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一句話,蘇暮煙卻感覺自己的好像被他卡住了脖頸一般,明明應該她難過的,為什麽她看著秦墨卻感覺他才是那個受傷的人?是她的錯覺吧,蘇暮煙移開了視線,輕聲對秦墨說道,“大哥,別因為我和家人鬧了,還有柳小姐……她是無辜的。”

說出最後一句話,她的心被狠狠地割了一下,如自虐一般狠狠地攥著自己的手心,她白生生的臉龐折射著淡色的陽光,白的沒了定點的血色,漆黑的雙眸裏隱隱的現著淚光,隻是她此刻低掩著睫毛,所以看不到她眼底的傷痛。

她做的是對的吧。

不讓秦墨為了她再惹怒更多的秦家人,不讓秦墨在心愛的女人麵前為難……

隻是心為什麽那麽痛呢,兩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同刀一般,深深的刮著她的心,說出來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和力氣。

她看不到秦墨的表情,可想來應該是鬆一口氣的吧?他那麽愛柳含煙,為了一時之爭,才會說出那樣賭氣的話,等著他回頭冷靜下來,會後悔自己當時的沒理智。

“蘇暮煙,如你所願。”

良久,她聽到秦墨聲音從頭頂上飄下來,那聲音像隔著一層水幕讓人聽不真切。

“暮煙,真的謝謝你!”柳含煙在聽到秦墨說話的那一刻,衝上前一把抱住了蘇暮煙。她知道自己沒估計錯,秦墨很看重蘇暮煙這個女人,僅僅是喜歡已經不能夠表達他對蘇暮煙的感情,那麽是愛嗎?

背對著蘇暮煙,柳含煙眼底裏的恨意如同火山一樣噴發起來。

隻是等著她放開蘇暮煙,表情又恢複了正常,仿佛剛才隻是夢中的場景一般。

“墨,你帶著蘇小姐先走吧。太爺爺那邊我會應付的,今天的事情實在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的。”柳含煙抹去眼角的淚水,善解人意的對秦墨說道。

秦墨一句話也沒說,冷淡的看了一眼蘇暮煙,轉身向秦家外麵走,沒人猜透他此刻在想什麽,但他下頜緊繃的線條顯示了不爽的心情。

蘇暮煙連忙跟上秦墨的腳步,他走的很快,像是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跟著,她要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走出秦家老宅的大廳老遠,她還能聽到後麵吵鬧的聲音,而秦墨已經和她拉開了十幾步遠的距離,而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

她咬牙加快了腳步,眼底有酸澀的**湧了上來,為什麽都要這麽對她呢?

秦柏之約見她,她忘記告訴他們是她的錯,可秦家的人對她又怎麽樣呢?秦老太爺、秦家各位叔伯隻怕根本沒拿她當個人來看,第一次見麵,半百挑剔辱罵也就算了,還提出讓她勸秦墨結婚。明知道她在秦家沒地位,還要讓她提出來,不就是為了看她的笑話,讓秦墨對她厭煩嗎?

秦家上下都看她不順眼,這一次她能躲得過秦柏之邀請,下一次呢?她再怎麽樣也沒辦法躲開秦家一輩子。

秦墨是在生氣,是因為她為他惹了那麽大的麻煩嗎,可她已經盡力彌補了,為什麽不肯聽她解釋一下,難道真的要她一輩子乖乖的待在秦家別墅,專心替秦紹謙孕育孩子,他們才滿意嗎?

越是想,她越看不清眼前的路,眨了眨眼睛,有溫熱的東西掉下來,蘇暮煙趕緊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不敢讓秦墨看到。

她害怕他更加生氣。

眼前世界再清晰,她看到秦墨已經走到門口的車子跟前,他毫不猶豫上了車,蘇暮煙心裏一陣發慌,他是不是要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她跑得氣喘籲籲的,這一著急之下,腳下的路沒看清,一腳踩空了階梯,整個人向前傾倒了過去。身體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她從地上爬起來,連衣服上的泥土都沒來得及拍掉,趕緊向車子跑過去。

就在她快要跑到的時候,車門哢嗒一聲被打開,她看到了坐在了車裏的秦墨,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意,濃密的劍眉上挑,斜入鬢角,看起來頗具淩厲,蘇暮煙腳下一下就停了下來,捂著自己被磕碰到的手,不敢再向前一步。

秦墨真的生氣了,她總是笨手笨腳的,搞砸了一切。

“蘇暮煙,上車!”

