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一考場(三)

從單間考室出來,考場裏麵的人都已走的差不多了,收卷的老師開始了善後工作。負責監考的兩個畫師見著張擇端最末一個離開,都對著他搖搖頭,似乎在說像他這樣的考生,隻有落榜的份,而負責保衛的官兵似乎也沒見過哪個考生像他這麽懶散,威武的神情裏盡是譏訕。

此時正是夜幕將下之時,西邊的晚霞映成了一抹抹紅紅的色素,好像要把天空染成一塊大畫布。

張擇端想在這樣美麗的傍晚走走,於是就在考場裏麵的一個像是公園的小林地裏溜達,不巧遇上了其他畫院的考生。

青州畫院的原榜見著張擇端,上前招呼他說道:“張公子啊,你也有閑心到這裏來散步,真是難得。”

“張公子可是惠風畫院的第一才子,這一天考試就最末一個走出考場,應該是耗費了不少力氣作畫吧.。”天府畫院的周傑明笑嗬嗬走了過來,話裏滿是BS。

張擇端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呀,哎,真的是技窮了,哪敢與各位才子相比。”

“沒準張公子是大智若愚,藏著深呢。”這時另一個畫院的考生沒頭沒腦的插言。

周傑明立即狠盯一眼,“瞧你等畫院的名稱,無名畫院,也隻能到無名的份上。”

那個無名畫院的考生不服氣的說道:“想當年無名畫院名列過前三,這次大宋畫院的考試,我們是穩拿第一,哼,等著。”

“你們拿第一,我就把宿舍裏的夜壺倒著掛著撒尿。”周傑明忿忿不平,仿佛不允許別人跑到自己前麵去似的。

“那你就等著倒著夜壺撒尿。”無名畫院的那個考生,昂著頭走掉了。

原榜笑著說道:“周公子何必跟那些小畫院的孬才一般見識,你我都是大畫院的人才,應有氣度嘛,哈哈。”

“喲,這兒蠻熱鬧的嗎,張公子,周公子,原公子都在啊。”走來的是洪都畫院的付學旺和李大誌。

由於周傑明和原榜都在客棧的比試裏輸給了李大誌,二人一見他來了,都閉了口,打算離開,不與之搭訕。

“嘿,周公子原公子,你們都走幹嘛,大

家難得湊一堆聊天。”李大誌叫住二人。

周傑明回道,“李公子客氣,我要回去休息了,二位公子請便。”

“那麽原公子呢?”

原榜的眼睛一骨碌,“我還要回去複習功課,為明天的考試做準備,你們聊吧。”

二人走後,李大誌對張擇端說道:“張公子呢,也要回去休息,或者複習功課?”

“嗬嗬,”張擇端笑了幾聲,“能與李公子付公子暢談,自當是我求之不得的。”

“張公子果然氣度非凡,好,咱們就來聊聊畫技。”李大誌看著他,好像正在布置一個陰謀。

張擇端道:“好啊,李公子畫技高超,在下正想討教。”

李大誌與付學旺對視的笑,然後李大誌就談到了明日的理論考試。並且進行一定的闡述。張擇端起先聽著,的確是有一定道理,可是在最後聽出了苗頭,李大誌在默默的對他實行錯誤的導向。以打亂他自己的理論建立。當然以李大誌闡述的理論用於考試答題,不無不可,然而要想獲得高分,就是癡心妄想了。他在探明了李大誌的用意後,張擇端就將計就計,承認了他的理論觀點。

不過他蠻佩服李大誌的誘導,用在現代來講,李大誌完全稱得上一個心理師。可惜偏不巧他遇上的是張擇端。

回到宿舍,洛世仇讓他們講了講今天的考試情況。

“洛老師,難道你也不知道考試的試題?”陳春問道。

洛世仇搖頭道:“不知道。隻有負責監考和負責製作考題的畫師才知道,這可是機密。”

“也沒什麽嘛,不就是自己任意選擇題材作畫,我隻用了一半時間就完成了。”柴郎對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完成這一天的考試沾沾自喜。

洛世仇沒在意,目光對著張擇端和淩慕雲,“你們可順利。”

淩慕雲點點頭,話也懶得說。

張擇端不願過多提這方麵的事,即使他有一百分的把握,但是未來的事充滿變數,誰也沒準,畢竟畫品雖好,要是遇上一個有眼無珠的混畫師評分,是珍珠也會被看作泥蛋。

“還可以。”他隻簡單作答。

既然都順利,就好。明日的考試,你們再接再厲吧。今晚都好好休息。”洛世仇說後就回了自己的單間房間。

淩慕雲望著洛世仇的背影呆了呆,然後趴在窗台上望著外麵,夜幕已經降下。

張擇端在後麵拍了拍他,“淩公子有心事嗎,可以給我說說麽,在考試的時候,懷著心事考,是不能盡全力的,不能盡全力就會影響你的發揮。”

淩慕雲回過頭來看他,沒有說話,然後又轉過頭去望著外麵。

“淩兄見外了,我不是你朋友,有什麽是不能對我說的,憋在心裏多難受,講出來就痛快了,嗬嗬。”張擇端很想打探他的那點心事,最好能夠騰出一點“同誌”的笑料出來。

淩慕雲看了一會外麵,就起身回了單間,沒搭理張擇端一句。

“不理我,靠。”張擇端一拍手,暫且擱置探秘的心思,明日的考試,嗬,他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大致輪廓。

他躺在**,又翻出了那本“九絕九畫”畫譜論,自從豐學正過世後,這本書他更加看重,起先他根本沒能從此書中弄懂什麽,可是隨著細嚼慢咽,他漸漸覺得這本書的深奧,內裏的涵義博大精深。許多畫技和理論是他聞所未聞的,但是一思索,又覺得確有道理,非常有可行性。對此,他打心裏非常感謝豐學正,誠心使其為恩師,盡管他從未教過他,隻給了他這一本書。隻這一本書,不就足夠了嘛,受益終生啊。

第二天依然晴日,考生們是在上午進的考場。和昨天一樣,找到自己的編號,自己的單間考室。等待監考畫師發試題卷。

當考生們拿到考試卷的時候,都傻了眼,上麵隻有一排字,簡單到像是一個臨時的請假便條。

“請汝自擬一篇畫技畫品的論述文章。”

如此簡單的考題,即使是現代,也夠讓人奇怪的了。

說白了,這仍然是自由性很大的考題。

不過,張擇端非常佩服這個出題的畫師,很感慨大宋朝的文化的自由性,不是嗎,藝術越是沒有限製,越是促使其發展,越是可以激發人的創新能力。難怪大宋朝會湧現出一批批的傑出文人,憑此可以想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