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下一秒,薄曄拉開鎖,幹脆利落地抬腿踹開車門,一輛轎車恰好從旁邊經過,瞬間把門撞飛,發出巨大聲響。
滂沱大雨順著風砸進車內。
薄曄心不跳氣不喘,正要跳車,左手手腕驀然一緊。
沈秋天一手牢牢握住他,將他扯向自己的方向,看了眼前方,又看向男人,微笑著放軟語氣:“薄曄,留下來。”
“我們需要你。”
“留下來。”
敞開的副駕駛座外,一輛接一輛車呼嘯著經過,喇叭聲響成一片。
他們的車依然在高速行駛,沈秋天的手有力得像鐵鏈,薄曄無法掙脫,發絲和臉很快被雨水打濕。
這時,低沉刺耳的鳴笛從不遠處傳來,聲音長久不息,偏頭看了眼後視鏡,一輛笨重的罐車正在駛向他們。
“留下來,留下來,你其實也不想離開,我們需要你……”沈秋天開車的同時攥緊他的手腕,絮絮叨叨,“留下來薄曄,在這裏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罐車的鳴笛聲不斷放大。
接近。
時機到了。
薄曄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秋田對不起,Candi在等我。”
說完,身體後仰探出車外,任閃著遠光燈的罐車撞向自己。
二樓候診室門口,人們或坐或立,懷著不同心思等待著。
顧萌第六次看向牆上的時鍾,10:40。
一刻鍾過去了,那扇門依舊沒有打開。
唐止背靠在角落一根圓柱上,身形頎長,低著頭,臉上很反常地一片漠然,看起來比顧萌還不急。
顧萌輕歎氣,坐到恩瑾身邊,卻見他右手執著藍色圓珠筆,在左手無名指上畫著什麽。
顧萌:“……你在幹嘛?”
恩瑾塗完最後一筆,抬起左手展示給顧萌看:“這是我的戒指。”
“……”顧萌不知作何反應,明白他是昨天看隔壁夫夫有戒指,自己也想要一個。
他看著無名指上一圈質樸的藍色油墨,不走心道:“很漂亮,很適合你。”
“那我送你一個。”恩瑾談吐間有種一擲千金的豪氣,抓起他左手就要往上塗。
顧萌忙躲開,婉拒:“不不不,太貴重了,這麽貴重的禮物我不能要。”
周圍人紛紛朝他們瞥去莫名其妙的一眼。
兩人正在拉扯,候診室的門打開了。
在眾人緊張期待而緊張的注視下,薄曄麵色蒼白地走出來,手上捏著一個淺白色信封,經過恩瑾時將信封拍在他身上,淡淡道:“線索。”
鬆手,徑直朝角落的唐止走去。
薄曄看起來狀態很低迷,顧萌正要起身去關心情況,卻見他和唐止二人一前一後離開候診區,想了想,又坐了下來,沒有跟上。
信封還未拆封,質地厚重而順滑,邊緣鑲一層金邊,製作十分精良。
其他玩家自發地圍過來,七嘴八舌道:“這個是獎勵吧?裏麵裝了什麽?”
“剛剛那個男的經曆過什麽?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
“臉色特別不好,任務應該挺艱難的。”
“媽呀,剛剛如果是我進去,不知道是走著出來還是被拖著出來。”
信封在修長的手指間翻了翻,恩瑾沒發現什麽特殊之處,於是直接拆開。
裏麵是一張淺白色的卡紙,同樣鑲金邊,抽出來,上麵用梨花體印著兩行字。
【哦,我清楚地記得那是在蕭瑟的十二月。】
眾人看著卡紙,不說話。
好半天,一個男人問:“什麽意思?”
另一道聲音答:“字麵意思。”
人群再次陷入迷之沉默。
每個字都看得懂,卻不明白意味著什麽。
恩瑾收好卡紙,隨便將信封遞給某個玩家,解釋道:“《烏鴉》中的一句詩節,作者是埃德加·愛倫坡,詩歌用於悼念亡者,同時也是體現愛倫坡詩學美觀的經典作。”
眾人歎服,掌聲送給文化人。
顧萌明白,恩瑾能知道這麽多,源於在智屋的那七天裏沒日沒夜地看書、瘋狂補充資料,對於他成長如此迅速,感到淡淡不習慣,隱隱還有些失落。
剛撿到他時,明明還是個話都不太會說的傻子,智商白得像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