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好像要穿透她的皮膚,把她剝骨拆皮,蘇暮煙唇瓣動了動,半晌沒接話。

秦紹謙看著她的反應,心頭的怒火一再的暴漲,怎麽看她剛才說的都是真話,既然沒孩子為什麽要傳出那樣的新聞?他完全相信,秦墨是因為知道她有孩子,才會更加急迫的趕去新聞發布會現場。

這個女人是秦墨的罪魁禍首!

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秦紹謙的眼神冰冷且淬著毒,“蘇暮煙!”

他一聲高吼,嚇得蘇暮煙的身子震了震。

“你竟然敢拿孩子的事情欺騙我們,真是該死!”秦紹謙的胸腔起伏的厲害,他對她早就忍耐已久,懷孕的事情是引發他怒意爆發的導火索,別的事情都可以,唯獨這件事情不成!拿孩子的事情就是罪該萬死。

“我不是……”故意的,蘇暮煙餘下的話還沒說出口。

“啪!”秦紹謙揚手便是一巴掌,“還敢找借口!”

他的力道極大,打的她半張臉瞬間火辣了起來,耳朵在嗡嗡的作響,聽不到他說的聲音。

“蘇暮煙,你就給我等著,我發誓,如果秦墨出了任何事情,我會讓你們蘇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一個一個受盡折磨。”秦紹謙伸手捏住蘇暮煙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說出來。

他說完,將她狠狠地往地上一推,再沒看她,徑直向樓上走去,仿佛多看她一眼,便會汙了自己的眼睛。

蘇暮煙倒在地上,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抬頭看著他漸漸的走遠,蘇暮煙苦澀的笑了笑,她從沒想過欺騙任何人,當時記者忽然提出了懷孕的事情,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她怎麽好反駁?之後秦紹謙匆匆的離開,也從沒給她機會說出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她說出來真相,秦紹謙卻以為她是故意隱瞞的。

她從頭至尾,都沒說過自己懷孕。

渾身都在痛,不止臉頰,腳踝也在痛。

她伸手手碰了下腳踝,立刻疼得厲害,腳踝已經開始紅腫了起來,入住秦家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她的腳踝就崴到了好幾次,看來她真是要瘸了,才能老實的呆在秦家不給秦家帶來禍事,她低低的垂下眉,自己熟練的揉腳踝。

很疼,她卻沒出聲痛苦出一聲,秦墨應該比她更疼吧,她想象不出,在車禍來臨的那一瞬間,秦墨忍受了多大的疼痛,心頭最軟的肉被狠狠地戳著。

有可能瘸……蘇暮煙死死地咬著下唇,想到秦紹謙的話,鼻子酸澀的緊,淚水簌簌地往下落,仿佛斷了線的珍珠,她的眸子模糊了起來。

挨了一巴掌,知道他的消息,這交易也算得上劃算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暮煙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房間裏走去。已經是淩晨兩點左右,空****的長廊裏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渺小微弱,似乎輕輕的一推,她就能倒下。

範佩文來電話的時候,蘇暮煙正在給自己的腳踝上藥酒,她一開始以為沒事,可躺了兩個多小時還是被痛醒了,自己拿了藥酒,坐起來揉搓。放在衣櫃上的電話發出嗡嗡的聲音,她恍惚的接起來,聽到是母親的電話,剛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她真的好害怕,害怕秦墨出事。

從緋聞出來,範佩文就沒睡著覺,心裏記掛著女兒的情況,她看新聞上報道秦墨出事了,就更加的擔心。上次秦紹謙當著她的麵,都能給她女兒臉色,這次秦墨出事,沒人給女兒做靠山了,誰知道秦紹謙又會做出什麽事情?

