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煙僵在了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出去。”秦紹謙低喝了一聲,起身把蘇暮煙往外麵推。

“秦紹謙!”秦墨擰了眉頭,麵色也沉了下來。

秦紹謙頭也不回,將蘇模樣推到了門外,隨手關上了門,若是平時秦墨可以阻止他,可現在秦墨出了車禍,又能耐他何?事情的真相,秦墨想說出來也要看他同不同意,這件事情關係到的不止是他們兩人,還有他秦紹謙。當初是他秦墨請他來配合演戲的,那麽什麽時候結束也要看他樂不樂意。

秦紹謙折身回到病床前,滿是怒氣的看著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的秦墨,“你不想要你的腿了?”

“你把暮煙叫回來。”秦墨一向平靜的眸子裏掀起了波瀾,如果不是現在動彈不得,他怎麽會任由紹謙把暮煙送出去。

秦紹謙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走到床跟前,伸手按住他,“醫生說你的腿受傷太嚴重,如果不好好的養著,有可能變成瘸子,你給我躺下,別再鬧了。”

秦墨緊抿著嘴角,眼神變得有些冷,他再次重複道:“我讓你把暮煙叫回來。”

秦紹謙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僵,過了幾秒鍾他忽然直起了身體,俯視著躺在**的秦墨,不緊不慢的說道:“叫回來幹嘛?叫回來告訴她,你才是她的真正的老公?秦墨,我看這場車禍撞壞的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腦子。現在緋聞漫天,公司又出現了這麽大的危機,你不想著怎麽解決,就隻想著那個女人?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藥,讓你對她這麽掏心掏肺的?你現在弄成這樣,不是因為她?秦墨,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和她說出來,搞砸了我們幾年的心血,我動不了你,卻會把她殺了。”

話說到最後,秦紹謙的眼神裏滿是危險。

秦墨冷漠的看著他,“我說過,你動了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秦紹謙嘴角一扯,眼底盡是失望,他們是親兄弟,一起相互扶持了二十多年,可秦墨為了那個女人和他反目,這讓他寒心寒到了骨子裏,“大不了就是一死,秦墨,你盡管動手,我要是反抗一下,就不姓秦。蘇暮煙的事情,你自己考慮清楚,兄弟二十多年,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我向來說到做到。還有……她沒有懷孕,那個女人懷孕的事情是假的,你們根本沒孩子,話我就說道這裏,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秦紹謙說完,繃著臉大步的轉身出了病房。

門嘭的一聲發出震耳的響聲,秦墨閉上了眼睛,掩去了所有的情緒。

蘇暮煙在外麵等著,看到秦紹謙麵色陰沉的出來,連忙躲到了一邊,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上次是把她丟在了半途,誰知道這次他心血**又想做什麽呢?

可她躲得再快,也快不過秦紹謙的眼睛。

秦紹謙的視線掃過她身上,怒意暴增,兩步並作三步,眨眼就到了她跟前,伸手鉗住她的胳膊,“蘇暮煙,你等下進去,記住給我好好的說話,否則有你好受的。秦墨現在腿殘著,護不住你的時候多了去了,我想動你有一千個一萬個機會,所以別亂嚼舌根子。”

蘇暮煙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慌亂的想著措辭:“我原本就沒想告訴他,你放開我。”

秦紹謙桃花眼一眯,打量著她的神情,沒發現有說謊的跡象,一把甩開了她:“算你識趣。我哥叫你進去,你現在進去。”

被他放開,蘇暮煙如蒙大赦,一小溜的就跑進了病房。

哢嗒一聲,她關了門,看不到秦紹謙了,輕輕地吐了口氣,這個大惡魔,她真是害怕死他了。但放鬆也隻是幾秒鍾,蘇暮煙很快意識到房間裏還有秦墨,心裏又有那麽一丟丟的小緊張。

她和秦墨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的緊張。

“大哥……”深吸了一口氣,蘇暮煙開口叫了一聲。

“過來一些。”秦墨從她進來,視線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他昏迷的

這兩天時間,她經曆了什麽,外界的壓力和老宅那邊的人都應該給她施加了很多的壓力。

蘇暮煙走到床邊,抓著自己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麽,說對不起還是讓他別擔心自己的腿?明明見不到他的時候有那麽多的話,見到他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張嘴含糊了一個字,眼底熱了,哽著喉嚨再也沒辦法開口,腦袋耷拉下來,怕他看到自己的異樣。

秦墨低低的歎息,打破了房間的寧靜,“你的臉怎麽了?”

