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國教,佛教

劈開一顆棋子容易,要撕開一片天很難。

所以王河山能輕易的進入黑棋世界,但如果要離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因為那兩杯茶已經灑了。

直至此刻,黑袍神秘人終於發現了王河山的實力要比計算中更加強大,甚至已經讓這件事情逃離了他們的掌控。

他也是性情極為果斷之人,知道事不可為後,立即在心中有了打算。

在他的手中,一朵純黑色的蓮花,與縮小無數倍後的太陽一樣的光球相撞。

這是一場光明與黑暗的較量,各自匯集了黑袍與千尺全部的威能,難以想象當它們真正遇到一起時有何等恐怖。

黑與白互相吞噬,勢均力敵。

一擊之下,引發天地異象,天空之上也重新出現黑白兩支大軍,在交接處互相廝殺,將整片天都分成了兩半。

白色的雲層要比長安城內賣的棉花糖還要白,漆黑的夜色就像是燒了數十年篝火的一麵鍋底。

黑袍與千尺身在這兩股力量碰撞的最中心,一股比他們的實力還要更加強橫的力量擊在身上,看上去就像是兩個被拋飛的沙袋一般,往後倒飛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天空上,黑與白的交界處,出現了一道裂縫。

這道裂縫很窄,有星空從裏麵灑了出來。從下往上看去,這像是一條極容易被忽視的線條。

在這場碰撞下,黑袍的右手已經血肉淋漓,快要斷掉。

他的血肉和骨骼,都是最純粹的黑色,比深夜的夜空還要純粹。

黑袍閉著眼睛,仿佛重傷垂死一般,或者是已經喪失知覺。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睜眼,整個人便化成了一道黑光,與鐵金剛一同消失在了棋內世界。

賢一仍然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僅僅過去了一刻鍾的時間,倒也不覺得累。

百般無聊,正當他打算隨**談幾句用作消遣時,似乎看見有一道影子從眼前掠過。

他揉了揉眼睛,將視線從那顆黑色的棋子上移開,茫然的望向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你們看見了什麽嗎?”賢一問道。

唐君墨搖搖頭,反問道:“看見了什麽?”

紅衣望著張牙舞爪的那些樹木枝幹,又低頭看著黑棋,指著說道:“裂開了。”

棋子代表的是一座世界,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破碎。

賢一小心翼翼將棋子捏在手中靠近眼前,才發現了棋子上確實又多了一條裂縫。

“這是怎麽...”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戛然而止,甚至在這一刻他臉上還露出受了驚嚇的神情,將黑棋扔了出去。

驚恐隻是一瞬間,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丟臉,而場間已經多出來了兩個人。

千尺彎身將地麵上的棋子拾起,王河山說道:“還撐得住嗎?”

這簡單的一句話,但中間包含了很多層意思。

比如說已經快撐不住了。

千尺說道:“一切回去再說。”

他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麵色也看上去極佳。身上仍然穿著奢華昂貴的衣袍,不僅整潔,連最細微的皺褶都被撫平。

沒有人能挑出問題或者說不滿。

可賢一還是覺得有不對的地方。

直到下一刻,千尺寬鬆的袖袍內,滴下了幾滴無比鮮紅的血液。

他望著這一幕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絞痛,連忙上前將千尺攙扶住。

賢一什麽都沒有說。

因為他是晚輩,要聽師叔祖的話。

蘇先生出現在一間長久無人居住的宅院內,打了兩桶井水灌入了酒壇中,又將封泥重新拍上,才與蘇怡一起回了道明寺。

不知道什麽時候,道藏已經站在寺院大門處等待,垂眸,左手合十右手盤動念珠,嘴中還有道道佛音傳出。

“見過蘇先生。”道藏頷首行禮,蘇先生說道:“今夜風大,大師應早些歇著,莫要患上了風寒。”

話音剛落下,蘇先生接著說道:“可是王河山要回來了?”

