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長安城內,道明山上

入了冬,自從上次進長安那天下了一場大雪後天氣一直不錯,雖說冬日的風吹在身子上有點冷,但終究天上掛著的太陽會給人帶來一絲暖意。

清晨,盤坐在**的賢一睜開了眼。

他昨夜一夜未眠算不得痛苦的事,打坐冥神的休息效果要比睡眠來說好上不少,平日裏他也沒少這麽幹,隻是他始終習慣了倦在被窩裏的舒適和放鬆,不然完全可以每夜用打坐來代替。

他睜開了眼,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好看清秀的臉讓隔壁的大嬸不止一次想伸手去掐幾下。

賢一在心裏歎了口氣。

自從上次邁入了煉體境一口氣到了煉體境巔峰後不管再怎麽冥想修行,體內的元力已經飽和始終寸步不進,看來破鏡這種事情需要機緣,便是自己這種聰明透頂的天才也無法例外。

出了房屋,看見許龍虎也恰好從屋內走了出來,揉著雙眼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賢一打趣道:“昨夜喝醉你半路就睡著了還是我背著回來,怎麽今日還一副睡不夠的樣子?”

許龍虎搖搖頭,沒有和賢一鬥嘴,徑直去了院子裏的井邊打水洗臉。

賢一也走過去用冷水敷在臉上洗了臉,然後扭過頭對著許龍虎說道:“趁著各大賭坊還沒反應過來,待會我們再出去賺點錢,找個遠點的地方可不能讓別人認出來了。”

當然不能讓別人認出來,昨日還一副重傷垂死的模樣今日便又去惹事情別人不起疑才怪,不過想必昨日大多數看客也隻認得賢一那副鼻青臉腫的模樣。

許龍虎聽著賢一說道賺錢立馬打起了精神,還一旁出主意說道:“雖說贏了一場昨日那個賭坊不太可能會注意到你,但我們今日還是要去找個別的賭坊開的台下賭局,不然說不得會露了餡。”

賢一心想你這木魚腦袋也不是不能開竅,點頭大讚。

洗完臉再用冷水漱了口,兩人便出門在旁邊的鋪子裏一人吃了一碗加了兩個雞蛋的牛肉麵,吃飽喝足後向城南走去。

一路打聽,等走到了城南已經是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也沒有記得到了城南具體哪個地方。

到了一家賭坊門外,賢一說道:“我們先幹活,抓緊時間幹完活再去吃飯。”

天下賭坊都一般,空氣裏各種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和昨日的賭坊那般又難聞又奇怪。許龍虎跟在賢一背後往群人裏擠,聽著前方的叫罵聲心想道:“賢一說的沒錯,果然是輸了錢的賭徒最容易紅了眼。”

人群裏一片嘈雜,依稀聽見賢一的囂張吼聲。

“幹.你娘的!別廢話!決鬥吧!傻子!”

時間一天天過去,隔幾日就能在賭坊裏聽到這句熟悉的聲音。

為了怕免得惹人懷疑,賢一和許龍虎不辭辛苦,從城東殺到城南,城南到了城西又去了城北。兩人兜裏的銀錢也越來越多。

終於有一日,在城北某一個賭坊。

“幹.你娘的!別廢話!決鬥吧!傻子!”

賢一千率一篇的怒吼聲在場中響起。

人群一陣嘈雜,心想今日有好戲看了。

正當賢一心想又能賺幾百兩銀子時,他聽見場中一個聲音響起。

“賢一...?”

賢一納悶扭過頭來,我在長安城人生地不熟的,是誰在叫我名字?

那個聲音的主人看見賢一扭過頭來的臉,終於確信此人正是前些日子讓自己輸了八兩白銀的那個無恥禿驢!

至於那人為什麽記住了賢一,自然不是因為被賢一在台上的“血性”給打動了,而是此人一副絲毫不要臉麵什麽手段都肯用的模樣,每次倒下都能站起來結果讓自己輸了一個月工錢的銀子!

賢一看見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然後一臉憤恨的表情,心想壞事了,連忙說道:“你認錯人了!”然後對著許龍虎使了個眼色,接著趕緊從人群裏鑽了出去,兩人落荒而逃。

“無恥禿驢別跑!”

出了賭坊,極輕鬆的甩掉了那人,兩人趁著無人注意時鑽進了巷子,熟練的拐了好幾個彎後停了下來。

許龍虎喘著氣,說道:“有人認出來了,咱們怎麽辦?”

賢一沒好眼色的看著許龍虎,道:“能怎麽辦!我就不信每個賭坊都有人能認出!”先後賢一將青色道袍理了理,率先出了小巷。

“走!去下一家!”

