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燕回到南飛地產時,發現上班時間,公司內空無一人,大門卻未上鎖。

往裏走,就看見秋意北和梁少澤在辦公室裏嚴肅地交談。

秋意北說話間隙,瞥見了晏燕的身影,揮手叫她進來。

“梁少。”晏燕象征問好,轉頭看向秋意北,“秋總,員工們呢?”

“我給他們放了一個假。”

“發生什麽事了?”晏燕看看梁少澤,又看看秋意北。

秋意北麵色嚴峻道:“寧星河在一小時前,高調宣布,他已持有南飛14.2%的股份,從今日起,全力準備收購南飛地產。”

“什麽?他今早不還打算和陸家爭幼南路27號的地皮?而且,他什麽時候暗地收購的我們股份?”

梁少澤接道:“我家老爺子先前聽說寧星河要和陸正庭爭,本還想看看熱鬧,但一個小時前的新聞一出,他也坐不住了,立刻讓我來找秋意北,提醒他這次寧星河可能得了什麽高人的指點。”

晏燕:“會是誰?”

秋意北:“高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寧星河對我們南飛所有股東一口價宣布,溢價26%收購他們的股份,現在不賣的,如果他以後控股公司了,所有人就要折價賣給他,折價率隻能由他定。”

“這一招囚徒博弈,真夠狠的。”晏燕揪眉說道,“不過,給員工們放假,會不會讓寧星河以為我們怕了?”

梁少澤見秋意北沒有心力回答,接道:“新聞一出,你們的人已經坐不住了,相比在公司偷偷議論**,不如放個假,回去好好休息,也能讓你們專心考慮對策。”

晏燕點點頭。

秋意北揉揉悶疼的太陽穴,“南飛正值上市前夕,股東心本來就不穩,大眾股東偏多偏雜,寧星河的公告一出,恐怕一個小時過去,他手裏已經不止14.2%了。”

梁少澤雖然不是金融出身,這些年也從來不管家裏的生意,但架不住從小耳濡目染。

他疑惑問道:“寧家最近可不太平,他哪裏來的錢收購你們的股份能到14.2%這樣一個比例,還能大言不慚開出溢價26%的價格?”

秋意北:“看來他背後的高人,不止給他指點,還給他投了大筆的資金。”

秋意北現在腦子特別亂,如果南飛被寧星河成功收購,那麽他這五年來所有的謀劃都會付諸東流,但是他又不能在晏燕和梁少澤麵前表現出一點慌張。

他知道梁少澤最討厭的就是生意場,能親自前來,還幫他分析已經很不容易了。

至於晏燕,她雖然平時心思縝密,擅於從細節處逆轉困境,但這種大場麵她從來沒經曆過。

更何況他和晏燕都不是金融專業出身,他現在甚至都猜不透寧星河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金融專業出身……秋意北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恰好梁少澤這時一甩手裏的鐵質煙盒,氣急敗壞道:“他寧星河有高人,我們怎麽就沒一個貴人來幫我們!”

秋意北抬頭道:“我想到一個人。”

敲門聲恰如其分地在這時響了三聲。

所有人向門口看去。

隻見陸渟歪著頭靠在玻璃門上,笑吟吟望著屋內三張苦瓜臉。

陸渟笑彎了眼,問:“秋老板是在想我嗎?”

秋意北怔怔望著陸渟的笑臉。

晏燕一時頓在原地。

隻有梁少澤率先反應過來,快步過去,自來熟地挎上陸渟的胳膊,把他拖到秋意北麵前。

梁少澤著急地說:“你來了就好了,你看你家這位,臉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陸渟疏離禮貌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抖抖被拽的褶皺的袖子,說:“新聞我看到了,各位怎麽想?”

“我們哪還有想法啊!”梁少澤搶著說,“都被他這一招打懵了!”

陸渟雙手插進西服褲兜,慢條斯理說:“找到辦法對付寧星河的惡意收購其實不難,甚至有法律可以支持我們。難的是信息不對等,我們不清楚寧星河究竟要和我們拉扯多久,他又有多少資本夠和我們打拉鋸戰。”

梁少澤一聽泄氣了,往沙發上一摔:“你這和沒說一樣啊,他隻要有錢,我們等於就地繳械投降。”

“他有錢,的確可以。我們沒錢,也可以啊。”陸渟從容說道。

晏燕有些好奇:“怎麽說?”

