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高見

張擇端被這人聲所擾,就轉過眼來,狠盯來人,說道:“淩公子,你也要上來看看。”

費文傑卻相當恭敬的抱拳:“淩公子。”

淩慕雲見張擇端爬到了樹上,不覺奇怪問道:“上來看什麽,你不是在這裏作畫,爬樹上去幹嘛?”

張擇端哼道:“本公子風雅瀟灑,上到樹上觀望美景,怎麽樣,你要不要上來觀望觀望。”

淩慕雲瞧了遍二人畫的素描,然後帶著鄙視的口氣說道:“張公子好容易考進了惠風畫院,但願別辜負了這大好的光陰,成天貪玩,到時可就有的後悔了。”、同時看了眼費文傑,“費公子的畫技也非很差,能夠在洛畫師的創意班學習,前途應是不錯,可別學某些人,隻知道油嘴滑舌,玩性不改。”

費文傑點頭哈腰,極是恭敬:“淩公子說的是。”

張擇端卻是不服了:“什麽油嘴滑舌玩性不改,本公子所做之事,全是正事,知道麽,繪畫藝術,單靠捏著畫筆臨摹創作,沒用,本公子在大自然中,尋找創作靈感,像那些守舊抱殘的人,縱使有點技藝,也沒發展前途。”

淩慕雲氣的轉身而去,不再搭理。

“哎,就這麽走了呀,小氣。”張擇端收回心,再去瞧那襲月白錦衣,卻發現早已不在,側耳聽,也沒了笑聲。

他無奈的下樹,朝淩慕雲離去的方向怨到:“都怪你淩公子,若不是你,本公子早就看到秋香了。”

“擇端兄,還畫素描麽?”費文傑問著。

“現在有這時間沒這心情了。”張擇端走時記好了這處地址,他直覺隔壁花園一定藏著一位小嬌娘,光聽那笑聲就知道是個漂亮MM了。

這之後,張擇端老是想著那隔壁院的笑聲和那襲月白錦衣,好幾次上課都走神了。這不,他剛神遊著去找他的秋香,洛世仇就叫他了。

“張公子,你來談談我剛才說的四季作畫要領。”

洛世仇叫了兩遍,張擇端仍沒聽到,挨得近的龐大盾捅了他一

下,他才醒悟過來,惶然站起來,卻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鬧得全班學生好一陣笑,沒想到這個被看好的尖子生,也有開小差的時候。不遠坐著的淩慕雲,也投來鄙夷的目光。是的,他很失望,先前認為張公子畫技不俗,好好栽培,前途無量,哪裏知道一到畫院,相處的久了,才知是個浪**無忌的公子哥,他很替自己的堂妹擔心,若是將來這人真的娶了堂妹,那還不是害了她。

洛世仇隻得重複了剛才的問話,張擇端心領神會,這樣簡單的問題,簡直跟1加2等於幾一樣簡單。於是滔滔發表一通。

“這話說起來就有點長了。不過為了不占用洛老師的講課時間,我撿重要的說,講講自己對此的看法。春色無邊,當時一年之始最美的季節,此時田野百花齊放,枯樹鑽出嫩芽,小河水輕柔**漾,陽光明媚,是一個大好的季節呢。我在這裏向大家推薦張萱的‘虢國夫人遊春圖’,此畫品主要描述的是唐玄宗時,一個顯赫的貴族夫人出外遊春,此畫品對虢國夫人這一人物的刻畫,非常具有神采,是不可多的春時人物上品。夏天的嘛,我覺得‘夏山圖’是比較優秀的了。夏山圖的原畫者是五代十國的畫師董源所作。此畫品主要是山水畫,整體結構自然,細節處洗練,一幅江南山水便呈現在觀者眼前。秋天多是詩人發愁的季節,想那杜牧,一句‘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給人幽靜的淒涼感,現代的鬱達夫,那篇‘故都的秋’,完全是一個要死不活的人在感慨秋天……”

發覺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他拍拍腦,嘿嘿道:“哎,剛才思路開叉,跑到二十一世紀去了,現在穿越回來繼續。”咳嗽一聲,接著說道:“大宋時期的趙伯駒作過一幅‘江山秋色圖’,是一幅不錯的畫品,充分表達出秀靜致遠的境界。冬天就推薦‘雪樹寒禽圖’,此畫品寫出了寒禽的孤獨之意,筆法上運用了寫意與工筆,將二種畫技溶於其間,景物描繪上疏落有致。”

“統觀四個季節,每個季節把握到位了,都能作出一幅好畫品,關鍵在於怎樣

利用自己的畫技去作畫。春節的色彩,重在濃,是逐漸轉濃,色澤以新綠為準。夏季雖然各樣植物景物都很濃厚,但是以清淡之色,反而可以凸顯這個季節的本質,畫品怡人,當是夏季一劑良藥。秋時之作盡顯凋蕭,能在畫中體現一種自己獨到的感悟,最是難得,而畫法上,寫意的表現更為貼切。冬季之色,不在於濃和淡,而是遠幽,令人沉思和靜穆。寒雪之夜,溫一壺小酒,與幾個好友長夜漫談,何等愜意,在郊野的雪地裏遊玩,忽然看見寒梅傲然而立,會給人怎樣的感受,待到寒風撞門的時候,忽然發現栽種的花草居然冒出一抹新芽,又是怎樣的感受。嗬嗬,冬景給人寂寥寒意是上品,給人充滿生機,則是上品中的異數。……”

一席談畫,使在坐的學生無不訝然,分析的這麽透徹,是他們絕難想到的,就算讓洛畫師講解,大約也不過這樣了。

淩慕雲看張擇端的眼神,捉摸不定,他真不知道張公子是什麽樣的人,一整天吊兒郎當,很少看見他好好生生溫習功課,臨摹作畫,但是他談畫之道,的確很有見地,而且手下功夫,也不弱,據說還氣倒了宮廷班的伍畫師。在洛畫師那裏也得到印證,張公子的那幅畫,不僅大膽,也有創新,遠遠超過了宮廷班那些學生。就這樣悠哉遊哉在畫院裏學習,就能達到如此高的畫技,不能不說是他沒想到的。也許是他對張公子有偏見吧。

洛世仇笑著朝張擇端讚許的點點頭,“張公子的一番理解,很是到位和精辟,也是我對大家的要求。不過我在這裏還需添加一點,大凡作畫,不必拘泥於某種畫法畫技,藝術的上乘之作,最重要能兼容於一爐。”

張擇端也好不得意,瞟了眼不遠位置上的淩慕雲,心道,你瞧不起本公子玩性不改,告訴你,本公子的肚子裏全是理論,倒出來嚇死你。

剛一下課,許多同窗都圍上來,向張擇端討教作畫要領,有人甚至要請他當補課老師。他不厭其煩,對這些人說道:“本公子在大學時當家教當煩了,你們真要找家教,就找淩公子。”甩身便跑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