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紅果葉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腳上帶有勁風，朝著書生的頭顱踩去。
此時書生胸口陷進去一個坑，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正是新力未生之時，根本無法閃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紅袍男子原本漠然而狂熱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他右腳一偏，擊在了書生腦袋旁邊的地麵上，瞬間沙石四濺。
書生來不及思考對方為何會饒過自己性命，雙手一震，整個人向著另一處飛去。
先前那一刻他即將身死，現在僥幸活了下來仍然心有餘悸。
書生落在地麵，胸口傳來劇痛，但他沒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將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一頭及腰的紅發披在身後，兩道火紅的眉毛欲要斜刺蒼穹，渾身上下透漏一股不羈桀驁的味道。
他認識這男子！
大陸天榜第三！一身實力早在十餘年前年便達到了半步主宰的紅果葉！
天榜正是天地商會轄下的天機閣所頒布，是他們對大陸上已知高手綜合進行的一個排行，極具權威。
除天榜之外還有地榜與人榜，分別對應的是一念境、通脈境與煉體境，至於邁入主宰的高手那便是真正的一方主宰，早已經超過了世俗的範疇，連天機閣都不敢將他們的信息公布出來，唯恐惹得厭惡。
每一個榜單上麵都隻有三十三個名額，所有的修行者以登榜為榮耀。這紅果葉能位列第三，並且占據這個位置十餘年之久，可見一身實力有多麽可怕。
要知道，連帝國將軍中實力最強大的張逸都隻是排名第六，書生隻是排名第十！
而天榜的榜首那人令所有的大南人咬牙切齒，因為在天榜上，隻有短短的六個字描述。
天秦，同境無敵。
再說回場間，書生看著突然出現的紅果葉內心出現許多的疑問。
先不論紅果葉為何出現在平康城，書生與他沒有過交集也沒有恩怨，但為何他片刻前要對自己下殺手，又突然改變主意？
紅果葉開口，喉間發出的聲音沙啞刺耳，並且言語之間斷斷續續，如同每張嘴說出一個字都無比艱難而痛苦。
“你...快走...”
此地四周都被感染者圍困，危險至極，自然要盡快逃脫。
可書生斷定，紅果葉來到這裏絕對不是為了幫助他，先前他躍於空中便是被紅葉果一掌擊碎了無數骨頭，那一腳落下也是沒有半點留情。
書生還想再說些什麽，還未開口話語便憋回了肚中，因為他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
紅果葉兩眼中的清明退去，化成了一片腥紅。
這種腥紅，書生在今天見過很多次。
紅果葉如此人物，居然都沒有逃過這場災難，也變成了感染者的一員！
但是書生來不及感慨，紅果葉便化成了一道殘影朝著他攻來！
書生沒有閃避，因為他知道紅果葉的速度有多麽可怕，若是一昧的逃脫自己隻會死的更快！
書生身受重傷但神海未損，他神海中立即揭起重重遮天的海浪，化成了無數麵防禦驚人的盾牌，攔在了他和紅果葉之間。
紅果葉不曾躲避用自己的身體撞了上去，幾乎是一瞬間便有數十麵盾牌碎裂。
於此同時書生手中的佛經被翻開，出現許多晦澀難明的古字依附在他的皮膚上。
金色的線條神秘而源源不絕給書生提供能量，從他翻書到完成這一動作的時間雖短，但對於紅果葉來說已經足夠。
無數麵盾牌盡數碎去，化成了一片虛無消散在天地中。
紅果葉將至，一隻如鷹爪般的手從紅袍中伸出，直取書生麵門。
書上握拳，手背上布滿了神秘的金色線條，朝著紅果葉轟去。
砰！
兩人一觸即被巨大的力量反震，紅果葉後退兩步，書生後退數十丈才停了下來。
相互之間沒有言語，場間隻看見一白一紅兩道殘影，又纏鬥在了一起。
紅果葉原本實力便高出書生許多，感染後更是肉體更加強大，如不知痛覺一般。
哪怕他沒有用神識進行攻擊，也不是書生可也阻擋！
短短片刻時間兩人已經交手了上百招，不知何時書生的左臂已經無力地下垂，手骨全部粉碎。
書生還在苦苦支撐，但已經可見敗跡，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在小院中的另一處中，金色颶風雖說威能巨大但實則乃無根之萍，不可能永無止境地將中年男子和老僧困住。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兩道身影從漸弱的颶風中衝出，他們感覺到了紅果葉身上更加強大的同類氣息。