陸渟收起笑容,正經道:“他溢價收購股份,我們就折價賣出股份,隻不過我們賣給的是自己的股東。”

秋意北從剛才陸渟進來就一直低頭回避陸渟的目光,這時也情不自禁抬頭去看陸渟。

陸渟對視回去,看著秋意北的眼睛,道:“從現在開始,隻有一個字:等。等寧星河手中的南飛股份達到15%時,南飛開始自動向內部股東發行股票,半價即可購入。”

“你的意思是,”秋意北消化陸渟的話,“稀釋寧星河手中的股權。”

陸渟點頭。

秋意北一直陰沉的雙目裏逐漸恢複些光亮。

晏燕追問:“這個辦法確實有效,可銀河集團家大業大,這種程度的反擊或許隻能做到杯水車薪的程度。後麵我們該怎麽辦?”

陸渟回身從容回道:“走一步,看一步。”

秋意北直接拍板,站起身對晏燕道:“就按照陸渟說的,你去辦。”

在場四個人,雖然隻有陸渟受過專業的教育,但秋意北和晏燕也是在生意場裏過了幾遍熱油的老手了。陸渟稍微一點撥,兩人立刻明白。

晏燕聽到秋意北的命令,立刻飛奔出秋意北的辦公室。

梁少澤則是聽的雲裏霧裏:“你這樣做,不是自降市值嗎?還不是降一點半點。”

“這種時候,也隻有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了。”秋意北替陸渟解釋,語氣裏帶了些疲憊。

梁少澤是個有眼力見的人,知道秋意北精神從高度緊繃到鬆弛,現在沒什麽多餘的精力。

尤其是陸渟都已經來了,趕緊給他們新婚小夫妻留你儂我儂的空間吧。

所以他佯裝接到了電話,誇張地說:“哎呀哎呀,我這一會還有約,我得趕緊走了,有事給我去電話啊。兄弟必兩肋插刀!”

梁少澤邊說邊往外走,最後一句都看不見他人影了,聲音還餘音繞梁。

陸渟走到門邊,癱身去看,見梁少澤坐上車,車尾氣噴出去半米遠,一溜煙不見了蹤影。他才把身子從門外撤了回來,關上了秋意北辦公室的門。

他坐到秋意北對麵,笑著問:“你最近怎麽總躲著我啊?發的消息也不回,我進來你都不敢看我。不會真的拿我的錢去做別的事情了吧?”

陸渟說話間,故意往秋意北臉跟前湊。

秋意北目光躲閃,陸渟瞥見了秋意北右側太陽穴瘋狂跳動的青筋,還有灰沉的臉色。

“身體不舒服嗎?”陸渟蹙眉問。

秋意北啞聲道:“偏頭痛,老毛病了。”

話音未落,陸渟的手已經覆了上來。

秋意北渾身一僵,還未等他身體不再繃緊,就聽陸渟說:“有點低熱,我送你回家休息。”

“不需要,我……”

一句話沒說完,陸渟已經繞到了他身邊,直接鑽到他的臂下,把他架了起來。

秋意北比陸渟要高出半個頭,身形也要比他強壯一些。

可是沒想到,陸渟架起他絲毫不費力,秋意北不禁懷疑之前幾次陸渟與他“切磋”都敗於他手下,是不是故意示弱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

“還是我架著你吧,萬一你突然摔到地上不省人事,我是真搬不動你。”

秋意北見陸渟說話時格外認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前猝然晃過家裏密室的紅燭火光,後背陡然戰栗,出了一背的冷汗。

感受到手下的衣衫變得有些潮濕,陸渟沒好氣說:“看吧,都出虛汗了。”

秋意北不知如何回答,搭在陸渟肩上的手卻無意識微微顫抖。

陸渟安置好秋意北,貼心地為秋意北係上安全帶。

離開時,陸渟身體停頓了一下,湊到秋意北的麵前,呼吸中嗆人的灰燼味alpha信息素噴到秋意北的臉上。

秋意北不知道陸渟要做什麽,他隻能一動不動。

結果陸渟什麽都沒做,幾秒鍾後直起身哈哈大笑,邊笑還邊說:“秋老板都二十九了,怎麽臉還能紅得像十八歲不經情事的毛頭小子呢!”

說完,陸渟就繞到駕駛位,踩下油門,往秋意北小區的方向開。

陸渟如此說,秋意北才從後視鏡去看自己,果真他的臉還有耳朵微微泛紅。

不是低熱造成的,他自己知道。

每次偏頭痛犯了導致的低燒都不會讓他臉紅,那麽他的臉紅隻有一個原因。

秋意北側頭去看認真開車的陸渟。

這是頭一次他坐在副駕駛,陸渟開車,所以他有很長的時間去看陸渟。

也不會像以往兩人在**劍拔弩張那樣,現在很安靜,很近。

秋意北甚至在數,陸渟幾秒眨一次眼睛,陸渟濃密的睫毛有幾根會在閉眼時挨上下眼瞼,有幾根會挨不上。

“看夠了嗎?這位病號?”陸渟轉頭問。

秋意北恍然回神。

陸渟沒有追問下去,他將秋意北所有怪異的行為都歸結於低燒把他燒糊塗了。

他扶著秋意北上樓,開門。

走過玄關,陸渟再次看見了那間密室的房門。

“別看。”秋意北突然沉聲說。

陸渟沒聽,繼續注視著那扇門:“我是真的好奇,那裏麵到底藏了什麽秘密?和我有關嗎?讓你藏得那麽嚴……”

