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好個公子哥

張擇端看到這個公子哥,眼前不由一亮,光是公子哥這副靚麗外表,若是生在現代,一定是個受女生們青睞的小帥哥。

淩普看到這個公子哥,立即上前道:“慕雲……賢侄,你怎麽來了?”神情有點不自然。

公子哥微露齒笑道:“這不正趕上嗎,我一來就逢到文藝擂台賽,真是好興致嘛。”說罷,手中折扇翩然搖著。

張擇端與何宗飛都被這個公子哥的灑脫舉止震的一驚,張擇端想到了江南四大才子。這位公子哥的氣質真是不凡啦。

淩普這才上前介紹:“這位公子乃是老夫的賢侄淩慕雲。”

“淩公子來得正好,你就來作作評判。”何宗飛熱烈的上前招呼。一看就跟這位淩慕雲公子哥認識。

淩慕雲微微點頭,卻看向張擇端:“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張擇端拱手施禮:“張擇端。”

“哦,張公子。”

何宗飛急又說:“淩公子,剛才淩老爺已經給出勝負答案。現在也請公子來評評。”明顯的巴結對方。

淩普好像敬著他的賢侄:“慕雲,你也是丹青高手,這評論權叔父就交給你了。”

淩慕雲搖搖折扇,微笑道:“這還用得著比麽,何公子的工筆描摹畫品描摹的惟妙惟肖。而張公子,恩,寫意類畫品的佳作當此一幅。一個工筆一個寫意。各有所強。”

何宗飛不滿意這樣的結果,淩慕雲不是來評斷,而是下了一個打和的評論。各有千秋是他接受不了的。“淩公子,請你再仔細瞧瞧,我就不信我的工筆畫技會勝不過他。”

張擇端揣著手說道:“好啊,隻要淩公子肯公正的從畫作的內涵上來評論,我縱輸無憾。”

淩慕雲朝張擇端頷首道:“張公子淡泊的藝德令我敬佩。好,為了讓二位畫師互相學習彼此的長處。恕慕雲直言。”

說罷,淩慕雲指著何宗飛的工筆畫品:“何公子的工筆畫技的確深得要領,承襲洛世仇大畫師的畫風,但惟缺古韻和神采,過於細膩,全局把握欠佳。初看不錯,細細一觀,硬傷明顯。”然後轉向張擇端,笑道:“張公子這幅畫品可算是大膽之作,不圖外形,深入原作內裏,將原作的畫風和人物精神刻畫的非常到位。用不同類型的畫技臨摹本身難度頗大,張公子卻做得極好,不依樣畫葫蘆。值得稱道。”

“不會的,絕對不是這樣。”何宗飛大叫起來,一個玉璞畫坊的畫師怎麽會輸給一個剛進畫坊的夥計,這要傳出去,他焉能立足。

張擇端本來並不看重誰贏誰輸,隻是不讓人看扁而為,哪料突然冒出的這個公子哥對畫道畫技有此高見,一針見血。

淩普覺得淩

慕雲評的太過了,傷了何宗飛顏麵,便對她說:“慕雲,不可武斷,張公子畫技真的略高一籌麽?”

淩慕雲並不給淩普和那個氣惱的何宗飛麵子,來到張擇端的寫意春閨圖前。張擇端鼻尖立刻嗅到一股淡幽幽的清香,由於距離近,他看見這位公子哥不僅相貌生的英俊,皮膚更是少見的細膩白玉,頭發挽成一束束於頭頂,而後垂在後背,那發絲烏黑澤亮,非常健康,富於美感。

淩慕雲見張擇端看著自己,便大方的朝他微微而笑,然後將折扇指到宣紙上,“大家一觀這裏便知。但是要仔細。”

淩普湊上前細看仕女,看了片刻,忽然發現仕女似在輕輕啜泣,那種哀怨之愁隨著淡開的水印擴散開,漸行漸無。此種寫意手法用的畫師不是沒有,而是大多不用,因為難度大,用的不好就會顯露出來,一顯露出來就明顯缺憾,而要隱匿畫內,使人細細品味才算出色畫技。沒想到……

淩普立起身來,看著張擇端覺得難以捉摸。蕭大畫是不是神經有毛病,竟然目如瞽者?然而旋即他又暗自得意。

何宗飛氣衝衝上來,瞪著寫意春閨圖看了一遍,他哪相信自己會輸呢。然而事實如此。他看後,甩了甩手,工筆畫品也懶的收拾就避進了“畫內乾坤”。看得出他已經垂頭喪氣。

等何宗飛走後,淩普才以教訓的口氣說道:“慕雲,你好歹給何畫師一個麵子,就算不給他麵子,也給叔父一個麵子吧,你這樣在這麽多人麵前說他輸了。你……”