她後悔了,當初就算流落街頭,也不應該聽蘇海的話,把女兒嫁進秦家這個大火坑。今天聽到新聞,她去秦家找女兒,卻被秦家的人攔在了外麵,說秦紹謙吩咐的,不再讓蘇家的人踏入秦家一步。

秦家這是根本沒把蘇家放在眼裏,他都做到這一步了,會怎麽對暮煙,可想而知了。

猶豫再三,她沒忍住,給女兒撥通了電話。

“暮煙,是不是紹謙給你氣受了?你哭了?”範佩文著急的問。

“……沒有,媽,你怎麽這麽晚打過來電話。”蘇暮煙搖了搖頭,才想起來自己在打電話,母親是看不到的,她清了清嗓音說出了聲。

“我擔心你,暮煙,媽對不起你。”範佩文說著,小聲的哭了起來,“媽但凡有點本事,也不會讓你落到如今的地步,我真後悔,不該為了家裏的公司,就讓你嫁給秦家。”

蘇暮煙咽了閃過一抹痛苦,黑亮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媽,我很好,真的。”

她真的沒事,公司是父親辛辛苦苦拚搏了一輩子的心血,母親看的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她做出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麽呢?

範佩文哽咽著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一輩子軟弱,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手,就是因為她這樣,女兒才會被連累的一再的受到算計。她現在想明白了,公司是死物留得住又能怎樣,女兒才是她最珍貴的寶貝。

她想把秦家的錢都還回去,讓女兒和秦紹謙離婚,哪怕把公司賣了也要和秦家斷了聯係,她求一個心安,等死了也能去

見自己的老公。

蘇暮煙聽了後,心裏沉到了穀底,她何嚐不想和秦紹謙劃清界限,可想也隻能想,就算把公司賣掉也不可都湊夠給秦家的錢,更別說現在公司還在秦家的名下。當初簽訂的合同,她嫁入秦家,秦家幫忙償還債務,在她生下第一個孩子,秦家會把公司給她。她想離開秦家,現在隻有一個辦法,給秦紹謙生孩子。

可要給秦紹謙生孩子,還不如一刀了結了她。

“媽,你別多想了,我現在很好,秦紹謙他……對我很好。”蘇暮煙安慰著母親,手指卻不由自主的碰了碰自己的臉,那裏還殘留著秦紹謙打罵留下來的疼痛。

範佩文自然不相信,蘇暮煙無奈,勸慰了她兩句,說過兩天會回家看她。

好不容易把範佩文勸住了,蘇暮煙看向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一夜沒睡,身體已經渴睡到了極點,可意識卻比任何時刻都清醒痛苦。她坐在**,睜著眼睛,看著床頭昏暗的燈,腦子裏每一根神經都在向四麵八方拉扯著。

呆坐了一會兒,她咬牙又揉了些藥酒,揉搓完,她的麵色蒼白的沒半點血色,額頭上也掛了細密的汗水,好在腳踝沒那麽疼痛,可以走路了,雖然走起來有微微的啵,可總比躺在**好。

蘇暮煙以為,經曆過昨晚,秦紹謙不會再理會她了。

可沒想到她洗漱完下樓的時候,秦紹謙穿戴整齊的坐在餐桌前看報紙,見到她過來了,主動地開口說話了,“今天跟著我回一趟老宅。”

蘇暮煙站在原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秦紹謙也沒心思給她解釋,吩咐張媽做好一切,就繼續看報紙了。

張媽把早餐端上來,蘇暮煙沒一點胃口,像貓一樣喝了點牛奶,吃了一片麵包後,就不再動一點。

“太太,你再吃一點吧,昨天晚上都沒吃什麽。”張媽把煎蛋往蘇暮煙跟前一推。

蘇暮煙搖了搖頭,她實在吃不下去,胃裏沒絲毫的饑餓感。

“她不想吃就別讓她吃,以後她不吃,那就別做她的飯了,省的浪費糧食,家裏的錢又不是風刮過來的,由著一個禍害浪費。”秦紹謙放下報紙,刻薄的說道。

蘇暮煙垂下了眸子,眼睫毛不停地顫動。

張媽的手一滯,看向秦紹謙。

“現在帶她去化妝,別讓人看出來她這張哭喪臉。”秦紹謙似是沒看到兩人的反應,對張媽說完,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優雅的離去。