秦墨盯著傻站著蘇暮煙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低聲吼出聲。他都快被這個女人給氣死了,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無緣無故答應秦柏之的邀請,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擊回去,代替他答應了柳含煙的事情,臨了了怎麽看著倒像是他沒好好的照顧她了?如果她是秦紹謙,他早就忍不住一個拳頭揍過去了。

蘇暮煙被吼了一聲,下意識的念頭是轉身就跑,因為此刻的秦墨看起來有些嚇人。可在他逼人的目光下,她還是哆哆嗦嗦的走向了車子。

打開車門,鑽進車子裏的一刹那,她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害怕他發怒大自己,她快速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秦墨緊皺了眉頭,麵色沒因她的道歉變好半分,他剛才看到她摔倒了,看她摔下去的力道應該挺疼得,伸手想要看看她手上的傷,可剛一抬手,蘇暮煙忽然開口說道,“對不起,秦墨,我保證沒下次了,這一次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答應秦柏之的,也不是故意忘記告訴你們的……”

她聲音裏帶著顫抖和哭聲,不敢扭頭看身

旁的人的臉色。

她怕自己一回頭,就看到他冷漠的表情。

她今天受傷已經很多了,哪怕再怎麽告訴自己,不用介意那些人的話,可真的能做到不介意嗎?不,她很介意,尤其是秦老太爺一再的說她的父母。她怕被所有人都鄙棄,孤立無援的狀況,父親去世,她被很多親密的人背叛,秦墨的出現對她來說最後的救命稻草。所以,哪怕介意,哪怕受傷她也願意忍著。

比起秦家那些人給她的傷害,她更害怕秦墨不要她留在秦家,上次因為秦紹謙的事情,他已經明確表示過一次,他不想要她走的太近了。

這一次……

他是不是要真的拋棄她了。

哪怕是作為秦紹謙的妻子,遠遠的看著他也好,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看著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蘇暮煙抱著頭,眼底的酸澀再也忍不住,湧躥了出來。

秦墨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他聽著蘇暮煙半是呢喃半是求饒的聲音,眉心緊緊地鎖在了一起,麵上的怒意漸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傷痛,過了幾分鍾,她的聲音漸漸的消失,他寬厚的手掌最終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蘇暮煙,你什麽時候才能不被別人欺負,我今天最生氣的不是你瞞著我擅自答應了秦柏之的邀請,而是你被人欺負的還手之力都沒有,還在不停的對我說對不起。我能幫得了你一次,兩次,三次……卻不能幫你一生一世,你要讓那些人看得起你,就首先要學會挺直了你的腰杆做人。”

他的聲音低沉,在車內有限的空間裏回**著,每一句都在在敲打在蘇暮煙的心上。

她睜大有些失神的雙眸,看著秦墨,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表現的對他那麽冷淡,不是因為她惹禍,讓他得罪了秦家那些人,而是因為她沒反擊那些人嗎?

可她再看向秦墨的時候,秦墨卻不再說話了,他規規整整的坐在離她隔一個位的地方,麵色冷靜的沒半點表情,他身上的衣服的折痕甚至都沒丁點的變化。

蘇暮煙看了一會兒,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若有所思,秦墨的話在她心裏不停地回放著。她知道自己性子軟弱,不然也不會在父親去世後,被大伯父大伯母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雖然後麵她學著長進了一些,可歸根究底,達不到秦墨那個程度,真正遇到了事情,她還是隻想著靠秦墨。

誠如秦墨所說,他能護的了她一次,能護的她一輩子嗎?秦墨總會有疏漏的時候,或者……他有別的人要護著,而不再管她。她真的想保護自己的母親,想要不讓秦墨心煩,隻有自己學著成長,才會那樣吧?

