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一匹畫狼
隻見那個年輕公子在屏風裏走來走去，做出搖頭晃腦的樣子，同時還與跟隨的那個老頭嘀咕著，老頭總是一臉笑容，不住的點頭。
“啊，本公子看你的屏風畫品的確不錯，本公子向來就是喜歡名家名畫的，你出個價，我買了。”年輕公子驗過屏風畫品後，可能已經證明老頭所言非假，最後決定買下畫品。
“公子既然要買，小老兒就賣給公子，不過公子隻能買一個屏風。”老頭是個聰明的生意人。
年輕公子想了想，道：“好，就買一個屏風。”於是掏出了錢袋。
老頭便從那一整排的屏風中，選出年輕公子看中的一幅屏風畫品，雙手抱過來，“公子，這是你的屏風畫品。”
年輕公子付了錢，看著比自己人高的屏風，很是得意，扛著屏風就要離開。
張擇端忙上前攔住問道：“這位公子且慢？”
年輕公子就放下了屏風，“你是誰，為何攔住本公子去路？”
“嗬嗬，我是你的同道，看公子買了屏風，就上來打個招呼。”張擇端說道。
年輕公子看了張擇端及費文傑幾人，問道：“同道，哪個同道？”
費文傑搭話到：“我們是惠風畫院的，剛才聽兄台自稱洪都畫院，所以這才上來會會。”
“噢，惠風畫院啊。”年輕公子在聽到惠風畫院後，神情頗為不屑。
“請問公子尊姓大名啊。”張擇端說道。
“本公子付學旺，你們又叫什麽？”叫付學旺的公子仍是高傲的姿態。
張擇端忙介紹道：“這位費文傑，那位陳春，其他兩位皆是我們的跟班。我嘛，叫張擇端。”
付學旺眼睛睜得大大的，而後不相信的搖搖頭，“你真是張擇端，不像啊，西京學寶的關門弟子也沒什麽特別啊。”
張擇端道：“在下是如假包換的張擇端。付公子何以認為我不像呢。”
“你是張擇端又怎樣。哼，咱們洪都畫院不會輸給你們的，瞧好。”付學旺扛起屏風便走掉。
“文傑兄，惠風畫院與洪都畫院有過節吧，這個付學旺如此不客氣。”
“那都是畫院與畫院之間爭名額引起的，每屆都這樣，這次考試，恐怕又難免了。”費文傑說道。
“哎喲。”張擇端突然覺著胳膊給揪了一把，“你們怎了，對我用刑啊。”
蕭美珠和楊巧兮手插在腰上，“誰叫你說我是你的跟班。”
“姑奶奶，得了，不說你們是跟班了行吧。”張擇端佯裝投降狀。
“各位老少爺們，還有誰來買這屏風畫品，剛才你們也看見了，洪都畫院的那位公子，也鑒定過了，真品啊，就這麽多了，不趕快，錯過了的就再也買不到了。”那個老頭還在叫賣著。
張擇端就走上去，說道：“剛才那位公子瞧過了你的畫品，可是我還沒看過。能否讓我來瞧瞧呢。”
老頭見張擇端堂堂正正，眉宇間正氣凝然，頭頂冒出紫霞之氣，渾身都是精氣神，不由一怔，忙躬身一拜，“小老兒的劣質畫品，怎可讓公子一睹。”心頭卻是害怕被拆了老底。
這裏還得多說一句，這個老頭是個江湖賣藝人，擅長觀相，剛才那個付學旺，一看便知是個自大無才的公子，所以他可以任他觀看，也不會有失。然而現在這名公子，他隱約覺察到不妙。
“剛才你不是說祖上是個大畫師嗎，想必這屏風畫品是祖傳的，本公子便要一睹，若真是真品，必定買下。”張擇端瞧出了這個老頭神態不自然，顯的有些慌亂。
在情在理，老頭都不能攔著，於是隻好到：“既然公子要品鑒，倒也無妨，但須道明公子的出處。”
張擇端沒有扇子，便五根手指活動一下，裝出帥哥公子的樣子，“我們來自惠風畫院。”