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陸渟的臉突然被秋意北溫熱的大手扳過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秋意北按在了臥室與密室之間隻能容下一人的牆上,嘴也猛地被秋意北發燙的嘴唇驀然堵住。

陸渟被秋意北突如其來的吻釘住了。

秋意北吻得熱烈又悲傷——陸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悲傷。

以前的吻,陸渟能感受到秋意北對他有恨,有惡,有瘋。

這次什麽都沒有,隻有親吻,隻是親吻。

純粹的親吻有著巨大的吸引力,陸渟情不自禁迎合上去。

兩人旋旋轉轉進了臥室,摔到了**,過分濃鬱的伏特加信息素漫延開來。

陸渟體內的血液被不留情地調動,alpha天生和alpha相斥,此刻陸渟隻想一腳踹開秋意北,最好再與他打上一架,來平複體內本能的狂躁。

他逐漸感受到秋意北迅速攀升的體溫,忽然思緒回籠,他想起是秋意北病了他們兩個才回來的。

“秋意北……冷靜,你病了……”陸渟斷斷續續說。

秋意北置若罔聞,隻是一味地吻,從上至下,並無其他動作。

盡管秋意北現在神智有些不清醒,陸渟還是推不動壓在他身上的秋意北,這樣繼續下去肯定不行。

陸渟借著秋意北向下親吻他的喉結時,身體向上移動,借機撐起上半身,發狠一口咬上了秋意北的腺體。

秋意北悶哼一聲,栽倒在了一邊。

……終於把這人撂倒了。

陸渟喘著粗氣,去推緊閉雙眼的秋意北。

“喂,秋意北,醒醒。”

秋意北一動不動。

陸渟皺眉,心想他這一口並沒有標記秋意北,隻是讓秋意北疼而已,沒道理直接暈過去。

他去摸秋意北的額頭,也並不燙,比在南飛的時候溫度還低。

他下床,把自己的襯衫拽回該在的位置,才發現扣子被秋意北扯掉好幾顆。他煩躁地揉亂頭發,任由襯衫滑落左側肩頭。

臥室內高濃度的酒精也讓陸渟有些昏昏沉沉。他不喜歡酒味,是一杯倒,甚至空氣中有過高濃度的酒精也會讓他頭腦發暈。

現在就是。

陸渟使勁甩甩腦袋,恢複了些清醒,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一睡不醒的秋意北。

忽然腦中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爬上床,忍著頭暈從秋意北的衣服裏掏到了秋意北的手機,找到一個名字打了過去。

“喂,兄弟我快活呢!啥事兒!”梁少澤那邊亂哄哄的。

陸渟:“是我。”

梁少澤:“哎?陸……渟?”

陸渟:“我問你個事,秋意北的易感期是什麽時候?”

“易感期……”梁少澤想了好半天,一拍大腿,“哎呀,就是這兩天!”

陸渟扶額,果真是這樣。

他繼續問道:“他每次易感期,都是怎麽解決的?”

梁少澤:“硬挺。”

陸渟不信:“硬挺?”

梁少澤:“對啊,就是硬挺。他在你之前又沒有過omega,而且他以前是學飛行的,對激素類藥物有嚴格管控。雖然他後來離開飛行學院了,但是也沒改掉不用抑製劑的習慣。”

陸渟被伏特加熏得越來越暈,索性也躺在**,“那你現在能不能搞到項圈之類的?”

梁少澤不解問:“他現在都有你了,還要項圈或者抑製劑幹什麽?你不是他的omega嗎?隻要你待在他身邊,用你的信息素撫慰他就好了。”

陸渟內心冷笑,他的信息素別說撫慰了,秋意北聞到不暴起就算不錯了。

“知道了。”

梁少澤已經做好了陸渟會像秋意北一樣直接掛電話的準備。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陸渟那邊傳來了“謝謝”兩個字。

梁少澤樂開了花,心想這陸渟還是比他那無事“夏迎春”,有事“梁少澤”的混蛋兄弟秋意北強多了。起碼求完人知道說聲謝謝。

他趕緊道:“不客氣不客氣,你們倆好好玩啊,小心點,別太過火。哎呀,過火也沒事,我這邊醫生隨時候著,跟上次一……”

陸渟直接掛了電話。

梁少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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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晦春秋:

本章至第二十五章有關商業內容借鑒實事:近些年國內外抵禦惡意收購事件:克朗公司抵禦戈德史密斯;新浪抵禦盛大;推特抵禦馬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