“太太,先生他心情不好,沒惡意的。”張媽被秦紹謙的一番話堵了好半晌,才慢吞吞的說道。

蘇暮煙點了點頭,纖細的脖子上淡藍色的血管顯露出來。

她臉頰上被秦紹謙打得紅腫了一片,經過一晚上雖然好了一些,可還是很難遮掩,化妝師給她細細的化了一個小時,才勉強把痕跡遮掩過去,等著她換衣服的時候,秦紹謙已經等的不耐煩,再三的讓人過來催促。

蘇暮煙換了衣服,連忙趕到樓下,秦紹謙的臉色已經黑的跟鍋底似的。

“還不趕快走?磨磨蹭蹭的。”秦紹謙惡聲惡氣的說道。

蘇暮煙低下頭,緊跟上了他的腳步。

兩人坐上了車,車子就朝著秦家老宅行駛,秦紹謙一直冷著臉,離老宅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才開口對她說:“緋聞的事情老宅那邊已經知道了,家裏的幾個老人說秦墨的行為不檢點,要把他從公司裏開除。等下到了家裏,你好好的配合我,別出半點差錯,還有孩子的事情,你要時刻記住,你是真的懷孕了。”

蘇暮煙聽他吩咐玩完,揪緊了衣服,點了點頭。

秦紹謙冷哼了一聲,不再看她,他現在是怎麽看她怎麽不順眼,如果不是她還有利用價值,他一定早就把她往死裏弄了。

蘇暮煙在心裏一遍遍地把秦紹謙的話記在心底,到了老宅,她有些緊張。秦紹謙卻鎮定自若的請她下車,攬著她的腰肢做親密的樣子,他那麽親近體貼的模樣,不知道的人會真的以為,兩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蘇暮煙深吸了幾口氣,才把心頭緊張的感覺舒緩,她對秦家老宅有著本能的恐懼感,上次來這裏,秦家的眾人對待她的態度至今曆曆在目,這一次她卻要和秦紹謙,在他們麵前撒謊。

“放輕鬆點,敢出半點簍子,他們不對你動手,我就先解決了你。”感覺到掌心蘇暮煙身體僵硬,秦紹謙俯首咬著她的耳朵說道。

因為他的靠近,蘇暮煙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心,再次狂跳了起來。

兩人走到了老宅的正廳,老的人比上次蘇暮煙來的時候,還要多一些,每一個人看著兩人的眼神都銳利異常,仿佛隻要他們露出一點馬腳,他們立刻能看出來。

“老爺子。”秦紹謙不冷不熱的開口,禮數到了,卻沒半點尊敬的意思。

秦老太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是這副德行,鼻息裏冷哼了一聲,沒說別的話,他精明的眼睛看向秦紹謙身邊的蘇暮煙,語氣咄咄的問:“蘇暮煙,上次的事情,我們已經不同你計較了,這次的事情你又怎麽解釋?”

“先是和我們秦家兩個子孫糾纏不清,讓我們秦家在全市麵前丟人,現在又害的秦墨出了車禍,這些事情都是你犯下的罪孽,我們秦家容不得你這樣的兒媳婦,今天律師都過來了,你自己主動簽了離婚協議書,我就不同你計較……”

秦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秦紹謙就笑了。

他將蘇暮煙摟更緊了一些,“老爺子,瞧您這話說的?暮煙和我哥沒什麽,怎麽就要逼走她了?退一步說,就算有什麽,暮煙懷著我的孩子,你逼走她,不是讓我的兒子流落在外?您老人家看不起我也就算了,連我兒子都不待見,是不是太狠心了點?”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把蘇暮煙逼走,不正落實了外人的猜測?老爺子這是要舍棄秦墨的前兆,他怎麽可能讓他得逞?蘇暮煙不知要留在秦家,還要好好的待著,真的想把他趕出去,也要等這個風頭過了。

秦老爺子瞪著秦紹謙,眼裏的怒意蹭蹭的漲。

他一直不喜歡這個孫子,總覺得他眼裏的野心太大、太狠,真讓他得了權勢那還了得?秦墨這次緋聞纏身,又出了車禍,加之上次秦墨公然撕破臉麵,所以放棄秦墨是必然的事情。秦紹謙和秦墨兩人,以往的關係一向不好,他以為借著這次機會,秦紹謙會樂的他除去秦墨,可現在他卻來阻撓。

他是在裝傻護著秦墨,還是真的喜歡蘇暮煙為了她可以連鏟除秦墨的機會都能放棄?