蘇暮煙摸了摸臉,那是被秦紹謙打的一巴掌,已經隻剩下一小片紅腫沒消退,“被蟲子叮咬了。”

秦墨眉頭皺了皺,“是紹謙打的?”

蘇暮煙搖了搖頭,有淚水掉下來,“不是……”

秦墨心中已經肯定,這事情是秦紹謙做的,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蘇暮煙除了和紹謙在一起還能和誰在一起?而且,暮煙支支吾吾的,明顯不想提起這事情。被打了還遮掩起來,隻有紹謙了。

秦墨的手動了動,碰到了蘇暮煙垂在病床邊的手,大掌將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裏,“等我好了,我會幫你教訓他的。”

蘇暮煙被他握住的一瞬間,身體顫了一下,秦墨從沒在私底下主動親近過她,這還是第一次。明明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安慰動作,可她卻覺得得到了莫大的安慰。這兩天的時間,她擔驚受怕,害怕外麵再傳出別的醜聞,擔心他的安危,還要地方秦紹謙時不時的虐待,她一直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不要怕。

可她實際上,連睡覺都不敢,閉上眼睛,她就會夢到父親死的時候的場景,還有秦墨出車禍時候的模樣,大片大片的血,折磨的她快要發瘋了。

這些來自心底的折磨,要比秦紹謙要可怕的多。

“秦墨,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淚光在眼眶裏轉了好幾圈,蘇暮煙雙手反握住秦墨的手無聲的呢喃,若隻是欺騙她,玩弄她,想得到那些證據,他隻要親自開口同她要就好了,她不明白,為什麽秦墨要做這麽多的事情。她和人相處,相信自己的感覺,和秦墨在一起的時候,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沒有惡意,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真心實意的為她好。

可是……她那天聽到的又算什麽呢?

秦紹謙和秦墨兩人當真是合夥玩她嗎?

她不信,若秦墨真的是這樣的人,那麽他的演技高超的可以騙過測謊儀了。

灼熱的淚水砸在手背,秦墨的手更緊了一些,那些淚水像是透過皮膚流進了他的心裏,鹹澀的緊,他該怎麽告訴她,過去幾年來發生的事情?他又該怎麽告訴她,最初接近她,他抱著別的目的?

他對她好,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愛人。

可這些話,他現在不能說,不是因為紹謙的威脅,而是因為他的衝動過了,理智回來了,他說出去,暮煙或許會原諒他和他在一起,可其他人呢?秦家其他人若是知道他和暮煙的關係會是怎樣的反應?

暮煙作為紹謙名義上的妻子,已經是困難重重,被老一輩的人百般刁難。若是知道是他的妻子,他們就不僅僅是刁難了。除此之外,秦氏集團換屆選舉在即,他忽然傳出來有了妻子,會動搖多少股東的心。他能坐上集團CEO的位置,支持他的人付出了多少的代價,若這次落敗,以秦柏之的手段,這些人絕不會被放過。

成千上百的人的命運掌控在他一個人的手中,不是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有些事情當時做的時候,覺得自己沒錯,可當回頭再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就偏離了原來的軌道。他以為,他可以掌控好自己的感情,等著一切結束,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可看著她痛苦,看著她掙紮,看著她落淚,看著她被人欺負……他才發現,自己在感情麵前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他想在她痛苦的時候給她安慰,想在她掙紮的時候拉她脫出泥沼,想在她落淚的時候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想在她

