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是你這個臭和尚
殺雞，燒水，拔毛，去內髒，用刀將雞身上切出許多道口子，均勻灑上鹽巴。再在院子裏搭個架子，將火生旺，做完這些步驟後便可以開始慢慢的烘烤。
烤雞是個手藝活，火不能燒的太大，不然雞肉外麵的皮燒焦了裏麵的肉還帶著血絲，等表麵冒出熱油時再加入佐料，最後取下來的時候才灑上蔥花。
楚餘蹲在篝火邊，看著賢一沉默而行如流水的做出這些動作，不由打趣道：“瞧你這動作熟練的，老實說，是不是***這個勾當？”
賢一說道：“沒有天天都吃，吃多了會膩，而且那些妖獸的肉要比雞肉更加緊實，味道更好。不過可惜，之前我在那山裏麵找過，沒有發現妖獸活動的跡象。”
說完後他想了想，糾正道：“幸好沒有妖獸，就算最低階的尋常人也對付不了。”
楚餘睜大眼睛，用手撐著下巴，一副好奇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可愛。她問道：“真的有你說的那麽好吃？”
“大部分都很好吃，有的就很難吃。”說到這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說道：“火狼肉肉質粗糙，嚼起來像是嚼稻草，並且還帶著很重的一股酸味，吃完後會拉好幾天肚子。”
楚餘笑著說道：“難道就像寒苦草泡在發了黴的酸菜肉湯裏麵？那也太慘了。”
賢一點頭，說道：“我有一個朋友，是一個很胖的和尚，他每次都是吃的最多的，那一次剛做好火狼肉的時候，他一下子咬了很大一口，嚼了幾下吞到了肚子裏才反應過來口味很差，結果拉了七八天的肚子瘦了十斤。”
“啊，聽起來好可憐。”
空氣中開始逐漸散發出肉香，賢一轉動手裏削掉了皮的樹枝，望著被燒的通紅的木炭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隻聽見滋啦一聲，一滴滾燙的熱油滴了下來，很快便被火焰焚燒的一幹二淨。
“你爺爺是怎麽病倒的？”賢一突然問道。
楚餘回憶了一會，說道：“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了，那時候正好是冬天，爺爺去山裏麵打獵我就在家裏等他。可是天黑了都沒有看見他回來，恰好碰到了下大雪將山路給封了，村裏人知道了這件事都不讓我去找他。”
想起一個女孩站在房門外吹著風雪，還不停哈著氣暖手的樣子賢一便覺得心疼，但他此時沒有開口，需要做的便是安靜的聽下去。
楚餘說道：“風刮的很大，連人都站不穩。後來過了幾天，四天還是五天我記不清了，雪終於小了一點，村裏就立刻組織了幾個年輕人和一個經驗老練的獵戶，準備進山尋人。”
“找到爺爺沒有用太長的時間，我們最先去的就是祖樹下，爺爺就昏迷在青衣菩薩的那個樹洞裏，那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如果不是菩薩在洞口給擋住了大多數的風雪，恐怕那個時候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抬回家的時候爺爺的身體都快凍僵，我便一直給他燒火取暖，喂薑湯煎藥喝，過了兩天的時間終於醒了過來。”
“不過自從那以後，原本身體還算得上強壯的爺爺就落下了病根，一直躺在**休養，隻有夏天氣候暖的時候才坐起來動幾下。”可以看得出楚餘的眼神中有少許的憂慮，說道：“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一般能下床走路，更加不用說去村裏串門。”
故事已經講完，賢一始終無法將那個揮手間便能毀天滅地的老人和被風雪凍傷三年的老人聯係在一起。他隻能作出笑容，安慰道：“一切都會變的好起來的。”
楚餘歎氣一聲，說道：“但願吧，我從生下來便沒見過父母，爺爺將我養大我便隻有他這麽一個親人，我不想看到他有事。”
女子兩道眉如翠羽，明亮又好看的兩隻眼睛裏被朦上一層水霧，鼻梁纖巧挺立，唇若胭脂，模樣十分惹人心疼憐惜。
賢一別過頭去，心中卻是感慨，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成不。
“你不要傷心了。”他看著那顆枯死的樹，說道：“我也是從小沒有見過我父母，被我師傅帶大的，前年快冬天的時候我從山裏麵出來，他給我送來了包裹，後來便再也沒有見著過。”
“你師傅不是很厲害嗎，他去哪裏了，為什麽不回來找你？”
賢一說道：“他很厲害，以前是廟裏的二長老。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
