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通脈

賢一盤坐在地上渾身鮮血。

臉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珠,匯在一起然後流下。

哪裏還是平日一副清秀小和尚模樣,此時宛如地獄爬出的浴血修羅。

仿佛是太過痛苦,不時一聲悶哼從賢一嘴中傳出。

“賢一!”

許龍虎慌了心神,不知如何,就欲上前。

賢一察覺到了許龍虎破門而入,張口微弱的聲音從嘴中傳出。

“不要...過來。”

許龍虎停下身形,焦急問道:“賢一你怎麽了?你別嚇唬我!”

“通...脈”

說完這句,賢一閉口不言。許龍虎隻能在一旁焦急等待。

前幾日自己能修煉後賢一閑暇時跟自己講了很多修行方麵的知識,此時許龍虎也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懵懂少年。

賢一在破鏡。破鏡可遇不可求,外人若是自行幹擾隻會斷了他的修行機緣,甚至有可能境界下跌,在體內留下不可治愈的隱患。

通脈境。

人剛出生時的身體是最潔淨無瑕的,後天在俗世中的吃飯呼吸行走都會吸入各種雜質,通脈便是要疏通體內擁堵的一百零八個修煉穴位,從而修為更進一步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過程自然是極其痛苦,甚至一不小心會走火入魔或者丟了性命。

知道了賢一是在破鏡,許龍虎沒有方才那麽著急,卻還是替賢一擔憂。想到了剛才自己破門而入的舉動真是魯莽,還好沒有對賢一造成太大影響。

此時賢一正承受著全身撕裂一般的痛苦。

要不是多年為煉體境打下的基礎,還有自己超乎常人的忍耐力。說不得已經和許龍虎前幾日一般痛苦的仰天慘叫。

體內的元力像是受了驚起被圍困在網內的魚一般,無數的元力在身體的各處亂串,每一次和身體的觸碰都會引起賢一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樣下去定會將賢一撕扯成碎片,和屠夫刀下的肉沫一般。

他正努力讓自己沉下心來,引導體內的元力向那一百零八處穴位匯聚。

忍受著渾身的疼痛,腦海無比清醒的牽動一絲絲元力。

一絲,兩絲。

賢一的身子開始發出極淡的金光。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開始降臨。屋外的天空變得灰暗,籠罩了一層神秘麵紗。

長安城內燈火通明。

屋內沒有點亮油燈,透過肌膚和鮮血發出的金光輕而易舉的破開了黑暗出現在屋內,看清了許龍虎因為焦急緊皺在一起的如墨濃眉。

時間不會因為誰而停止,一直在堅定不可逆轉的緩緩流過。許龍虎還在一旁擔憂的等待,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隻聽見兩人緩慢的呼吸聲,賢一偶爾發出一聲悶哼。

賢一身上金色的光越來越亮,照亮了整個房間。

門外的寒風呼嘯,透過門窗傳入了許龍虎的耳裏。

許龍虎突然覺得有些冷。

然後他看見賢一渾身的皮膚冒出血珠的速度越來越快,身子在微微的顫抖。

噗!

一聲響,隻見一大團暗紅的鮮血從賢一嘴中噴了出來。濺在了許龍虎新買的皮袍上,印上了幾朵梅花。

賢一盤坐的身影搖搖欲倒。

許龍虎強忍著上前扶住賢一的衝動,雙拳緊握骨節泛白,發出哢嚓聲響。

原來此時賢一體內大多數的元氣已經被他引入了一百零八個穴位處,不停地衝擊著堵住的穴位,引得賢一全身更加劇烈的疼痛,終於是忍受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雖然比先前的疼痛加劇了數倍,但終究賢一還是支撐了下來。

他還沒有倒,還沒有放棄,破鏡還在繼續。

許龍虎也體會到了前幾日賢一的無力,他很想幫忙卻什麽也做不了。

屋外的院裏一片漆黑,屋內如同白晝。

不遠的巷子裏開始傳來幾聲喧囂,長安城裏的百姓開始了飯後的散步遊街。

時間一點一滴流過,夜色越來越濃。

叫賣聲和遊客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嘈雜,許龍虎莫名的感到煩躁。

賢一身上的金光突然一瞬間變得更亮,亮的刺眼,許龍虎下意思的伸手去遮擋。

透過指縫已經看不清賢一的身影,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許龍虎眼睛發疼,傳出微弱的龍吟虎嘯聲。

仿佛過了很久,也仿佛隻是一瞬間。

金光迅速的淡了下來,隱入賢一的體內消失不見。

房屋內重新變得黑暗。

許龍虎伸開遮擋住眼的手朝賢一的方向望去。

隻見賢一此時渾身是血,衣物像是被浸泡過一般。鮮血還一滴一滴順著他的手指留下滴在地上,臉上血色模糊看不清模樣。

然後賢一睜開了眼。

他的眼中雖然帶著一絲疲倦,卻清澈如水。

賢一睜開眼便望見了許龍虎,咧嘴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

“我成功了。”

說完賢一便雙眼一閉,向後昏迷倒去。

道明寺內寺。

內寺後有一菜園,菜園旁有一破舊茅屋。

此時道藏和王河山正在屋內,兩人麵對盤膝而坐,中間有一棋盤。

道藏落下一顆棋子,看著對麵英俊神朗的中年和尚說開口說道:“師傅,弟子愚鈍,有一事不明。”

中年和尚正是王河山,聽著道藏的話語笑著說道:“普天之下誰不知你三千道藏智慧通天,你若是愚鈍那天下眾生不皆是豬玀?”

然後他執黑棋落下,接著說道:“不妨直說。”

道藏開口緩緩說道:“二師叔乃性情中人,多年前和天秦一戰中亡了心愛之人性命,所以才會將小師弟托付給寺裏後一人去了北方。”

“但弟子不明的是,北方渡了大海後的島上神國史書並無記載也無人去過,為何二師叔如此堅定的相信那處有能救活心愛之人的神物?”

王河山搖頭,放下手中的棋子緩緩說道。

“你...自然不知。”

“師弟將琴兒的屍身舍痛藏在北方雪原冰山中就是為了這麽一天。”

“史書上沒有過記載不錯,從沒人渡海去過也不錯。”

“那是因為...你二師叔,他便是從島內而來。”

“神島深不可測,你二師叔在大陸強者中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但是他...隻是神島流落在外的一名棄徒。”

室內寂靜無聲。

久久後道藏的聲音在屋中響起:“那...柯小樹?”

王河山輕笑。

“同父異母?可有半點相似之處?誰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