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三一口喝完杯中白酒,把酒杯重重的摜在桌上,轉身便要走,這時隻聽華哥揚聲說道,“聶老三,我這位從小到大兄弟的車在五裏庵丟了,麻煩你叫你手下人留心點,幫忙找一下。”

話說得很客氣,沒有說盜車一事是聶老三手下人幹得,隻是囑咐他幫個忙,不過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孝天心想,難怪華哥安排我在場,原來想把問題一攬子解決了。

出人意料的是,華哥話雖說得客氣,聶老三卻絲毫不領情,頭也不回,沒好氣的說道,“那我就叫手下幫忙注意注意吧。”說完也沒等華哥送別,大步流星的揚長而去。

“姓聶的這小子太沒規矩了。”文叔見聶老三遠去,憤憤不平的說道,“他就不怕我們查辦楊大頭的事。”見華哥沒有說話,又接著說道,“幹脆我們把楊大頭的事抖出來!”說著右手向下一揮,做了個砍頭的動作,“把他在兄弟中的名聲弄臭,真不行就和他開戰,他手下不過一百來人,我們把他對兄弟的禽獸行徑抖出後不會有多少人替他賣命,而我手下有五十多,柱哥手下也有五十多,老謝和刀疤唐手下一百人就算不幫助我們,也不會倒向他那一方,總之我們是占有優勢的。”

華哥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盤弄著手中一隻紫砂茶壺。

“到時候我們可以突襲,將聶老三和他幾個親信一網打盡!”文叔繼續提議道,目光陰狠閃過一絲殺氣。

小屋中一片沉默。孝天想了一想,說道,“華哥,我看還是沒必要興師動眾,也就是一輛車子的事。”

“天哥,不是你車子的事情,而是聶老三實在太不像話了,我們和他遲早會有一戰,你的車子隻是一個導火線,有,這一戰來的快點,沒有,也會因為其他事情。”文叔繼續義憤填膺的說道。

孝天本來還是挺認同文叔意見的,隻是見文叔在開戰問題上過於熱情,心中不禁有些疑心,又想到華哥對文叔也並不是特別放心,於是暗暗疑惑,你這樣一味慫恿開戰,到底是為華哥著想,還是另有企圖,想到此處一看華哥,仍然在漫不經心的把玩茶壺,對文叔提議既沒有讚成,也沒有反對,總之是沒有表明態度。

孝天江湖上行走過,打過群架,深知華哥此時持重謹慎的緣由,開戰鬥毆看似簡單,不過一旦打起來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尤其是這種動輒上百人的群架,人多口雜,人多心也雜,隨便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嚴重影響局麵,如果僅僅為了一時衝動,意氣用事,打一場沒有考慮清楚有把握的仗,打勝了還好,打敗了橫屍街頭,甚至倒黴點的終身殘廢,地盤被瓜分,兄弟被折磨,妻子親戚落到別人手中,那可是比死還要痛苦的。

“不錯,聶老三的確很混蛋,不過現在還不是動他的時候。”華哥開口說道,口氣中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威嚴。

“華哥,盜車的事肯定是聶老三幹得,幹脆我們用楊大頭的事逼他一下,就算不是真的開戰,嚇唬嚇唬可能很有效果,說不定聶老三就和剛才桌子上一樣,乖乖把車交出來,這樣夜省的我們去調查,再說華哥,他們要是存心把車藏起來,又夾在中間搗鬼,我們老老實實查很費勁的。”文叔激動的說道。

華哥讓文叔把話說完,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文叔,你辦事一向謹慎的,這一次怎麽考慮如此不周全。”

文叔愕然道,“請華哥明示。”

華哥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放人的問題我提了,因為這事聶老三不敢鬧大,這事過錯在他,他心虛,他知道如果認真查下去他就會露餡,況且還有楊大頭一案,轎車的事則不一樣,我們要是找不到車,他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件事來做文章,文叔,我們和聶老三之間的矛盾是一觸即發,如果真的開戰起來,他手下的兄弟還是以生死為重,忠心耿耿跟著聶老三的。”

文叔恍然大悟道,“華哥說得是,我沒有想到。”

這時文叔來了個電話,原來小馬已經被放了,沒什麽大礙,不過盡管如此,還是被那邊人扇了十幾個耳光,因此一肚子氣,意見很大,華哥聽後,讓文叔去安撫一下,不要讓手下兄弟鬧情緒生事,文叔答應去了,屋中隻剩下華哥,孝天兩人。

華哥遞給孝天一支煙,孝天接過笑道,“哥現在很有老大風範了。”

華哥苦笑一聲,“那也隻是表麵風光。”

孝天笑著試探問道,“你不放心這個文叔?”

華哥笑了笑,很感慨的說了一句,“有些事情很麻煩,正像你看見的,文叔是我的左右手,我很多事情都是要交給他去做的。”

孝天也看出來了,文叔的位置非常機密,比方華哥同某某會見這種事,都是由文叔負責安排,一些大的行動就更不用說了,長此以往,文叔完全可以做到對華哥了如指掌,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但華哥又不得不如此,除了文叔之外,柱子也是華哥左右手,可惜柱子那脾氣,在外麵衝鋒陷陣沒有問題,真要是讓他在身邊,幫裏大大小小瑣事都交由他處理,非給弄砸不可。

“文叔做事穩妥,但他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不動則已,一動必定要成功。”華哥感慨道,“他平時在我麵前最為恭順,不過我就是要對他最留心。”

“聶老三是怎麽一回事?”

孝天對聶老三很感興趣,他既然那樣強橫,為什麽在華哥手下,當初華哥是怎麽收服他的。

“你奇怪為什麽這種人是我手下吧?”

“利益相關?”

“不錯。”華哥笑了笑,“沒有純粹的朋友,不論是文叔,聶老三,老謝,刀疤李都是如此,我唯一的嫡係隻有柱子了,可惜他又太過衝動。”

華哥繼續說道,“他們和我聯合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聶老三是因為要對抗湖南幫,老謝是和安徽幫有矛盾,刀疤李是和東北幫不和,所以這才坐到了一起,至於文叔,他這個人很是圓滑,當時完全可以投靠五裏庵另外三派的任何一家,而他卻投奔了五裏庵地區實力最小的我,你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

“不是因為他講義氣,或是和我投緣,他加入我比聶老三三人都要晚,不過他願意讓我直接指揮他的手下,所以就成了我身邊最親近的人。”

“最晚加入,看來是見風使舵了?”

“不錯,憑文叔的勢力,投奔湖南幫,安徽幫,東北幫可以,不過誰都不會重用他,唯有我會把他當左右手。”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這樣說來,華哥的位子是相當難坐,外敵不說,聶老三不說,就是身邊還有文叔這樣一個機心潛伏的陰謀家,華哥在五裏庵能否長期站住腳呢?

孝天正在尋思,隻聽門外一群人鬧哄哄的走了過來,其中一**說大笑,聲音十分爽朗,孝天心想,這人肯定是柱子,脾氣還是沒有變。

果然,柱子推門進屋,見孝天也在,上前就是兩拳,說你丫的還沒被女人抽幹啊。接著向華哥報告了這一次外出情況,一帆風順,做成一筆大買賣。三人聊了幾句,說到孝天被盜車一事,柱子果然義憤填膺,罵道,“聶老三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次還騎到我們頭上來了,欺負我們管不住他嗎?”孝天連忙苦苦相勸,華哥在一旁說了好一會幫裏的形勢才將柱子火氣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