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苟富貴，勿相忘
當天夜晚，等酒樓裏的這場秘密聚會散了後，乙八去客棧裏要了個房間。
身處敵人的大本營中，自然沒有辦法能輕易睡去，而且城外的海水拍打聲吵的厲害。
乙八一夜未眠，等他在心中默默數到第三萬八千二百二十五隻綿羊的時候，天終於亮了。
修行者和凡人不一樣，在正常的情況下幾天不睡也能夠保持良好的狀態，對他來說自然也不是難事。
這是他來罪城的第二天，若是要在清晨看到海麵上日出的景象還要爬上城牆，遺憾的是他對這個沒有太大的興趣。
用他手下幾個隊員的話來說，別看隊長每天吹牛自戀，號稱什麽琴棋書畫小王子一類的，但事實上也是一個隻知道殺人喝酒的大老粗。
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乙八去街邊的攤子買了幾個饅頭和酸菜湯，一邊和沒睡醒的店鋪老板娘閑聊，一邊打量街上那些在賭坊玩了一晚上的黑衣人。
老板娘正在彎腰擦桌子，有意無意胸前一片雪白露在乙八麵前，同時問道：“這位大爺，我怎麽看你覺得麵生？我在這城裏住了快十個年頭，大多數的人我都認識。”
乙八早已得知肖張的那些黑衣人手下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跟著肖張闖進罪城的手下，還有一部分是罪城的原住居民。
他已經早就做好了打算，也沒有用時間思考，直接說道：“我是跟著城主從外麵來的，平常喜歡待在房間裏，你自然沒見過。”
“哦，這樣啊，我說怎麽看著麵生。”
乙八用餘光瞟見越來越多的人從賭坊裏出來，裝出一副來了興趣的樣子，說道：“那個地方可是賭坊？”
“你沒去過？”老板娘驚訝說道：“這是城裏的唯一一間賭坊，但是隻對你們這種黑衣人開放，每天都能免費拿一百兩銀子的籌碼。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進去都進不去，有這種好事你居然不去？”
乙八先是震驚，然後羨慕，最後懊悔說道：“我不出門自然不知道這種事情。我那些同伴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賭坊裏麵每天都人滿為患，別人肯定不會告訴你。”
老板娘替乙八惋惜，搖了搖頭後說道：“現在清晨都打烊了，你晚上去可要早一點，不然肯定要排很久的隊。”
乙八加快了吃饅頭的速度，自言自語說道：“那我現在可多吃點，好好準備晚上的戰鬥。”
這個時候老板娘伸手摟住了乙八的一隻胳膊，說道：“我後麵有間屋子，待會你就在我這休息會，晚上我還能陪你一起去。”
乙八感受著自己胳膊處的柔軟，哪裏不知道這老板娘是圖的什麽心思，但他沒有忘記這座城裏可是一窩的匪寇，哪怕是三歲的小孩也不能放鬆警惕。
乙八連忙推辭，說道：“不了，不了。”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老板娘在乙八耳旁吐氣若蘭說道：“來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老板娘熱情留客，糾纏片刻後饅頭也吃不下了，乙八隻能說道：“其實...我有斷袖之好。”
胳膊上纏著的手立馬撒開，老板娘態度陡然轉變，道了聲晦氣後語氣冰冷說道：“真不好意思，今天小店打烊了。”
乙八正有此意，掩麵落荒而逃。
這麽一會功夫的時間，街道上許多店鋪已經開業。
對於打探消息來說，越是魚龍混雜便越有利，所以最好的去處無非便是妓院和賭坊。可惜的是，現在這兩個地方都在休業時間。
罪城建於海上，若是放在大陸上估計是當今世上最小的一座城市，所以在街上閑逛的乙八，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在城內的大小街道上走了一遍。
要說什麽特殊的發現倒沒有，可在腦海中已經畫出來了這座城大概的地圖。
依照清晨太陽的方向，罪城唯一的一扇城門在北方，其餘三麵皆是高聳的城牆。
也就是說，出了城門一直向北，就能達到大陸。
城主府恰好位於最南方，府外沒有人把守，裏麵也沒有聽到有人活動的聲音。
若隻是如此也能用肖張喜歡清靜來解釋，但奇怪的是在城中心有一座宅院，防備森嚴，就算以乙八同樣是黑衣人的身份也不能進入。
莫非這座宅院裏麵有什麽秘密，或者說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大街上很少能看見黑衣人，估計經曆了昨夜的狂歡後都躲在哪個地方睡覺，賭坊也是知道他們的作息習慣，依舊沒有開門。
酒能驅寒，但此刻太陽高照萬裏無雲，喝酒絕對不是好的選擇。
乙八走到一個茶攤裏找了張桌子坐下，問老板要了碗涼茶。