老頭一聽又是知名畫院，忙作揖道：“既是惠風畫院，那公子請。”
張擇端便與費文傑，陳春進入屏風裏，一進入，就好似步入了畫色的殿堂，幾麵呈現出美輪美奐的景致，一幅幅精致的畫品讓人流連。
張擇端走到一扇屏風前，但見屏風上的仕女手握香扇，緩步而行，栩栩如生。接著的一扇屏風則是一名侍童掬著一盆清水，一個少女將手放進水中清洗。陸續看下去，每一扇屏風的畫品，都異常精致，畫者沒有深厚功底，是不可能做的這麽完美的。
費文傑和陳春看了，都點頭叫好。那個老頭則在一旁嘿嘿的笑，好像一個得逞的奸商。
就憑這樣的賣場，張擇端也敢肯定不會有真貨出現，從常理上判斷，不合理。再者，這些屏風畫品看著花哨精致，其實隻是迷亂人眼的障眼法。
“幾位公子，覺著我的屏風畫品怎樣？”老頭這時走上來問道。
楊巧兮和蕭美珠哪見過這麽精致生動的畫品，連連點頭稱好，還預備賣下呢，費文傑說：“畫色畫技都很不錯。”陳春則到：“畫者功底深厚，運用的非常好。”
“那這位
公子認為怎樣呢？”老頭把目光對準了張擇端。
張擇端笑了笑，說道：“要我看，根本不值一賣，我們也不值一買。”
幾人都大吃一驚，老頭立即不服了，“公子為何說我的屏風畫品不值一賣，這兩位公子都說很好了。”
張擇端不慌不忙的走到一扇屏風畫品前，指著畫品道：“先看用材，這屏風，這紙麵……”
他侃侃而談，將屏風畫品的劣點一一道出，費文傑和陳春仔細一觀，還真瞅出了其中的蹊蹺。那就是看著精致的屏風畫品，其實是拚畫，屬於真跡中的造假。一般眼界不高的人，很難瞧出破綻。
“老頭，這下你怎麽解釋。”張擇端鑒定完畢，質問著老頭。
老頭立即拱手一拜道：“公子好眼力，分析的句句是道，哪怕一點微小的漏洞也逃不過公子的眼睛。公子能否告之姓名？”
“我，張擇端。”
“啊，你就是得到西京學寶真傳的關門弟子，那個畫出失傳流動畫的張擇端？！”老頭頗為訝異，倒退了幾步。
“嗬嗬，什麽關門弟子，我比關門弟子還要牛，我是來自惠風畫院的一匹狼。”
老頭又一愣，“狼？”
“是的，我就是畫狼，凶狠的畫狼，橫掃西京畫界，現在來到揚州了。”
老頭抹了抹額上的汗滴，趕忙賠不是，好讓張擇端不要向圍觀的人拆穿，他將感激不盡。
“你製作假畫贗品，糊弄大眾，還叫我們不說出來，你成的什麽心呀，我就要說出去。”蕭美珠不平了，大鬧著。
楊巧兮也附和著：“對，你這人做假東西賣給別人，就要懲罰你，讓你一幅也賣不出去。”
“隻要張公子肯守著這個秘密，你讓小老兒做什麽小老兒都沒有話說，砸了這場子，我就山窮水盡，沒了討生的手段啊。懇求幾位公子高抬貴手。”老頭求饒著。
張擇端想到，在揚州這個大城市裏討生活，的確不易，做生意嘛，求的就是一個人氣，人氣一散，老板便要吃空氣。另則，這屏風畫品雖是贗品，卻沒如過期食品一樣，對人構成大的傷害，消費者同樣享受了畫品所帶來的愉悅。像剛才，就連費文傑陳春這樣的畫師高手，也沒瞧出破綻，可見，並不算多差的畫品。
“好吧，我就不拆穿你的伎倆。不過你的價錢不要太高，來買的都是大眾百姓。”張擇端打算放這老頭一馬。
老頭連連躬身，幾乎要下跪，圍觀的人看著這幕，都覺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