蘇暮煙揉了揉自己的手,那裏磕破了一處,不停地有透明的組織液滲出來,有些疼,可疼痛更能讓她清楚認識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別用手去碰,傷口會感染的。”過了一會兒,她再次聽到秦墨開口,原來是她想他說的那些話時,不知不覺的碰到了自己的傷口,蘇暮煙趕緊移開了手,應了一聲,接下來沒再說話。

車子以平穩的速度向秦家行駛過去,快到秦家的時候,蘇暮煙接到了秦紹謙的電話,是秦紹謙給秦墨打電話順便慰問她的。

問了她幾句有沒有事情,秦紹謙就掛斷了電話,甚至沒交代他要去哪裏,也沒說他要不要回來看看她。

雖然失望有一些,但蘇暮煙卻已經習慣了,她原本就沒對秦紹謙抱著希望。

路程不長,掛斷了秦紹謙的電話,已是到了別墅門口。

蘇暮煙打開車門想要下車,聽到一側秦墨出聲說道,“你手上的傷口記得處理一下。”

她頓了一下,點了點頭,推開車門,雙腳落地,站穩了,回頭看向車裏的秦墨,他沒有下車的意思,應該是緊急跑來處理她的事情吧,蘇暮煙心裏這麽想著,司機已經開始緩緩的發動車子。

“秦墨,我、我會盡量按照你說的去做。”

在車子起步的那一刻,她彎下腰,認真的說道。她會學著成長,爭取不做一個惹麻煩的人。雖然不知道最後的結果能不能達到秦墨的要求,但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嗯。”秦墨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即便聽的很模糊,蘇暮煙還是覺得滿足,秦墨於她是一種毒,明知道最後的結果他並不怎麽看重,她依舊如飛蛾撲火一般,想要讓他看到最好的自已,大概這就是愛情的魅力吧。

張媽聽到動靜,迎出來,看到隻有蘇暮煙一人,忙問:“先生呢?”

“他走了。”蘇暮煙往客廳裏走,張媽緊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兩眼彎彎的模樣,就知道是哪一個先生了,今天隻怕那位又鬧老宅子那邊的人了,她心裏擔憂,嘴上卻沒說什麽,因為這事情現在說也沒用了。

*

臨近傍晚的時候,蘇暮煙聽到樓下傳來了動靜,她打開臥室的門走出去,站在二樓看向下麵,是秦紹謙回來了,他上身穿的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出大片的胸膛,幾天不見他頭發又換了一個模樣,十足的紈絝。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他忽然抬起頭,看向她所在的位置,勾了勾手指,嘴角帶著輕佻的笑容:“老婆,你站在那兒幹嘛?

快下來,迎接你老公。”

蘇暮煙皺了眉頭,雖然有些不情願,可還是走了下去。

到了一層,秦紹謙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發上,兩條修長的腿交疊著放在茶幾上,胳膊則放在沙發的依靠上,看起來跟古代那些大爺似的,注意到她過來了,他拍了拍自己身邊,“坐這。”

蘇暮煙這次沒聽他的,挑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你喝酒了?”

即使隔了那麽遠,她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應該喝的不止一點半點,而是非常多的酒。

“喝了一點,沒關係,你老公我是千杯不醉。”秦紹謙見她不過來,也沒任何的不悅,“給我倒一杯水過來。”

茶杯就放在他跟前,伸手就可以倒一杯,偏偏命令她倒。

看在他喝醉酒了,蘇暮煙還是站起來倒了一杯水,遞到秦紹謙的跟前,靠近他,她更能聞到他身上的濃重的酒味,夾雜這女人的香水味,強烈的幾乎讓人窒息作嘔。她憋住氣,盡量讓自己不去聞。

秦紹謙接過茶,喝了一口,皺了眉頭,噗的一聲吐了回去,“太涼了,再換一杯。”

蘇暮煙瞪眼。

“快點。”秦紹謙不耐煩的說道。

他說的極大聲,怕他找引來別人,蘇暮煙蹙著眉頭,還是給他摻著熱水,倒了第二杯。

秦紹謙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喝完了將杯子塞給她,在蘇暮煙轉身想要把被子放回去的時候,他卻伸手一把抓住她,將她整個人扯到了懷裏。