秦紹謙在老爺子的目光逼視下,笑容不變,他拍了拍蘇暮煙的肩膀,親昵的吻了下她的發絲:“別害怕,我不會讓他們趕走你的。”

蘇暮煙抓住了秦紹謙的手,努力的配合他。

“她真的懷孕了?”秦老太爺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他不相信,這懷孕也太湊巧了。什麽時候不懷孕,偏偏在這個時候懷孕。

“難不成還是假懷孕?老爺子不相信,可以讓醫生過來檢查。不過,如果檢查出有身孕,老爺子不止要承認暮煙的身份,還要親自道歉,我可不會讓自己的妻兒白白受委屈。”秦紹謙不緊不慢的說著,話到最後,他的目光是堅定而陰冷。

秦老太爺皺了眉頭,看秦紹謙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有了孩子要趕蘇暮煙出去的難度就大大的增加。

“太爺爺是什麽人?要給一個小輩道歉?秦紹謙,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就在秦老爺子沉默的時候,一道女聲忽然響起。

柳含煙踱步進大廳裏,走到秦老太爺的跟前,柔聲說道:“太爺爺,我在醫院裏照顧秦墨,所以來晚了,你別怪我。”

秦老爺子看著柳含煙,心底滑過一抹的心虛,他放棄秦墨的同時,其實也間接放棄了柳含煙。柏之說的那番話,讓他動搖了,現在看著含煙,他想起來她對自己種種照顧和關懷,心裏的想法又變了回來。

柳含煙對老爺子說完話,扭過頭來看著秦紹謙,“如果驗明了真的懷孕,大不了就把孩子生下來好生的照看著,要太爺爺道歉,不是亂了輩分?我相信暮煙也不會想這麽麽做,我說的是不是?”

柳含煙忽然把問題拋給蘇暮煙,蘇暮煙被點名,愣了一下看向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根本沒懷孕,秦紹謙那麽說,是想讓秦老爺子知難而退,可柳含煙話鋒一轉,把所有的問題都留給了她。

她說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見她不回答,柳含煙的笑容更加的得意,“暮煙,你不是真的想讓太爺爺給你道歉吧?”

“不……”蘇暮煙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被秦紹謙掐了一下,低低的痛呼了一聲。

“怎麽了?是不是孩子不對?”秦紹謙抱住蘇暮煙,滿是急切的問,那模樣真的像極了一個父親擔心自己孩子神情。

“我肚子有些疼。”蘇暮煙皺了眉頭,聲音顫抖的說道。

“你別擔心,我這就帶你走。”秦紹謙說完,彎腰將蘇暮煙抱起來。

兩人旁若無人的模樣,讓在座的秦家各位長輩吹胡子瞪眼的,把他們都當瞎子嗎?秦家真的要一個孫子那還不容易?這會兒對蘇暮煙客氣,不過是想坐實了秦墨和蘇暮煙有曖昧不清的關係,不然哪裏容得他們放肆?

現在想走?沒門!

秦紹謙抱著蘇暮煙沒走兩步,就被人攔在了門口,一直保持靜默的秦柏之溫聲開口說道:“既然蘇小姐不舒服,剛好讓家裏的醫生檢查一下,好讓我們這些長輩安心。蘇小姐當真懷了秦家的孩子,我們做長輩的一定會好好照顧。”

“三叔的話說的對,還是檢查一下再走合適。”柳含煙笑著應和。

秦紹謙站在門口,身影一動不動,孩子的事情一檢查,就會露餡,看來他們是真的要逼秦墨離開中心權利了。

蘇暮煙窩在他懷裏,不安的看著秦紹謙。

她不知道他們做這一切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她能感覺的出來秦紹謙是想幫秦墨,孩子的事情曝光,會對秦墨不利。

過了好一會兒,秦紹謙忽然笑了,轉身看著在座的眾人:“不就一個檢查嗎?有什麽大不了的,至於這麽勞師動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