被人欺負的時候替她出頭,他想讓她風風光光的站在自己身邊,被人尊稱一聲秦太太……

可他所有的想法,都不可能實現。

人前,他和她隔著人倫。

人後,他和她豎著一道謊言。

他隻能看著她,無法為她做任何事情,他甚至無法給她一個懷抱,為她遮風擋雨……

若是她知道了真相,會恨他吧。

秦墨牽了牽嘴角,眼底幽深得如同千年的古譚,對她的問題,他沒辦法給出答案,隻能選擇問另外一個問題,“暮煙,如過有一天你發現我有事情隱瞞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蘇暮煙眼睛眨了一下,淚水不停地掉落,她沒有有任何猶豫的搖了搖頭。

他是在說騙她那件事情嗎?

她早就決定原諒他了。

秦墨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歎息聲不停地從心底裏溢出來,他輕輕的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裏,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胸口的位置,“暮煙,記住你今天的選擇。”

等他說出真相那一天,希望她也能記住自己說的,不會怪他,怨他。

貼在他的胸口,耳邊聽著他舒緩有力的心跳,蘇暮煙微微的顫了一下,頭頂飄下來秦墨的聲音,“別動,一會兒就好。”

蘇暮煙聞言,僵硬了身子,一丁點的動作都不再有,秦墨的溫度,透過單薄的病服,順著她的臉頰,直直的鑽進了她的血液裏。

病房裏靜悄悄的,兩顆心髒的跳動的頻率逐漸一致,秦墨俯視著懷裏的人,眼底漸漸的被溫柔充溢。

如果蘇暮煙此刻抬頭的話,肯定能看到,可惜的是,她沒看到……

病房外。

秦紹謙在門口踱來踱去轉了幾圈後,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他不相信蘇暮煙,卻相信秦墨會想通,否則當初他也不會隱瞞蘇暮煙了。他隻是被蘇暮煙懷孕和婚訊公開的事情衝昏了頭腦,所以才會衝動的說出真相,等他冷靜下來,他就會選擇繼續沉默下去。

他一向都了解秦墨,他不會讓他失望的。

走過一條長廊,秦紹謙看到坐在長椅上的柳含煙,嘴角習慣的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整天對著那麽多人演戲,她怎麽就不累?看著她假裝好人,對著蘇暮煙假惺惺的,他就想笑,嘲笑她的虛偽。

“秦紹謙!”柳含煙還在想著剛才在病房裏發生的事情,心裏有氣撒不出來,扭頭看到秦紹謙,眉頭擰在了一起,尖利的叫了她一聲,“你給我站住!”

要不是秦紹謙從中作梗,又有怎麽會幫助蘇暮煙那個賤人,讓她躲過一劫。

如果不是秦紹謙,蘇暮煙早就從秦家滾蛋了!

秦紹謙停下腳步,緩緩地眯起了眼睛,“叫我做什麽?”

“你把錄像還給我!我已經幫你做了事情,你該履行你的諾言了。”柳含煙臉頰染著紅色。

“什麽錄像帶?我怎麽沒聽過?”秦紹謙眉尾一揚,做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

“你別跟我裝傻!我能讓她留下,同樣也能讓她立刻滾蛋。”柳含煙怒意蹭的一下暴漲,他敢耍她,該死的秦紹謙。

“讓我仔細想想,柳小姐到底說的是什麽。”秦紹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一般,“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什麽。是柳大小姐和野男人廝混的錄像帶對吧?不知道我把錄像帶放到市麵上,其勁爆程度會不會壓過秦墨的醜聞。”

“你無恥!”柳含煙跺了跺腳,氣急敗壞。

她早該想到秦紹謙這個男人會言而無信,怎麽會傻到相信他的話!

“嗯,我無恥,我不要臉,我禽獸,還有別的說法嗎?如果沒有的話,我這就走了,柳小姐在這裏慢慢想。”秦紹謙掃了柳含煙一眼,抬步向前走。

他剛走了一步,就被抓住了胳膊,耳邊同時響起了低聲下氣的哀求,“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把錄像帶還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