淩慕雲搖著折扇,聲音清脆:“我向來就事論事。何畫師不是自持他的畫技如何如何嘛,今日遇到高手,落敗自是情理之中。再說,書畫較技切磋,輸贏僅在其次,重要的是可以取長補短,有所精進。”

張擇端這時候說句話:“淩老爺,我也讚同淩公子的話,輸贏我根本不看重,大家同為玉璞畫坊效力,本無高低之分。大家各司其職,做好仿真畫才是目的。”

淩普歎道:“張公子如此見解,甚合老夫本意。以後畫坊之事,有勞公子多費心。”

張擇端回應道:“淩老爺何必客氣,隻要在畫坊一天,我必將盡力做好本職工作嘛。”不覺拿眼注視淩公子,越看這個淩公子越覺得他生的好相貌,當真是在世潘安。

散場後,張擇端向李管事打聽了這個公子哥。淩老爺有個同胞長兄,官任戶部尚書,那個長兄膝下有好幾個兒女,淩慕雲公子便是他長兄的最末一位公子,據說才情畫技出眾,受教於洛世仇畫師,還得到過當世大畫師荊鵬的指點。張擇端想,難怪公子哥一眼就瞧出我畫裏的玄機,原來師出名家。

……

自從在畫坊見過淩慕雲後,張擇端就再沒見到。還以為他走了。沒想一大早便在

廊道上相遇。淩慕雲穿的還是昨日那一長袍,發髻略有變化,而且清晨第一眼看見他,給人一股荷花出浴般的清新感覺。

張擇端心裏一動,迎上去拱手道:“淩公子早啊,這麽早要去晨練啦。”

“什麽晨練?”淩慕雲還禮道。

張擇端一拍腦,“就是跑步啊,早上跑步活到八十九。”說著做個跑步姿勢,見她不明白,便跑出去十幾步又跑回來。“就這樣啊,鍛煉身體。”

或是被他難看的跑步逗樂了,淩慕雲笑了笑,那笑聲非常動聽,竟讓張擇端覺著悅耳。他擴擴胸道:“淩公子在哪裏高就?”

淩慕雲搖搖頭沒回話。

張擇端趕忙改過話語:“我問的是你在哪裏任職?”

淩慕雲微露齒道:“我還沒一官半職呢。”

張擇端便不問了,對方不想說問也白問。

淩慕雲這時卻道:“張公子一身技藝,不僅是難得的木板雕刻師,也對丹青如此嫻熟,為何不去畫院深造,而願意呆在一個畫坊做工?”淩慕雲之所以知道他的木刻技藝,亦是聽了淩普的介紹。當時她就覺著這樣的人才當雕版師不值。

張擇端嘿嘿一笑:“像我這樣一無關係二無靠山,隻能靠打工維持生活,有個一日三餐就不錯了。”注視著淩公子,心道,你老爹是尚書,給兄弟介紹個事幹幹,我的要求不高,當個小部門的科長或者主任就行啦。

淩慕雲想了想,又看著張擇端:“張公子若不嫌棄,我倒可以介紹一個畫院你去,那樣對公子的前程一定大有益處。”

張擇端一時感動呀,湊上前挨近淩慕雲,“能得淩公子指引,三生榮幸。”淩公子的好看臉龐白嫩無瑕,叫人忍不住要撫一撫。一股清香鑽進了他鼻裏,叫他心裏舒坦,幸好他沒“同誌病”,否則這個淩公子就要遭殃啦。

淩慕雲身子不由往後退了退,臉頰上略顯紅霞,言語有些慌和責怪:“你這人說話就說話,靠人這麽近幹嘛。”

“哈哈,在下失禮了。我這人有時候就這麽沒輕重,嚇著你了吧。不過你不用怕,因為你剛才說要介紹我到畫院去,所以一時激動啊。”他總覺這個淩公子怪怪的。

淩慕雲抬高頭,挺胸道:“你能嚇我麽。你可記住,你雖有才,但不可魯莽。我介紹你到畫院,是不忍一個人才被埋沒。用不著激動。”

張擇端好笑,這個公子哥還裝膽大,尋個時間嚇死他,嗬嗬。不過他剛才那一忽的臉紅倒真可愛,非常媚氣。

“李管事別拉著我。這裏已無我立足之地,我留下幹什麽。”

前麵傳來吵鬧聲。

張擇端和淩慕雲往前一瞧。看到何宗飛拎著一個包袱,多半要辭職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