太陽東升西落,兩人每日頂著寒風奔波在各大賭坊中。也許是因為太累,賢一發現許龍虎每次清晨都是不停揉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越來越多的賭坊能碰到被賢一坑過並且認出了賢一的人,直到有一日從清晨到下午連續換了四家從沒去過的賭坊都被認出來後,賢一開始發現了此事已經不可為。

賢一將許龍虎喚進了房裏,讓人在四周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然後關緊了門窗。

兩人拿出各自藏銀錢的箱子,然後打開,將銀子和銀票一股腦的倒在**。

看著**密密麻麻的銀子和上麵蓋著的銀票,賢一和許龍虎互相對視一眼吞了吞口水,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攢下這麽多錢了。

沒有陽光照射,**的銀子也散發著天底下最迷人的光,兩人好生清點了一遍。

前些日子打決鬥台的時候,由於怕被引起懷疑賢一每次都隻讓許龍虎壓了百兩銀子,但接近一個月下來也積累了許多,清點完後賢一不確信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三千一百二十八兩?”

“嗯”然後許龍虎也重複了一遍:“三千一百二十八兩。”

許龍虎是個財迷賢一早便知道了,那麽數錢對於他來說應該是最神聖的光輝時刻,斷然沒有數錯的道理。但即使得到了許龍虎的肯定回答賢一也不敢相信兩人已經有了這麽多錢,接著又數了一遍後久久沉默。

過了好些時間,賢一的聲音才在房中響起。

“明日...以後我們不去賭坊了。”

許龍虎大驚,連忙問道:“不去打台子了?那我們去作甚?”

賢一仔細的想了想,說道:“還有十多天便要過年了,我們準備點年貨。”

“然後...有了錢好好的玩幾天?”

賢一和許龍虎兩人正在數銀錢的時候,他們不知道不僅各大賭坊裏越來越多的賭徒知道了有這麽個無恥和尚,連酒館裏空閑無聊的客人也時不時的在提起。

“你知道嗎,最近這陣子京城裏出了一個無恥禿驢!”

“無恥禿驢?”

“正是!此人穿梭在各大賭坊!專門坑蒙拐騙!”

“在賭坊裏作弊?那抓到了沒?剁的是哪隻手?”

“不是不是,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然後此人將嘴湊近了另一人的耳旁,時不時傳出幾句不小心泄露的驚天大新聞。

“傳說此人肉身金剛不壞...無恥下流...不知疼痛...原來他有九條命!”

兩人結束了對話。

一人震驚,一人很滿意對方此時表現出來的震驚,旁邊隱約偷聽到對話的人也一起震驚。

一傳十十傳百,無數的聲音在長安各青樓酒館賭坊響起。

“那人法號賢一,是百年前偷學道明寺無上經書,然後被大長老封印百年,近日逃出來的絕世惡魔!”

“放屁!我有獨家內幕消息!此人當年被一女子所傷,後來封印了一身絕世修為,跟人在台上打鬥正是沉淪在往事無法自拔自甘墮落!”

“你懂什麽!我聽我在道明寺的哥哥說了,他當年偷學了無上功法,這門功法講究向死而生,這賢一每次被人打的渾身是血正是在練功!”

各種說法比比皆是,一時間賢一成了長安城內平民百姓們飯後閑談的名人。

而且不僅是在平明百姓家,也有不少修行者也聽到了風聲。

有人躍躍欲試想切磋一番。

有人不屑一顧認為此乃嘩眾取寵之輩。

有人對城裏出了這麽一位人物感到好奇,想結交一二。

有人想找到賢一擊敗,然後一舉成名。

也有人崇拜,心裏暗自想著自己也要做這麽一位三頭六臂的人物。

道明寺。

道明寺在出了東城門外的道明山上。

道藏沒有在廟內,他在廟後的道明山頂峰。

道藏站在山頂,周圍一片雲霧繚繞,往前一步便是懸崖峭壁,下方是被雲霧蓋住了的深淵。偶爾有幾隻仙鶴自下而上從道藏的麵前略過,然後直衝天際。

頭頂上有著九顆戒疤的道藏臉頰清瘦,身材佝僂。此時正雙手負於背後,眼睛微微眯著顯得極其深邃。

長安東城外便是道明山,他站在道明山頂峰望著的自然是長安東城。

作為道明寺的方丈,誰都知道他隻是一介凡人。當年他在那場戰爭中擔任軍師角色起的作用太大,間接的因為他死了無數的天秦人。

無數天秦人想殺他,但是他為了贖罪發誓餘生不邁入山下一步。

隻要道藏在山上,便誰也殺不了。便是他現在一腳邁出,跌下了這懸崖他也死不了。因為眾人皆知,道藏不僅是道明寺的方丈,還是道明寺大長老最疼愛的唯一弟子。

因為大長老一直在山上,所以道藏便放心的站在這看著讓人膽寒的懸崖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望著長安城東,望著長安城東三十九巷。

因為他眯的太用力,於是看上去像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