楚餘問道：“去做什麽？”
賢一站起身來，伸出手遙指天空的北方，說道：“你知道一直朝著這個方向走，不回頭，能見到什麽嗎？”
楚餘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給我聽吧。”
“往北走是洛陽，再走是戌州，接著是洛水，陽郡，然後是十萬大山，我長大的地方。”賢一頓了頓，接著說道：“穿過大山是一片雪原，四處都是冰山，四季風雪不歇，也就是天秦國，雪城。”
“你師傅要去雪城？”楚餘問道。
賢一搖了搖頭，說道：“他要去比雪城更加遠的地方。一直往北走，走到大陸的盡頭能看見一片汪洋大海，在海中漂流一年零三月，能見到一座神島。”
“神...島？”
“神島上住的都是神佛，一群很厲害的佛法大成的和尚，而我師傅要做的是搶這群和尚的東西，然後帶回來救我師娘。”
楚餘聞言後滿是震驚，雖說也拜佛，但當得知世界上有那麽一個地方住的全都是佛的時候，沒有人能保持平靜。
“佛祖也在島上嗎，你師傅搶不搶得過，會不會很危險。”
賢一搖了搖頭，說道：“很危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反正他老人家去的時候沒有通知我一聲，也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楚餘掰著指頭不知道在算些什麽，過了一會後突然大叫了起來。
“啊！”
賢一感到疑惑，順手又將手中的樹枝轉了轉，問道：“怎麽了？”
楚餘說道：“你是快冬天的時候從山裏麵出來，沒過多長的時間你師傅便走了，那是你最後一次見到你師傅。”
“那豈不是說前年冬天你師傅離開，走到那個什麽雪城還是大陸的盡頭的時候花費了點時間，現在是四月份，你師傅說不定已經快到那個島上了，或者已經到了？”
“神島的大門每隔百年開啟一次，正好是今年冬天。他老人家應該...是到了吧。”
添進去幾根劈好的幹柴，燃燒著的火焰變得更加茂盛，賢一在流油的烤雞身上撒上孜然、辣椒粉等數種佐料，頓時空氣中的香氣變得更加濃鬱起來。
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很認真，模樣全神貫注，讓人不忍心出口打擾。
“撒完這些後還要烤一烤，離火稍微遠一點，讓調料的味道慢慢滲透進肉裏麵。”
楚餘沒有調侃他哪裏能隨身攜帶這麽多瓶瓶罐罐的問題，好奇也沒有多問，煽動香味使勁聞了聞，露出一個十分滿意的模樣。
“嗯！小和尚是個不撒謊的老實人，說烤雞的技術一流果然沒有騙我。”
楚餘說完後便又自己笑了起來，最不爭氣的便是賢一，堂堂國師被人調戲了不但沒有惱怒，反而臉紅了起來。
楚餘突然問道：“對了，上次看見你的時候你還抱著一個小豬，叫大花是吧？”
賢一點頭說道：“是啊，怎麽了？”
楚餘說道：“大花怎麽沒跟著你，不會被你吃了吧？”
對於這樣的問題賢一很無語，雖然在得知大花吃了他接近整顆聖靈參的時候確實有想宰了吃豬肉的衝動，沉默一會才解釋說道：“它喜歡跟著我，但不是我養的。”
“啊，不會吧，除了你還會有誰養隻豬當寵物？”楚餘詫異說道。
“是我師伯的。”賢一又補充說道：“他是我們寺裏的那些長輩裏麵最嚴肅的，經常板著一臉也沒誰見他笑過。”
“師...師伯？”
賢一看著楚餘這幅模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便點說道：“沒錯，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很厲害的師伯。”
這次輪到楚餘說不出話來，半刻後才不確信的問道：“你師伯師叔和師傅都一樣厲害，就是說也有能力做闖那個島嶼的壯舉，這種得道高僧居然養一隻豬當寵物？”
還不等賢一開口，楚餘繼續說道：“這麽多高僧，想必其他的長老肯定也不弱，你剛才說的寺廟不會是道明寺吧？”
賢一笑著說道：“是啊，就是道明寺，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也沒看見師伯喂過大花吃東西，都是由他自己跑去廚房混吃混喝，或者跟我和另一位師弟去山裏麵開葷。”
楚餘此時卻管不著大花跟著誰吃飯的問題，不可置信的模樣說道：“我都知道道明寺是佛門聖地，怎麽你這個和酒吃肉的和尚是從那裏跑出來的？”
說完後她站了起來，終於回憶起了當天在金石城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那天金石城很多人去拜見道明寺的大師，轎子裏麵坐的也是你這個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