蘇暮煙被他冷不防的嚇了一跳,尖叫了一聲,下意識的去反抗。

她的手肘撞在了秦紹謙的胸膛口,秦紹謙悶哼了一聲,手放開了她。

蘇暮煙立刻從他懷裏跳出來,拔腿就要跑,可她跑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勁,回頭看到秦紹謙捂著胸口躺在沙發上,頓時有些慌亂,她剛才用手肘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應該是他的胸口或者腹部之類的。

不是撞出了毛病吧?

“秦紹謙,你沒事吧?”蘇暮煙擔心他出事,可想到他剛才的舉動,又忌憚著不肯向前。

“疼。”秦紹謙捂著胸口哼唧了一聲,像是痛苦到了極點。

見秦紹謙沒開玩笑的意思,蘇暮煙一下就緊張了一起,她往前挪了幾步,靠近秦紹謙。

就在她走到沙發跟前的那一刻,秦紹謙忽的一下跳起來,一把抓住她,將她整個人向一旁的單人沙發壓了過去,單人沙發根本容納不下兩人的加入,瞬間擁擠了起來,蘇暮煙被秦紹謙壓得胸口一悶,兩眼黑的直冒金星。

秦紹謙的腦袋擱在她的頸窩,手則抱著她的腰,不緊不慢的打了一個酒嗝,“老婆,你還真信啊?”

蘇暮煙反應過來慌忙的伸手推他,可她伸手推了好幾下,都沒能推動秦紹謙,反而被她壓得越來越往沙發上靠了,“秦紹謙,你發什麽瘋?”

“我沒發瘋。”秦紹謙嘟嘟囔囔的回應她“老婆,你真香,用的什麽香水?”

整個人被壓在了沙發上,蘇暮煙臉憋得通紅,又是窘迫又是怒,她怎麽也想不到秦紹謙會在回來發酒瘋,這是在客廳,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他們這樣,要怎麽想她?更壞的是,秦墨差不多也在這個時候回家。

她能接受秦紹的親近,可她不能接受在秦墨麵前,和秦紹親親我我的。

“秦紹謙!”蘇暮煙身上發抖,不知道是因為被氣的,還是害怕的,低聲喝了一聲,“你看清楚我是誰?我不是你在外麵的那些鶯鶯燕燕。”

秦紹謙摸著蘇暮煙的頭發,桃花眼眯起來,打量著蘇暮煙的麵容。他其實喝的並沒有多少酒,隻是陪著幾個朋友喝了幾杯,喝到一般的時候,接到了家裏來的電話,說她出事了,被秦柏之接走了。

他不想去管她,可秦墨打過來電話,讓他趕緊去。

這個女人對秦墨的影響,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他在接聽電話,知道秦墨在老宅那邊做了什麽,就借口回家了,看到蘇暮煙的那一刻,他有種想要毀了她的衝動。他碰過的女人,秦墨便不會再要,那個家夥有潔癖,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要求極高。

隻要毀了她,秦墨就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影響,他們為了這件事情,付出了那麽多的心血,不能毀在這個女人身上。

“秦紹謙!”蘇暮煙又叫了一聲。

秦紹謙忽然笑了笑,笑著從蘇暮煙身上起來,“夫妻之間開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

蘇暮煙看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心裏一陣氣惱,可是又不能真同他計較,秦紹謙耍無賴的樣子,她上次可是見識過。

“老婆……”秦紹謙忽然出聲叫了她一聲,在蘇暮煙下意識的看過來的那一刻,他的手伸出來,平攤著,掌心靜靜的躺著一條耀眼的鑽石項鏈,“今天沒能及時過去,對不起,我送你的禮物。”

蘇暮煙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送自己禮物,而且是價值不菲的鑽石。

“我來給你佩戴上吧。”秦紹謙以為她心動了,微笑著上前,要親自替她佩戴上,然而在下一刻,蘇暮煙忽然擋住了他的手,“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受不起。”

秦紹謙眉頭一揚,意外的看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