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吃飯睡覺皆修行

賢一有心要將偉正正攔下,卻發現他此時身體之上散發出的元氣波動已經邁入了通脈境,於是便任由著他去。

從兩人認識以來,賢一便沒看見平日裏他怎麽修煉刻苦,反倒是吃喝睡覺一刻都沒落下,似乎要將在西敏寺受的苦全部補償回來一般。

但能進道明寺,能被道藏看中,又怎麽可能一無是處?

再看那隻妖猴感覺到了偉正正的殺意,抬頭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後露出嘴裏的鋒利獠牙,一身的棕色長毛如堅硬的鋼針一般豎起。

不僅如此,妖猴的身軀還在變大,腹部肚皮上的黑色消失不見,左右兩隻瘦弱的手臂瞬間變粗變長,手掌垂在地麵看上去極為怪異。

吼!

妖猴此刻的模樣更像是脾氣暴烈的巨猿,兩隻手支撐著身體大部分的重量爬出了山洞,然後仰天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

林中刮起一陣急風,四周的樹葉被吹的簌簌聲響,僅剩的幾片殘雪被震落在地麵。

隨著巨猿的張嘴,空氣之中出現一抹極淡的黑煙向四周飄散,所過之處積雪消融綠草枯萎,明顯是蘊含著劇毒。

巨猿雙掌猛拍地麵,身體像炮彈一般飛起,朝著偉正正的方向撲去。

賢一此時才大感不妙,因為這巨猿表現出來的實力最弱也是通脈後期,根本不是偉正正可以抵擋!

更糟糕的是,他此時有心上前營救,但巨猿身形雖說龐大可動作迅猛無比,以賢一的速度不可能來得及!

而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等偉正正發現情況不對之時已經無法逃脫。

逃不掉便不能逃,隻有全力以赴才有一線生機。

偉正正麵色在一瞬間經曆了凶狠,詫異和恐慌,但下一刻又重新變得堅毅,渾身蓬鬆的油脂肥肉不再顫動,反而緊緊地收縮半分,貼在身軀之上如同一麵移動的堅實護盾。

眨眼之間兩者即將相遇,是生是死立刻能分曉。

林中刮起一陣大風,纖細一些的樹木枝幹被折彎了腰,地麵上的草皮翻開露出濕潤的泥土和正在過冬的蟻蟲。

大花躲在賢一身後,腦袋壓低在身下,不敢再看。

在就此刻,賢一後方一道黃褐色的瘦小身影騰空衝了上去,速度之快根本無法用肉眼看清,隻剩一片模糊。

緊接著場間出現一道巨大的碰撞聲響,無數碎裂的石塊向著四周激飛。

石塊擊在樹幹上留下深痕,沒入地麵的濕土之中出現一個漆黑的窟窿。

空中無數粉末落下,先前那塊山洞之上的巨大岩石麵目全非,上麵布滿了數不清的裂紋,最中間更是出現了一道深坑。

再看小獅子已經重新落在地麵,而那隻巨猿已經整個身子都陷入了岩石,胸前的棕色長毛上已經沾滿了黑色的鮮血,看上去極為淒慘。

賢一立刻走上前,抓住偉正正的胳膊,問道:“沒事吧?”

偉正正搖頭表示無恙,身上的肥肉恢複了鬆軟在跟著顫抖,但臉上還是一副驚恐的模樣,指著小獅子半響說不出話來。

“師兄...這就是經常跟在我們身後的那隻小...獅子?”偉正正及時將那個狗字收回,深恐激怒了對方。

賢一點頭,沒有跟他詳說此事,因為他也隻知道小獅子實力強大又數次救了自己,但若要說起對方的來曆和目的他也不清楚。

“沒事就好。”

偉正正忘記了恐懼,接著又憤怒的跳了起來,看著陷入岩石中恢複山猴模樣的巨猿,說道:“怎麽沒事!”

“酒都被這個小偷喝完了!這能叫沒事嗎!”

賢一手掌拍在他的肩上表示安慰,說道:“幾壇子酒不值錢,這妖獸實力不凡肯定結出了獸丹,賣去商會換了銀子還不是任你買酒喝?”

“吃過猴腦嗎?”賢一突然話鋒一轉,問道。

偉正正搖頭,答道:“沒吃過。”

“我也沒吃過。”

賢一向著碎裂岩石的方向走去,說道:“不過馬上就吃過了。”

山猴在小獅子一擊下變得奄奄一息,體內的骨骼不知斷了多少根,連同部分內髒都被震碎,隻靠著強橫的生命力還在苦苦支撐。

而此時賢一靠近過來它根本沒有辦法反抗,眼神中流露出驚恐,想要逃脫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隻能落得一個任憑宰割的下場。

賢一看著身前的山猴自然不會心生憐憫,先前要不是小獅子及時出手恐怕此時偉正正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若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又有誰來憐憫他?

