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開眼（七）
賢一蹲在地上不敢再看。
天地間無數注視著此處的強者發出一聲歎息。
失敗了嗎？
天地間的元氣還在不停的朝著三十九巷流動。
許龍虎還在發出痛苦的咆哮聲。
房間內還能感受到如火一般的炙熱。
賢一抬起了頭。
然後他看見了兩束血光。
兩束如孩童手臂一般粗細的血光。
光從許龍虎的空無一物的眼眶中射出，裏麵有一隻迷你的小龍和血虎。
血光像是最猛烈的大火一般烤的賢一的皮膚發燙，它從下往上，將房梁燒成了灰，將瓦頂碎成了沙碩，然後突破了阻礙，直衝雲霄！
一聲龍吟響起。
龍吟聲中透著歡樂和喜悅，像是關了千年的囚犯重見了陽光！
緊接著一聲震耳的虎嘯。
那是回到山林的霸主在向百獸們昭告！
現在是白日，但是整個長安城內的人都看見了這兩道衝天的血光，聽到了龍吟虎嘯。無數的人誠懇的跪拜在地上不停的禱告。
迷你小龍和血虎離開了眼眶，順著兩道光束飛向天空。
血光的炙熱融化了周圍正飄落的大雪。
像是兩隻激流而上的魚。
迷你小龍和血虎越飛越高，比道明山最高的山還要高。
終於破了雲層後停了下來，在空中不停的盤旋。像是在撒歡。
然後自上而下，張開了小的可憐的嘴。
血光自許龍虎眼中出，入了萬裏的高空，全部沒入小龍和血虎的嘴中。
無數的光被吞噬進了腹中，像喝不飽的醉漢。
迷你小龍和血虎的身軀卻肉眼見的速度在長大。
許龍虎像是沒了力氣一般痛苦咆哮聲漸漸變弱。
隆起的青筋重新潛伏在皮膚裏。
撕碎了被褥的雙手漸漸垂下。
嘴角的鮮血逐漸幹枯，眼眶內空洞無物。
天地間的元氣停止了流動不再向眼中匯聚，射出的兩束血紅色的光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仿佛再也支撐不住，許龍虎閉眼向後倒下。
床鋪被許龍虎壓的發出難聽的咯吱一聲響，賢一跪倒在地上不敢上前。他閉眼想著那天剛下完雨，自己一個人走在山道上然後一個看上去像大叔的少年從草叢裏蹦出來的那個畫麵。
長安城內衝天的兩束血光消失不見。
上方不停流動穿梭的七彩元氣也變得模糊然後隱出了常人的視線。
然而地上跪拜的人群沒有減少。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進來。
從城東到城西，從城南到城北，大街小巷裏的人潮成片倒下，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海洋。他們神情**肅穆，四肢伏地極其誠懇。
天上傳來兩聲長嘯。
有一隻龍和一隻虎在雲海中。
這次所有的人都看清了，因為它們再也不是先前小的可憐的模樣。
那是比兩百斤大漢的腰還粗的神龍，和身形龐大像房屋一般的血虎。
它們正望著東三十九巷的方向，準確的來說是透過碎了瓦的屋頂望向下方的那個昏迷不醒的人。
雲層中再次傳來兩聲長嘯。
那長嘯聲是滿意，是喜悅，是親切，是渴望。
是回家。
然後望見巨大的神龍和血虎停止了在雲海中翻騰，帶著龐大的身軀對著那個人的方向直衝而下。比青龍出海來的更猛烈更熱情，比猛虎下山來的更迅速更迫不及待。
龐大的聲音隨著下降卻變得越來越小，但速度確是沒有絲毫減慢，最後消失不見化成了兩道紅色的流光。
賢一睜開眼抬頭望著自天上而下的兩道光臉上露出迷茫，年輕稚嫩的臉上淚痕未幹。
然後他看見兩道光筆直的射入了許龍虎緊閉的雙眼內。
賢一望著許龍虎眼睛不眨一下，身體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像是怕破壞了**重要的拜天典禮。
沒有了方才的激烈和喧囂，房屋裏隻剩下兩人的微弱呼吸聲。
雪花順著先前被光束射穿的屋頂飄落下來，落在許龍虎的身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上的涼意，閉眼昏迷的許龍虎打了個寒顫，然後睜開了眼。
他看見了漏光的屋頂，看見了絮亂的雲，然後他扭過頭來，看見無力跪倒在地臉上淚痕未幹的賢一。
賢一也看見了。
他看見了許龍虎睜開的眼裏有著黑色的眼球和紅色的眼仁，在紅色中還盤著一隻迷你的龍和虎。
兩人無言。
許龍虎肚內傳來咕嚕一聲響。
“賢一...我餓了，我要吃烤雞。”許龍虎率先開口，然後接著說道：“你看我嗓子也沙啞了，這次你可要幫我帶點酒。”
賢一望著許龍虎臉上招牌一般的傻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我知道，烤雞和美酒更配。”
大陸極北無盡雪原。
天地間一片雪白，陽光照在結冰的地麵反射出刺眼的光。
寒風呼嘯，柯白梅獨自一人行走在冰天雪地中。
前方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可惜，就算他成了也會死。”
“因為，我要殺他啊。”
柯白梅停下了腳步，由於風雪太大，他抬起頭眯著眼望著前方。
空氣中一陣波動，一人影兀自顯現了出來。
來人一頭彎曲棕色長發，眼眶極為深陷顯得眼神深邃，嘴中長著兩顆極長泛著冷光的獠牙。這不正是前些日子在樹林中被賢一重傷然後被柯白梅一掌拍死的王耳？
柯白梅當然自信在自己那一掌之下僅是魔導師（注一）實力的王耳必死無疑，於是沒有說話等著那人繼續開口。
“雖然我那個廢物弟弟不成器，但也不是能任由你宰殺。”
“既然你進了雪原，就不要想著回去。”
“等著我殺了你的寶貝徒弟和那位天生聖體，我再來好好陪你玩。”
“記好了，要你命的人叫王侯”
柯白梅麵無表情，率先揮掌成刀劈向王侯。
“那你也不用走了！”
注一：魔導師相當於一念境，大魔導師相當於主宰境。雙方修煉方式不同，前文有提過。怕大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