解釋。

穆雲帆嘴角的笑意漸漸的消失,他有那麽一兩分鍾沒說話,沉默到蘇暮煙幾乎以為他認同了她的想法的時候,他忽然再次開口說道:“如果她吃醋了,那就分了唄。”

“你……”蘇暮煙瞪圓了眼睛,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穆雲帆停下了車,麵色嚴肅的看著她,“暮煙,如果我願意做你孩子的父親,你能接受我嗎?”

蘇暮煙瞪著眼睛沒說話,被穆雲帆說的話幾乎嚇傻了。

過了片刻,就在她想好措辭準備說話的時候,穆雲帆忽然笑著說:“我和你開玩笑的,你還真的當真了?蘇暮煙,我鄭重的告訴你,別多想,我們隻是朋友。你和你孩子的命都是我救回來的,沒我的允許,你什麽也不許做。嗯……等孩子生下來了,我一定要做幹爸爸。”

他說著,再也不看她,繼續開車。

蘇暮煙盯著他一會兒,勉強說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穆雲帆笑嘻嘻的說,“你可別忘了這句話,到時候孩子生下來不許賴賬。”

蘇暮煙小聲的應了一聲。

去培訓班的路上,穆雲帆一直喋喋不休的說話,蘇暮煙心裏那點尷尬也就慢慢的消失了,她不知道穆雲帆說那番話是真的玩笑,還是攙雜著別的什麽。但穆雲帆肯說出,做寶寶幹爹的話,那就說明他還是尊重她的感受的。

穆雲帆很好,最起碼做朋友他給她的感覺很真誠,隻是她沒辦法接受他插手她所有的事情,和她走的太近。

離開了秦墨,她隻想和孩子安安靜靜的度過下半輩子,沒想過再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無論穆雲帆是真的存著別的心思,還是隻拿她做朋友,今天她都算暗示了他,日後發生了別的事情,她也能幹淨利落的抽身,對他沒有愧疚。

這麽想著,已經到了培訓班,穆雲帆和她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蘇暮煙轉身往培訓班裏走,走進培訓班,幾個熟悉的孕媽媽立刻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的問,“剛才那是你老公嗎?”

“真沒想到你老公那麽年輕帥氣。”又一個孕媽媽說道。

“我老公比他可差遠了,小蘇你怎麽都不和我們說?”

蘇暮煙聽的頭大,連忙解釋,“那不是我老公,隻是我一個朋友。”

“呦,朋友啊……沒關係,男性朋友都有可能發展為男朋友,再成為老公的。”

蘇暮煙聞言,搖了搖頭,沒再解釋,有些事情越解釋越亂,隨便她們去說,反而會慢慢的沒人關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