大花在後麵跟了上來,揚起腦袋的樣子像一位打了勝仗巡視戰場的將軍,完全沒有半分羞愧模樣。

山猴在賢一眼中既然已經變成了一道菜肴,那麽他自然不會開口說些感慨的話,就欲躍起地麵將它的身體從山岩中拉扯出來。

地麵留下兩個淺淺的印痕,賢一雙腳踏在岩石之上借力騰空。

但隨著他雙腳落下,麵前的岩石發出密密麻麻的哢嚓聲響,像上萬隻春蠶在同時啃食桑葉。

賢一向上騰空的身形後仰變成了空翻,他同時抱起地上的大花往後退開數十步。

眾人都警惕盯著前方,果不其然山岩上的裂縫漸漸擴大,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完全崩塌。

在小獅子一擊之下,巨大的山岩完全碎裂,可見當時巨猿承受的力道有多麽恐怖。

塵煙漸起,偉正正和賢一兩人又不停往後退開,岩石碎塊如一道小型的泥石流一般墜下,累積在地麵如同一座墳墓。

巨猿被徹底掩埋在下方,此刻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住在了這座新墳之中。

賢一看著偉正正,抱歉說道:“吃不成猴腦了,還是隨便抓隻山雞湊合吧。”

“哎。”偉正正歎一口氣,說道:“這大冬天的山雞都瘦的就剩骨架了,不讓我吃個十隻八隻的,能吃飽嗎?”

“說的也是。”

賢一看著偉正正挺著的大肚子,問道:“還沒進山太遠,這附近的妖獸不好找,要不去逮兩隻兔子?”

“隻能這樣了。”偉正正點頭,接著嘀咕說道:“酒被偷喝,藏在洞裏的那些調料也拿不到了,屁股到現在還疼,最近怎麽這麽背?”

“快走吧,待會我還要去看會書。”賢一催促,接著問道:“平常也沒看你怎麽修煉,是什麽時候突破的通脈?”

偉正正答非所問,說道:“人生是一場修行。”

賢一一頭霧水,偉正正接著說道:“人生裏重中之重的大事是什麽?是吃飯睡覺!”

“師兄,你可別看我每天都在偷懶,但我時時刻刻都在修行。”偉正正一臉正經,嚴肅說道:“早晨睡覺要被你叫醒,吃幾塊肉要挨板子,你知道我承受了多麽大的壓力?”

賢一被這幾句話驚呆,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大花低頭仔細嗅著一路上野兔留下的氣味,兩人緊跟其後。

偉正正仰天長歎一聲,語言中無限感慨。

“哎,我笑他人看不穿,看不穿啊!”

大陸的南方沿海地帶,有一座不起眼小村莊。

小村莊離附近最近的城鎮都要騎馬趕路一天一夜,若是遇到了常見的暴雨還要耽誤時間,所以若是無事的話一般無人會離開。

不過好在這裏生活的人們都沒有什麽野心,日子自給自足倒也過的安穩。

南方冬天要來的晚一些,就算此時長安城裏的百姓已經穿上的棉袍,這裏卻還大都披著單薄的外衣。

若是遇見身體素質極好的漢子,在幹完日常的農活又將漁網曬上以後,甚至還有心情躺在石台上解開衣裳露出精壯的上身,享受一年四季不停歇的海風。

他們都對生活充滿期盼,但那期盼又很容易滿足,祖輩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熱愛著腳下每一寸土壤和草根。

然而這天,在離村莊半裏外的海麵上停靠了一搜巨大的船隻,船頭站著一位身穿白袍的短發男子,正在眯著眼睛仔細打量前方。

他臉上戴著一塊銀白色的麵具遮住了麵容,但露在外的一雙眼睛極其深邃,讓人看一眼便無法忘記。

白袍男子姓肖名張,此時他身後跪伏著上百位麵目猙獰的手下,一看模樣便不是善類,但都安分的低著腦袋,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他們都跪的極其誠懇和敬畏,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哪怕這誠懇是用他們盡全力才裝出來的,哪怕這些敬畏都來自於畏懼。

海風在不停地呼嘯,激起一層層的海浪拍擊在石麵或者沙灘之上,發出的聲音巨大並且永遠不會停息。

肖張說了一句話,更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字。

這個字蓋過了激昂的海風,蓋過了咆哮的浪潮,傳入這些手下的耳中都如同驚雷。

甚至對他們來說,這道聲音比皇帝陛下的聖旨還要重要。

因為皇帝陛下不會在意他們這群人的死活,但麵前這位首領的手段是真的能讓人痛不欲生。

他們想起了幾個月前上任首領的死狀打了個寒顫,連忙不顧海水的冰冷直接從甲板上跳了下去,嘴中發出能給自己提起勇氣的叫吼。

“殺!”

“殺!”

上百位海盜提著刀,向那片小村莊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