“有沒有什麽發現？”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頓時覺得一股涼意從喉間下滑，流入了小腹中。
城裏的人大多喜歡喝酒吃肉，茶攤的生意自然不怎麽樣，若不是看著這裏一年四季氣候炎熱，早就給拆掉了。
茶攤隻有兩張桌子，在乙八的背後還坐著一個黑衣人，恰好背對著他。
“沒有什麽發現，但妓院出門往右手邊的第三家店鋪是一間酒樓，酒樓內飯菜的口味最符合這群人的胃口，生意也是最好。”
“嗯。”乙八問道：“這種重要的情報，你是怎麽知道的？”
“昨天大家散了後我去了青樓，隊長，以你的才智應該知道的，這種地方是打探消息的好去處。”
乙八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我都懂，你做出的貢獻我們都會記得。”
“嘿嘿。”那人撓了撓頭，說道：“那倒不用，一切以大局為重，我犧牲點色相是應該的。就是麻煩隊長別將這件事告訴我媳婦。”
乙八一口將碗內的涼茶飲盡，克製住叫老板來結賬的衝動，出了茶攤後回頭說道：“那可不行，這種光榮的事情哪有藏著的道理。”
時間總會在睡覺的時候不知不覺過去，乙八再從客棧裏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傍晚時分。
天色漸黑，城內亮起了燈火，但街上的行人反而多了起來。
能夠生存在罪城中的沒有一個人可以輕視，就算是凡夫俗子也能想辦法在你碗中扔一包老鼠藥。
很明顯，這些人沒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覺悟，對他們來說反而夜晚到來才是一天真正的開始。
乙八感受到街道上吹過來的風，不由得點了點頭，看來喜歡在晚上出門不是沒有道理，最起碼要涼快了許多。
他按照今早的記憶，繞過幾條街後走進了賭坊。
早晨那個老板娘跟他說過要早點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現在他站在了大門口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人滿為患。
一股混雜著汗臭狐臭口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實在讓人聞著難受，但裏麵的人都仿佛鼻子失靈一般，並且時不時大聲嚷嚷一句，震耳欲聾。
看來天下所有狂熱的賭徒都是一副摸樣。
賭坊進去後右手旁便有一個木桌，上麵整齊擺放著許多長方形的晶石條，在這裏能當做銀子使用。
乙八學著其餘人的模樣走到了這個木桌麵前，便有一個小廝拿著十根晶石條遞給了他，每一根上麵還刻著“白銀十兩”四個字。
賭場如戰場，在這種地方沒有人會同情輸了銀子的人，反而隻有贏了錢的人才能夠得到其他人的尊重和討好。
乙八擼起袖子朝著人群裏麵擠了進去，利用境界的優勢在其餘人的不知不覺中，就靠到了賭桌麵前。
這桌是玩的比大小，規則便是每人發兩張牌，加起來是十一點最大，超過十一點後便為零。最後各自和莊家比較，誰大誰贏，平局也也算莊家贏。
這是最簡單也是最需要運氣的一種賭局。
乙八走到桌前，這個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體內散出，然後形成了一張薄膜，貼在了賭桌上。
這個時候上一輪剛結束，莊家以九點通殺六位閑家。
乙八冷笑一聲，暗自說道：“看來，我不能再謙虛了！”
話音落下，他麵前的一人沒了籌碼隻能不甘退位，乙八連忙占了上去。
這個時候，他旁邊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借我二十兩銀子，來日必有厚報。”
乙八頭也不回，推開這人的手掌，說道：“不借。”
誰知那人不知好歹，又將手伸了上來，同時說道：“兄弟，苟富貴，勿相忘。”
乙八大感不耐煩，正打算嗬斥幾句時發現這個人湊到了自己的耳旁，說道：“隊長，是我，快江湖救急！”
回頭望去，乙八發現這人是自己的一位下屬。
“滾！再煩我打死你！”乙八將這人推開，怒目相視。
話雖如此說，臉上的表情也是凶神惡煞，但乙八在推嚷這人胸口的時候已經悄悄塞進去了五個晶石條。
其實古人說人以群分這句話是十分有道理的，再正直嚴肅的屬下跟著乙八久了也會變得不正經起來。
再看那名屬下向後退開數十丈，直到撞倒了牆才停下，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指著乙八，不可置信的樣子說道：“好...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