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高手PK(下)

張擇端知道自己若以工筆描摹畫來跟何宗飛比,勝算不大,所以他才向淩普提了意見,他舍工筆求寫意,正是他的高明之處。而寫意的畫技與工筆的畫技本身相對,寫意注重畫品內蘊神采,即把握原作的精神。

他不敢自誇自己的畫技達到登峰,應付何宗飛這樣的畫師還是綽綽有餘。中學的那幾年他於丹青技藝可沒少下功夫,大學時候由於追女友疏遠了翰墨,可並不說明他技藝流失了。穿越到大宋,他繼承了一個千古留名大畫家的血肉和文思精神,前些日子也在心間鑽研。因此他並非血氣衝頭,才跟何宗飛比試較技。

那邊不斷傳來叫好聲,何宗飛得意洋洋,不時往張擇端這麵傲氣的瞟一眼。

張擇端毫無慌亂,他筆下的春閨圖不求一筆一畫的精雕,力求挖掘原作的那一點點神眼與氣質。原作中的聚點在那名倚窗望遠的仕女身上,因此突出仕女內心真情,最為關鍵。在仕女的寫意上,張擇端利用烘托陪襯渲染簡筆勾勒,將仕女徐徐展於畫筆下。最後他還施以淡淡的清水印,有意無意凸出仕女那層淡淡的感傷。

不大一會,他的寫意春閨圖就完成了。而守在一旁的李管事等人見了這幅圖,不禁有些歡喜。不過當他們看到何畫師的工筆春閨圖後,就歡喜不起來了。

張擇端卻不在意,工筆畫以色彩精致叫人眼睛一亮,卻最易流入不求工而入工,即不為畫畫而畫畫,何談領會其中神采。

他們畫完之後,畫工與雕版工便將兩人的畫品並排擺放在一道。以供眾人觀賞,評點優劣。二人皆是四尺宣,何宗飛的是特製工筆熟宣,張擇端的是檀木生宣。

外形上觀看,何宗飛的春閨圖與原作相當接近,幾乎每一筆每一個色調都與原作一模一樣,就好似複製下來的,那首書法小詩也寫的極像。可見臨摹功底不淺。張擇端的寫意看著比較粗糙,盡管也有精細處,可是仍不如

工筆畫那麽亮眼。何宗飛見此,不禁哈哈大笑,那幾個畫工跟著笑起。

“張公子,你畫的是大花貓還是春閨圖啊?”何宗飛又是一番笑。

張擇端並不生氣:“何公子的工筆畫技的確有點造詣,我也深感佩服。”

何宗飛便哼一聲,轉過頭去,一個畫工立即遞上一杯茶水。

“可是,何公子卻忽視了一個關鍵。”

“什麽?”

張擇端昂著頭,學著他的樣子來鄙視他,“精神。你的仕女雖然濃妝豔抹,可是怎麽看著像一個得意忘形的婦人,是不是何畫師當時想到了美婦,喜不自勝呀,嗬嗬嗬嗬嗬。”

“張擇端你胡說什麽?”何宗飛掩飾著指責道。

張擇端駁斥道:“誰在胡說呢,事實的事情誰都可以看得見的嗎。”

“你的畫品不如我,還想狡辯,那好,咱們讓淩老爺來評評。”

淩普不好做裁判,他是一個畫商,眼界很高,大凡畫品,過目一下,就能判斷畫技的高低。然而現在他有些犯難。當然並不是誰的畫技高誰的畫技低的問題。而是怕得罪任何一方,導致那一方走人,那麽他將失去優秀的雕版大師或者描摹畫師。

張擇端瞧出淩普的犯難,他道:“淩老爺經營仿真畫多年,品評畫作的眼界一定不低。就請你來一個高低的評判。”

淩普隻有勉為其難,先在何宗飛的工筆描摹畫前點評:“工筆畫技純熟,時風顯露,有洛大畫師之風采,景物與仕女合理搭配,筆筆精到,是難得的一幅仿真描摹畫品。想當初老夫見著何公子有這一手描摹技藝,所以才對公子看好。”

何宗飛抱拳謙虛一禮:“淩老爺盛讚。”仍不忘朝張擇端這麵瞟一眼,顯露那副得意模樣。

淩普來到張擇端這麵,粗看之下,他的寫意春閨圖的確粗糙。淩普本是眼界甚高之人,他深知寫意畫品重在精神,即畫品內核。觀看後,他評點道:

“張公子的雕版木刻技藝已經很出眾了,沒想到寫意畫品的技藝,也如此高超。該畫作中的精神很到位,表現力很強。是一幅不錯的寫意描摹品。”

淩普這一評論,何宗飛便不服了,大叫道:“淩老爺,你要看仔細了,他寫意描摹的並不怎樣,雕版師隻有拿著刻刀描摹。在紙麵上怎麽能跟畫師比呢。”

淩普幹癟的臉龐向內癟了癟,很艱難地看了張擇端的寫意春閨圖,又看了看何宗飛的工筆春閨圖,一時間難以決斷。很顯然,兩個人都各有長處優點,簡直沒法比。

這時張擇端避重就輕說道:“本公子無所謂輸贏,隻為不讓別人看扁。雕版工怎麽了,一樣不比畫工畫師差。”

此話說到了那些雕版工心坎上。長期以來,畫工的工錢要比一個雕版工高出許多,在活兒上,雕版工卻要辛苦些,畢竟拿著各樣刻刀在生硬的木板上雕刻,並非那麽輕鬆,刻刀時常就把手割破,這也是雕版工每個人都有一副傷痕斑斑的手的原因。

“這個嘛。”淩普在心間計較一番,“張公子的寫意春閨圖把握的仕女那種憂鬱精神很好,不過畢竟是寫意,跟原作本身相衝。似乎何公子的工筆描摹要對得上路子……”

“如此,便是我勝出了。”何宗飛高興的一拍掌,那幾個畫工幾乎歡呼。

這麵的雕版工們個個蔫了,李管事早就看出淩老爺到了節骨眼上要幫著何宗飛,不管張擇端描摹的有多好,也不能勝出,他才來幾天,何宗飛來了多久,先來後到的道理誰不明白。

事情到這份上,張擇端也大量不起來了,***老子會輸給一個渾小子,淩老頭究竟會不會評畫?

正在此時,一個人聲響在眾人後麵。

“寫意春閨圖未必輸給工筆春閨圖。”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身穿細白菱花絲質長袍的公子哥,公子哥眉清目秀,手拿一把玉白折扇,站在那裏,玉樹臨風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