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金剛不壞

大法師仍然保持抬頭的動作,看著照射在他身上的金光而微微眯起了眼。

上古有一凶獸,羊身虎齒人爪,雙目長於腋下,有一個巨大的腦袋和一張大嘴,性情暴虐且極為好吃。

大法師張開了嘴。

是為饕餮。

奇異的一幕畫麵出現,天空中穿過佛掌的金光分明是虛幻不可觸碰之物,但現在卻開始聚攏,然後朝著大法師的嘴中湧去。

與此同時,金色的佛掌不易察覺地暗淡了半分。

“你!”

王河山大怒,抬手遙指大法師,這不是因為兩人敵對的緣故,而是看到了人神共憤的事情。

“竟然敢修煉這等功法,你必定遭天誅!”

王河山憤怒同時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就欲朝著大法師攻去。

可就在這是,腳下湖底內的淤泥翻滾,鑽出來了兩根手臂粗細的藤蔓。

這藤蔓呈血紅色,枝葉上麵布滿了黑色的符文,隱約有流光閃爍。

原來是采藥人出手,他嘴中叼著一個開封的瓷瓶,裏麵原本存放的兩顆紅色種子已經消失不見。

藤蔓繃直,沾著淤泥朝著王河山刺去,盤旋纏繞在他的雙腿之上。

王河山來不及反抗便被兩根藤蔓鎖住,拖入了湖底的淤泥之中。

他僧袍上瞬間被沾滿了粘稠的濕泥,看上去狼狽不堪。

淤泥充滿腥臭,王河山一時無法掙脫開,他朝著采藥人厲聲吼道:“你!找!死!”

王河山一身衣袍朝天狂舞,麵凶如怒目金剛,湖底最深處的泥沙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化成了一道佛像攻向采藥人。

采藥人有心抵抗,但雙手需要維持籠罩十裏的隔天大陣根本無法騰出,隻能單憑肉身硬抗。

泥沙鑄成的佛像自然不會像外表看上去一般柔弱,反而像一道大山一般沉重而堅不可摧,無比雄厚的力量落在采藥人頭頂,讓他身體下沉三尺。

采藥人嘴中吐出一口鮮血,連同兩條手臂都完全陷入了山岩之中,地麵裂開無數道掌寬的裂縫。

采藥人被佛像鎮壓,全身上下皆不能動彈,但仍然沒有倒下。

再看大法師,天空上源源不斷的金光被他吞入了口中,化為了最純粹最聖潔的能量。

這樣做的代價便是金色的佛掌越來越暗淡,沒過多久時間便變得透明,像是初冬水麵上結的一層薄冰一般隨時會消散。

天空中響起一道清脆聲響,佛掌心出現了一條裂紋。

這是崩毀的開端,緊接著佛掌上的裂紋越來越多,最終完全潰散,化成了一片片透明的鏡片。

鏡片有的落在湖底,切開了陳年的爛泥,有的落在一旁的森林之中,劈斷了參天的古樹。

而在大法師體內,聖潔的金光摻雜著濃鬱的黑色元力,變成了一道充滿矛盾的力量。

這道力量代表狂暴的毀滅,夾雜著死氣和生機,炙熱而又冰冷。

大法師臉上浮現一抹病態的紅暈,朝著王河山露出譏笑,緩緩說道:“怎麽樣,很意外嗎?”

說完他便閉上了眼,雙手抬起做擁抱狀,又重新張開了嘴。

沒有了遮天般的手掌阻攔,溫暖又讓人感覺舒適的陽光落在大法師身上,讓他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陰森。

他是站在陽光底下的惡魔。

一個拳頭大小的灰色圓球從他嘴中飛出,緩緩朝著天空上飄去。

準確地來說是朝著王河山的頭頂飄去。

灰色的圓球很小,天上的太陽很大。

灰球還在緩緩上升,直到變成了那輪紅色中的一個斑點後落了下來。

因為它的速度是在太快,所以看上去更像一根灰色的線,或者說一支灰色的箭。

箭的這頭,直指王河山眉心。

淤泥在無形的力量下化成了粉末,死魚被擠壓成一攤血水,甚至連整片湖底都開始下陷。

攻勢未至便有如此威能,可見大法師使出的這一招有多麽恐怖。

王河山被藤蔓束縛住無法掙開,眼看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就在這時,王河山反而盤腿坐了下來。

佛教古籍記載中,有一失傳的無上功法練成後身重如山堅不可摧,隻要雙腿站於地麵便可將承受到的傷害全部化解,使自身立於不敗之地。

道明寺藏經閣藏盡天下所有佛門功法,但這一門功法始終無人練成,或者說從未在世人眼中出現過。

王河山盤坐於地,如一尊不動古佛。

他身軀瞬間幹扁,所有的血肉緊縮,如風化了千年的幹屍。

一抹光影從天而降,往後拖出一條長長的灰色火焰。

砰!