道藏點點頭,說道:“是。”

蘇先生訕笑,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片刻後又突然出現,前後隻花費了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

他手中空無一物,蘇怡與裝井水的酒壇子也不見了蹤跡。

蘇先生再次行了一禮,說道:“道藏大師,告辭。”

道藏頷首,寺院門前便隻剩下他一人,還有青石磚縫隙處轉出來的幾根翠青的野草在夜風中輕晃。

自從天斷山消失後,道明山便成了整個大陸東麵最高的山,此刻站在山上往下望去,隻能看見群山的一些模糊輪廓,和燈火通明的長安城。

轉眼間晨光破曉,遠處的天空上浮了一片魚肚白,已經是第二日。

今天的長安城很熱鬧。

一大早天下商會已經將重新排列的地榜公布出,突破一念境的梅小花已經不在這上麵,他的地榜第二則被賢一取代。而原本排在第三的肖磊也被唐君墨搶去了位置,淪落到了第四,至於斷了右臂的雲中歌,更是擠下了榜單。

不得不說,出風頭這種事情也有很大的風險,一不小心便會成了他人的墊腳石,自己淪為笑柄。

若是在尋常,城裏麵那些清閑的人最是喜歡議論這種消息,然後再指著賢一那兩個字,高聲笑談道當初你們還在給他取外號“無恥禿驢”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位小師傅定乃人中龍鳳,遲早會有越過龍門的那一天。

可是今日,人們對這件事情都不怎麽關心。

昨夜城西百裏外棋內的那場戰鬥隻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而道明山下有人要闖山一事,也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沒有傳出來任何的風聲。

今天的天聖二十八年二月四日,皇宮內傳出了一道旨意,昭告天下。

這道消息來的很突然,但陛下又無比堅決,哪怕那些言勸不成,撞在柱子上昏迷過去了好幾位大臣,也不足以讓南宮天聖改變主意。

“眾位愛卿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南宮天聖無力跌坐在龍椅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一旁的皇後娘娘連忙上前輕拍他的胸口。

禦醫上前診查過後,永明宮內的嘈雜議論聲還在繼續,雖然壓低著聲音,但言語之間愈發愈烈。

“陛下,微臣鬥膽說上一句,三皇子年紀尚小,不如...”殿閣大學生長孫文站了出來,說道。

唐太傅年歲已高,但中氣十足,朝前踏出一步站出來說道:“陛下,依我所見不如將此事緩一緩,從長計議。”

南宮天聖疲倦地擺了擺手,語氣有些不耐,說道:“朕已經說了聽政三年,還有什麽好議論的?都停下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一時間眾臣不敢再多言,隻有樹公公上前一步,問道:“陛下,那三皇子的登基儀式何時舉辦?”

“準備一下,明天就將這個事給辦了。”南宮天聖環顧殿內,說道:“有事速稟,無事退朝。”

無人應下,南宮天聖在被攙扶下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一個國家的君王更替,有無數繁雜的儀式和要準備的事項,更何況在這幾年的時間一直都是傳聞陛下有要立大皇子為太子的意願,現在突然傳出消息來是年齡不過九歲零三個月的三皇子,更是讓無數人在驚嚇之餘有些手忙腳亂。

但既然旨意已經下達,短暫的慌亂便平息了下來,開始接受了這一個事實,然後準備上下各種事宜。

天和宮內,賢一往千尺身前的杯中倒上小半杯酒,勸說道:“師叔,你就少喝點。”

“這是什麽理由?”千尺仰頭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說道:“前朝書聖所言,人生得意須盡歡。我豈能因為所剩的時間不多,便吃飯睡覺都要小心翼翼?”

賢一苦著一副臉,說道:“讓我多陪您老人家幾天也是好的。”

見到他這幅模樣,千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夾起一隻剛燒好的熊掌放進賢一碗裏,說道:“有這麽多酒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賢一傻笑兩聲,下一刻千尺突兀說道:“你覺得我身下的墨玉神座,和永明宮裏的那張龍椅比起來,哪一個位置更高?”

在與千尺打交道的過程中,哪怕是吃喝玩樂,賢一也時刻準備好了聆聽一番人生哲理的準備,但此刻還是仔細絲毫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按理來說,陛下的位置應該比您更高,但我感覺在大南,影響最大的還是師叔您。”

千尺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可知為何?”

賢一說道:“因為道明寺的存在。”

千尺滿意地捋了捋下顎的長須,接問道:“但陛下有近千萬大軍,我憑什麽能和他對抗,難道靠山上的那幾百個和尚?”

賢一兩道眉毛緊皺在一起,思考良久後才說道:“就算幾位師叔師伯,和那些潛修的長老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擊敗千萬大軍,隻能立於不敗之地。”

千尺說道:“嗯,因為還有一個國教的存在。”

賢一吃驚望著千尺,開口問道:“莫非國教就是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