兩人出自本能地雙腿發軟，忍不住要跪伏下來。
他們生前終究也是一念境的強者，雖說也與普通的感染者一樣沒有神智，但意誌力要強大不少，沒過多久的時間便適應了這種懦弱的本能。
書生正是處境艱難之際，也許下一刻便會倒下，可就在時刻，中年男子和老僧也加入了這場戰鬥。
書生原本對上一人都隻能勉強不敗，這個時候卻要麵對三人的圍攻，更何況其中還有一位紅果葉。
這已經不能用壓力陡增來形容，書生硬接老僧一掌，又堪堪避開紅葉果的一招，但再也沒有辦法應對右側的中年男子。
轟！
書生的身體飛向空中，嘴中噴出一大口鮮血，腋下肋骨全斷。
更危險的是他還未落在地麵，那三道身影便一前兩後朝著他撲來。
其中中年男子和老僧眼中的腥紅更甚幾分，臉上湧現一副貪婪而猙獰的表情。
就像窮困潦倒的小偷成功潛入了皇宮的寶庫，就像**丨穢的好色之徒衝進了一間手無寸鐵女子的閨房。
在他們看來，如此精純的血肉便是世間最佳的美味！
可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紅果葉在空中強行扭轉了身軀，冷漠地與兩人對視。
然後他抬起右手，擊在了老僧的胸口。
空中一片火紅的楓葉落下，落在了中年男子頭頂。
老僧還來不及反應，胸口下方便傳入了一股無法阻擋的力量，將他的心髒擊成了粉碎。
現在不是秋天的季節，不應該有楓葉。
在天榜中是關於紅果葉的描述有許多，其中有一句話是這樣寫的。
“紅葉極少示於世人，除其餘兩人外，見者皆死。”
這句話中所說的另外兩人，自然是天榜中的第一和第二，都是隨時有可能跨過那道門檻的強者。
中年男子曾經也是強者。
他身體中間不知何時出現一條筆直的豎線，像是被用尺子量好一般。這是一道傷口，傷口處光滑如鏡，而他整個人還保持著往前衝的動作。
他看著落在地上的書生，不由得更加興奮。
可是他接下來感覺自己眼前的畫麵越來越寬，越來越寬。
直到眼前一黑，中年男子身體從上至下裂開分成了兩半，就此死去。
到處有黑色的血液和發臭的肝腸流出，灑了一地。
書生看著麵前的紅果葉，神色複雜。
終究還是天榜上的頂尖人物，能在毒素攻心後仍然擁有一些神智，雖然時間短暫但也讓他不得不佩服。
書生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任何時間，必須馬上離開此地。
可是他臉色平靜地望著紅果葉，沒有動作。
因為他對自己體內的狀況很清楚，以他現在所受的傷勢，短時間根本無法行動。
就算他能咬牙不顧骨骼碎屑紮在血肉上的疼痛站起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小院外圍滿了感染者。
身前的紅果葉隨時有可能上前取走自己的性命。
書生知道的紅果葉也知道，所以紅果葉沒有再開口跟他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紅果葉在說，你很厲害，我佩服你。
書生蒼白如紙的臉上也多了一股笑意。
他在說，你也很厲害，我也很佩服你。
書生很坦然，當得知死亡真正將至時也很樂觀。
或者說這是他自己的驕傲，身為羽林軍甲一應有的驕傲。
可是紅果葉卻很痛苦，因為倒在他身前的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對手，是一位本應該死在戰場上的軍人。
而且這場戰鬥是他偷襲在先，圍攻在後。
哪怕當時他沒有意識也不能改變這場戰鬥不公平的事實，對於紅果葉來說這便是恥辱。
四目對視，時間僅僅過去了兩個呼吸。
紅葉果的雙眼中清明退去，書生偏過頭望著身旁的鐵柵欄，心想這味道也太臭了一些。
紅葉果的身體在原地消失不見，化成了一道殘影朝著書生衝了過來。
殘影帶起勁風，紅色的衣袍瘋狂往後擺動。
今夜的月亮很遠，光也很亮，在沒有被烏雲遮住的時候看上去如在天空上掛著的一塊名貴寶石。
突然，紅葉果的頭頂上出現一道陰影。
但不是一朵雲。
而是一個從天而降的人。
這個人是個和尚，容貌平淡無奇，身上卻帶著一股能讓人莫名舒心的感覺。
他手中還有著一張黃色的紙，上麵寫著一個紅色的“滅”字。
紅葉果在這張符紙上感覺到了極其危險的氣息，連忙身體在空中一頓，就欲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