一道巨大的聲音響起,湖底傳出一片肉眼無法看清的漣漪,最終不斷擴散撞擊在了四周的湖壁上。

墨綠色的苔蘚隨著岩石塊一同剝落,不斷墜入在了湖底。

地動,山搖。

采藥人臉上興奮的神情變成驚恐,仿佛看到了無法置信的一幕。

強大的人也是人,除了某些斷絕情欲的苦修者以外,甚至要比凡人更加容易情緒波動,往往一言不合便刀劍相向。

采藥人幾乎是大吼說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

相比之下大法師要顯得更加冷靜,看到安然無恙的王河山也沒有覺得氣餒。

大法師開口說道:“是我小看你了,你不必柯白梅差。”

王河山眉心上出現一點白痕,也抬起頭來看著大法師,說道:“看來你今天殺不了我。”

“是不容易。”大法師點頭,說道:“一次殺不了就殺兩次,兩次殺不了就殺三次,總有一天能將你道明寺的人全部殺死。”

說完後大法師轉頭望向了大陸北方,當下立即身體消失然後出現在了采藥人身旁,一掌將他頭頂上鎮壓的佛像擊退,果斷說道:“走!”

采藥人心存不甘但也容不得他猶豫,被大法師抓住肩膀從岩石中拽出,眨眼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而大法師又一心逃脫,就算王河山沒有被束縛住也無法阻攔。

王河山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片刻後場間又出現一個人影。

千尺穿著一身奢華的衣袍出現在場間,握著禪杖重重杵在地麵。

王河山看著自己的這位師弟,折斷雙腿上枯死的藤蔓,開口說道:“你來早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來的太快了,反而誤事。

千尺朝著王河山行禮,然後說道:“黑袍無心戀戰,身體被改造後又防禦驚人,我們也殺不了他,除非不計代價付出我們三人的性命。”

王河山說道:“能將天秦大法師殺死,我大南必將完全統一整片大陸,有什麽不可?”

千尺歎一口氣,說道:“我們死了誰還能守護大南?師兄,你可別忘記了那幾個臭道士。”

王河山沉默,千尺不再談此事,話題一轉問道:“怎麽樣,成功了嗎?”

“嗯。”王河山沉吟片刻,點頭說道:“應該沒有看出破綻。”

“那就好。”千尺一翻手掌出現一個藥瓶,還未取開上麵的木塞便能聞到一股清香。

“解藥已經研製好了,現在送過去?”

“不行。”

王河山抬手製止,說道:“太快了,再緩緩。”

千尺蹙眉,說道:“可拖延一天就要死去上千人,這些都是大南的子民。”

王河山單手成掌朝著南邊的方向彎身行一禮,說道:“大局為重。”

暴雨漸停,一列身穿銀色盔甲的騎兵從一麵小樹林中衝出,然後馬匹前肢高高抬起,發出一聲長嘶。

“籲。”書生用力拉起馬勒,單手揮起示意整支隊伍停下。

此刻他們正在南陽郡境內,離平康縣還有兩百裏。

隊伍裏的人數不多不少還是九十二人,但**的戰馬已經損失至不過五十。

麵前是一條數十丈寬的大河,因為剛下過雨的緣故河水更加洶湧渾濁,幾乎將連通兩岸的索橋完全淹沒。

書生扭頭喊道:“休息半刻鍾,將背囊裏的幹糧都拿出來先把馬喂飽。”

說完後書生便率先下馬,朝著許龍虎走了過去,抬手將懸掛在小白一側的酒囊取下。

書生仰頭長飲,許龍虎小聲嘀咕道:“給我留一點...”

書生停下,將幹癟的酒囊重新掛在馬背上,問道:“你說什麽?剛才沒聽清。”

許龍虎自然不會相信,更加不恥一念境巔峰的強者為了一袋子酒便裝聾。可他在樹林中見識過書生毆打鐵金剛的模樣,哪裏還敢口出怨言。

賢一卻是看著許龍虎這幅模樣覺得有趣,不僅沒有心生同情反而將手伸入了許龍虎懷中,掏出來了一包用油紙裹好的幹椒牛肉。

賢一伸手遞了過去,開口說道:“將軍,他說你要了餓了就別客氣,盡管吃。”

書生接過來紙包,用讚賞的目光看著賢一,點頭說道:“既然都這麽說,那我就盛情難卻了。”

許龍虎看著這幕大感肉痛,然後扭過頭幽怨的望著賢一。

(說句老實話,我有兩張三千字的存稿,但是我怕有急事會斷更所以想留著,沒辦法,誰要我靠全勤吃飯。再說一句,這個五一過的真苦,除了長了一斤肉外沒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