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汴梁繁華夢（二）
喝過茶後，沿途看了看各家商鋪，張擇端無不感歎汴梁人的經營商道，若用現代的一個詞來形容，他隻能用“人文”來概括。每一個商鋪掌故都很謙和有禮，真正把顧客當作了朋友。而且都彬彬有禮。
西京洛陽和揚州，都有自己的畫品專賣街市，這汴梁城應該也有。於是張擇端就向人打聽，走了沒一會，果真看見一條古舊的街麵上，到處懸掛著打著畫品銷售的牌子。與洛陽揚州不同的是，這條街上大多是專賣，大宋朝的知名畫師，每個商鋪都有專賣畫品架。比如大畫師荊鵬，就有好多家商鋪打著他的名號在銷售畫品。走進去一看，他才發現，隻是在銷售荊鵬的仿真畫品和描摹畫品。賣真跡的一家都沒有，同時，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畫品。
“掌櫃，你這畫品是何人所畫，多少價錢？”張擇端指著署名為自己的那幅名為“揚州湖景”的畫品。而他壓根沒畫過此畫。
掌櫃眨著眼睛，精明的講道：“看這位公子也是讀書人吧，怎麽連本朝金榜奇才畫師的畫品都不知道。告訴你，他可是最受皇上器重的奇才畫師張擇端張大畫師，在大宋朝，除了荊大畫師，嘿嘿，就屬張大畫師堪稱第一了。”
張擇端想不到自己有這麽大名氣，雖然屈居荊鵬之下，但也表明他的巨大潛力。畢竟荊鵬成名很早，在這些畫商心裏奠定的根基，不可動搖。而他僅是初出茅廬，卻受到一個畫商如此高評價，可見的確是榮幸了。
“那個張大畫師真有那麽大能耐？”
掌櫃好好的撫了撫畫品上所沾染的灰，笑道：“當然，張公子是誰，那不簡單呢，他先在西京惠風畫院學習，後來成為了西京學寶豐老先生的嫡傳弟子，他繼承了西京學寶的所有學識，將來必然趕超過荊大畫師，年紀輕輕，就已是畫技卓絕呢……”
見這掌櫃吹起牛來都不費力，他懶得看了，仿真品和描摹品根本提不起他的興趣。
他自己很清楚，即使自己的畫技超過了荊鵬，可是自己的聲望等等，依然沒能提高多少。金榜畫師隻是一陣風，等到新的金榜畫師誕生，人們又會把目光轉向新的金榜畫師。另則，金榜畫師這一頭銜，根本不是他追求的最終，而超過荊鵬，已經變的不重要。在他心中有一個更大的計劃。他要開宗立派，創立一種新型的畫技，成為畫技宗師，才是他追求的目標。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他又來到了另一條畫品專賣的街道。這條街上的人很多，大多是穿著華麗衣衫的貴公子或者千金小姐。還有許多是乘坐豪華馬車的富商，與那條專賣名家仿真畫品的街道相比，這條街無論從規模和店鋪的裝潢上看，都顯示出一種莊嚴和大度，古典和雅致。
隨意走進一家商鋪，張擇端眼界一開，看到了一幅洛世仇的畫品，走到畫品前仔細看起來。
“這位公子，是要買畫品嗎？”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公子走上來搭話。
張擇端回禮道：“我先看看。”
年輕公子就指著他正在觀賞的畫品講到：“這幅行山遠圖乃是西京知名大畫師洛世仇畫師的真跡畫品，是他在一次遠行途中的畫品。相傳那時候洛畫師還沒有得到世人認可，兩年後，他憑借高超畫技，一舉中得金榜畫師，從而名揚大宋。這幅行山遠圖，也可以看作是他成名前的精心力作，非常富有韻味。……”
張擇端早已瞧出這幅畫品的確是真跡，洛世仇當過他的老師，學生對老師的畫風都不了解，那還談什麽是他學生呢。不過從這幅畫品上看，還真是洛世仇成名前的畫品，因為畫風還不見成熟，隱隱透著一股誌氣遇冷霜的頹廢。
接著他又看了其他畫品，無疑例外，都是真跡。要知道，像掛在這商鋪的這些真跡，每一幅至少在五百兩銀子以上。這個商鋪為何這樣神通廣大，竟然弄來這許多真跡？
交談中，年輕公子才透露，他們有專門的采購人員，去各地畫院駐點收購名家畫品。他們做的就
是真跡。而這一條街，與前麵一條街恰好相反，做的全是真跡。前一條街適用於大多數平民階層的人士，而這條真跡畫品街，則是富人購買者的天下。
連走了好幾個商鋪，所見還真的是真跡畫品，像大宋畫院裏的學生的畫品，幾乎都有真跡擺在這些商鋪裏麵，他先後看見了李大誌，瞻佑，淩慕雲等皇家畫班的，還有原榜，周傑明，何宗飛，費文傑等人的畫品，標價也很適中，沒有抬高也沒有降低，可見在繁榮的汴梁，畫品市場相對來說，是穩定的，沒有市價的膨脹。
不過，令他納悶的是走了幾家商鋪，自己的真跡竟然沒有。一打聽，才知道所有畫商都沒有購買到真跡。想想自己所畫過的畫品，還真的沒有拿到市麵上出售過，而上門的畫商，皆被他拒絕了。存世的畫品，不是被惠風畫院獨家收藏著，就是被大宋畫院珍藏，還有就是被徽宗包攬了。至於平日裏的草稿，大多被他點火燒掉了。有幾幅卻被商湘和幾個女子藏了起來。在他的觀念中，凡是不好的東西，必定不讓他麵世，若然要讓自己的畫品麵世於人前，就要拿出最好的畫品。這是他對自己為藝之道的要求。
當然，從這裏可以看出，這些畫商們的道德已經具備了儒商。因為他們若像前麵那條街那樣弄幾幅他的仿真品，必然一樣盈利，然而這些畫商守著做生意的底線，硬是沒有懸掛一幅他的仿真描摹畫品。沒有真跡就是沒有，即使他們很想購得。
逛了畫品街道，他就沿著一條條的街道走下去，他用一顆現代人的心來感受九朝古都的氣息與脈動，在這塊底蘊深厚的城池，一定潛伏著一股巨大的能量吧，在這股能量的孕育下，催生了無數英豪文傑，一代代的傳承至今……
天色漸漸暗沉，汴梁城變的燈火輝煌，更加熱鬧。可張擇端已無閑逛的心思，他轉道就往另一個方向行去，還是先到淩尚書府上去歇歇腳。會不會碰到慕雲呢？想到慕雲，他就有點美滋滋，想起了那次在揚州山掉入水潭的情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