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臉帶微笑,麵向世人

大陸人口以億萬計,但其中能感知到元氣,從而踏入修行大門的人萬中無一。

而這中間大多數的人又一輩子在煉體境掙紮,一生無法更進一步。

不論擁有天生聖體的許龍虎,也不提神秘無比的仁生,單說賢一十六歲修行,十七歲便踏入了通脈後期,這便是常人無法企及。

就像他捧著一本書,還是一本沒有什麽價值意義的書,盤坐在硬木地板上看著看著就突破了。

所以說修行本就是一件很不講道理,很不公平的事。

等賢一推開木門,從藏書閣中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辰。

然後他使勁揉了揉腦袋好讓疼痛緩解一些,最後沒有去食堂,而是會到了自己的小屋裏。

今夜的月光要顯得格外明亮,柔光從天降下灑在平整的積雪上,如同鋪上了一層晃眼的白銀。

主人不在家,房屋中自然一片漆黑,賢一進了房間後沒有點燃燭燈,也沒有洗臉漱口,就直接倒在了木板**,沉沉地睡了過去。

道明山是長安城周圍最高的山,也要更早的見到陽光一些。

柔和的晨光撕開了雲層,開使將它的溫暖賜予這片土地。

於是前幾日下的大雪開始緩緩地融化,化成了冰冷的雪水浸入了泥土中,說不定會讓來年有個好收成。

可惜道明寺上不種大米,虔誠的僧人也不是勤勞的農夫。

今日下午是千尺交代好的啟程的日子,賢一難得睡到了中午十分才起床。

將被褥疊好,又把整個屋子仔細清掃了一遍,確認好無恙後才推開了房門。

他先去了隔壁,結果沒有找到偉正正的身影和唐君墨,然後再去了食堂,盛了一些剛熱好的飯菜。

冬天的飯菜要趁熱吃,但隨後蘇怡手中抱著一個黃色包袱走了進來,欲交給賢一。

靠近後仔細看才發現,這原來是一件淺黃色的僧袍。

蘇怡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說道:“師兄,這是師傅要我給你的,交代你臨走時換上它。”

“師傅給的?”賢一有些感到詫異,然後身後接了過來。

僧袍落入手中傳來一股冰涼,指尖在上輕拭而過感覺柔順如絲綢一般,明知是道藏叮囑絕對不是凡物,但又任憑他肉眼如何都看不出是何種材質做成。

賢一將僧袍張開,才發現這件黃色的僧袍已經有些發舊發白,像是年代很遠,又被別人穿了很久洗了很多次。

“謝謝小師弟,我會換上的。”賢一忍不住伸手揉著蘇怡的腦袋,開口說道。

“不行。”蘇怡搖頭說道:“師兄,師傅說了,要我看著你穿上。”

賢一無奈,看著四周無人後脫下了自己在坊市裏買的青色僧袍,一邊換衣一邊說道:“師傅還說了什麽?”

“嗯...”蘇怡一副沉吟思考的模樣,緊接著說道:“師傅還說這件衣服耐髒,讓你洗完澡的時候不要換下。”

鮮黃色的僧袍很合賢一的身,像是由最頂級的裁縫量身定做一般,並且穿上去又感到極為舒適,除了舊一些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賢一出了道明寺後踩在石階上下了山,一眼便望見了山下一列商隊。

這列商隊有百來人數,並且皆是高大魁梧的壯漢,中間幾輛馬車上蓋了厚厚一層黑布,應該是裏麵運送的東西畏懼陽光,同時也遮擋住了旁人的目光查探。

其實長安城作為天下第一的大城,平日有無數的商隊人馬進出,應該不足以引起賢一的視線。

賢一向著商隊的方向走去,路過一名書生模樣的人旁邊之時好奇看了一眼。

這倒不是因為這人故作風度,在大冬天手裏還搖著一柄紙扇,而是因為他此時神情嚴肅地低頭,看著手上的一個沙盤。

賢一覺得好笑但終究是沒有笑出來,走到了商隊其中一個大漢的麵前。

“你知道你現在看上去像什麽?”

那大漢搖頭,問道:“像什麽?”

“像地主家的生了一個憨厚的兒子。”

大漢自然是許龍虎,他不解問道:“什麽意思?”

長安城到道明山下的中間相隔著一片遼闊的空地,上麵覆蓋的積雪被這兩天上山的信徒踩踏,沾上了許多泥濘。

賢一害怕許龍虎暴怒,故而沒有說穿,打岔問道:“這些都是羽林軍?”

自從賢一走進了這列隊中以後,這些商人們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隻是偶爾往他身上看上兩眼,像是賢一與他們毫不相幹一般。

而且他們站列零散,各自找著最舒適的姿勢休息,或趴在馬背上或靠著車廂,總而言之看不出任何訓練有素的羽林軍模樣。

可正因為看不出,才顯得羽林軍更加可怕,甚至任憑賢一打量也找不出破綻。

“是。”許龍虎點頭,然後說道:“不過你還要先等等,統領還在玩沙子。”

“玩沙子?”

賢一對這說話覺得有趣,目光落在了先前那位端著沙盤的書生身上,然後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耐心等待。

“你別看統領一副無害的模樣,又起了這麽個名字”可許龍虎卻耐不住性子,將嘴湊入了賢一耳旁,小聲說道:“他脾氣很大,又偏偏喜歡講道理,可事實上他占著道理了會以職位的名分教訓你。”

賢一隨意開口問道:“若是不占道理呢?”

許龍虎深吸一口涼氣,說道:“不占道理更可怕,會先不分青紅皂白揍你一頓,然後告訴你誰拳頭大誰便是規矩。”

賢一聽完後皺眉,問道:“他打過你?你沒跟將軍說?”

“那倒沒有。”許龍虎提防著周圍的動靜,然後說道:“是昨天老師喝醉酒了的時候給我說的,這還是個秘密,你不要亂說出去。”

許龍虎感慨說道:“想不到平日待人和善的統領居然如此險惡,真是...”

賢一接道:“真是性情中人?”

許龍虎連忙閉嘴不言,賢一扭頭看去原來書生已經端著沙盤走了過來,一柄紙扇被別在了腰間。

“小師傅。”書生麵色和煦,言語溫柔,開口說道:“真是抱歉,耽誤了些時間。”

賢一打了個冷顫,心中想著怎麽感覺站在麵前的是陰險的仁生一般。

有時候人生很奇妙,或者說是昊天存心捉弄世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仁生的身影從下山的台階上出現,也麵帶著微笑走了過來,合十低頭行了一禮。

“真是抱歉,耽誤了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