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他故意讓我知道的,我要知道些不一樣的。”陸渟端著電話坐在浴室內,身後淋浴開到了最大。

歐陽在電話那頭不確定地問:“比如……”

“比如十年前27號的火災中燒死的那兩人,是不是秋意北的父母。比如,秋意北頭上的那道傷。”

歐陽第一次麵對陸渟下達命令時遲疑了,“陸總,這幾天我查到了陸董十年前的一些資料,發現了一家最大股權人姓晏的企業,曾經從方麗市來平愚市發展,幾個月就嶄露頭角,卻迅速被陸董和寧家聯手搞垮,而且……”

“而且什麽。”陸渟加重了握著手機的力道,強行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而且那對姓晏的夫婦曾經資助過27號,他們還有一個兒子,我發現十年前陸董花費六百萬的高價請人偽造了他的商業間諜罪證據,並且通過非法手段,買通監獄裏的一個犯人,準備讓……讓秋總不能活著走出監獄。”

陸渟的心髒突然劇烈**。

他忍不住彎腰,深呼吸,門外正好響起了敲門聲。

秋意北在門外問:“陸渟?你洗的有點久,沒事吧?”

陸渟關小了一點淋浴,“沒事,快了。”

“好,我訂了點水果,等你洗好出來吃。”

“嗯。”

聽見秋意北走遠的腳步聲,陸渟重新開大淋浴,對歐陽說:“這些證據全部備份,除了你那裏還有銀行保險櫃,溺烸也放一份。”

歐陽:“明白。”

——

陸渟擦著頭發出來時,就看見秋意北頭發還滴著水,手裏的吹風機吹的卻不是頭發,而是陸渟今天穿的那件白T。

“秋意北,你不吹頭發吹衣服幹什麽?”

秋意北回頭:“方麗市太潮濕了,衣服洗完幹得慢。床頭有水果,已經切好了。”

唯一一個吹風機被占了,陸渟隻好用浴巾擦頭發。他坐到床邊:“現在又不急著穿。”

“急。”秋意北繼續專心致誌吹那件衣服,回答道。

“嗯?”陸渟不解。

“想不想放肆一把?”

秋意北說話間,拎起沒有一點潮濕,反而還有點燙手的簡單白T,轉過身,擋住了自己視線裏的陸渟。

一隻骨節明顯,手指修長的手突然從上麵落了下來,撥開了擋在兩人之間的衣服。

陸渟捏著衣服的領子,問:“你想怎麽放肆?”

秋意北笑笑沒回答,而是解開陸渟圍著的浴巾扔到一邊,從陸渟手中拿回白T,捏住領口,往陸渟頭上套。

陸渟任由秋意北的動作,沒有反抗。

白T的領口不大不小,正好和陸渟的頭差不多,下拉的時候領口把陸渟的頭發全都壓得順了下來。

等白T套進了陸渟的脖子,秋意北看了一眼陸渟,壓下來的頭發擋住了陸渟的眼睛,幾縷發絲浸飽了水架在陸渟的鼻梁上。

乖巧無害的麵容,目光卻壓迫感極強。

秋意北隻看了一眼,就吻了上去,兩隻袖子還沒穿上,陸渟就被秋意北撲到**。

“叫我。”

“秋意北……”

“叫我哥。”

“哥……”

那件白T從被秋意北小心嗬護,到被撕爛,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

“不夠……再叫……”

“哥……”陸渟喉結滾動,“哥……晏、晏北秋……”

身上那人立刻停止了所有動作,隻有兩人都在瘋狂跳動的青筋提醒著陸渟,秋意北還在裏麵。

秋意北俯下身,猛吸陸渟後頸散發出的灰燼味信息素,同是alpha的信息素讓他體內血液翻湧,他攥緊拳頭拚命忍住心中的狂躁。

“你都知道了吧。”秋意北問。

陸渟也在忍,伏特加酒的味道讓他渾身不適。

他回憶起兩人相識後一直到現在的種種,連他這個當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兩個藏了那麽多秘密、天性互斥的alpha是怎麽走到今天的?

陸渟挺了挺腰:“你故意的,你帶我來方麗市,帶我去飛行學院,就是故意把這些都擺在我麵前。”

陸渟的動作影響了秋意北,秋意北也不自覺動作:“對,我就是故意的,所以你現在有什麽感想?”

“沒什麽,沒有感想。”

“不怕我嗎?”

“我不怕,是你怕了。”

“我怕什麽?我又不是間接害死你父母的人。”

秋意北此時是憐惜也沒有了,他就想用最尖銳的話,刺進陸渟的心裏,看看陸渟到底會怎麽選。

“你怕我,你怕我怕你,你怕我後退,是不是?”

此話一落,仿佛真的被戳中了心中所想,秋意北猛然使力,陸渟的手下意識去亂抓。

秋意北一把抓住陸渟的右臂,手若有若無護在了一個位置。

陸渟知道秋意北是在護他曾經骨折過的地方,但……他沒有對秋意北說過具體是哪裏骨折了,秋意北卻準確無誤地護在了正確的位置。

“我把選擇的權利給你。”秋意北說。

陸渟:“不用選,不用變,就這樣。”

“真的?”秋意北的聲音有點不被人察覺地發抖。

“真的……我不像你,說話不算話。”

陸渟明顯感覺到,身上的人得了他這句話,好似一瞬間鬆了渾身緊繃的勁兒,繃了很久的勁兒。

秋意北撥開陸渟額前的碎發,“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陸渟勾勾嘴角:“你自己知道,隻不過……你忘了。”

“告訴我。”

“想知道?”

秋意北“嗯”了一聲。

“好——”陸渟一起身,腿上動作一起,把秋意北反壓在了下麵。

秋意北雙手癱在兩側,一副任由陸渟處置的神態。

陸渟看見秋意北這時臉上的神情,心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整件事從十年前開始,明明受到傷害的是秋意北,為什麽此時秋意北的笑容有一種獻祭的意味。

這不對。

陸渟一下子坐了下去。

撕裂般的疼痛迅速傳進大腦,陸渟向前一倒,癱進秋意北的懷裏。

秋意北一驚,但很快,他一下一下慢慢撫摸著陸渟的後背,說:“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自己,不要產生可以把一切獻給我的想法。烈酒遇火,獻祭的人明明是我。”

疼痛過後人總是格外清醒,一下一下的微小**隔在兩人之間,同頻的抽搐與驚嚇持續了很久。

“陸渟……”久久暗流湧動的沉寂過後,秋意北忽然開口道:“你發誓。”

陸渟聽出了秋意北喉嚨裏哽住的氣聲,原來在這場秋意北“精心策劃”的所謂蜜月裏,從頭至尾,一直被恐懼籠罩的人,是秋意北。

陸渟失笑:“秋意北,你幼不幼稚?”

秋意北:“你不敢?”

陸渟支起身子,凝視秋意北的眼睛:“我發誓,如果我——”

誓沒發完,陸渟的嘴一下子被秋意北堵住。

秋意北:“我信,你說什麽我都信。”

陸渟在猛烈的親吻中無法再開口,想發的誓最終都堵在了心口裏。

陸渟睜開眼睛,又緩緩闔上,享受今晚不怎麽滿盈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以及依舊火辣的烈酒焚盡四肢百骸。

一陣心肺的激**過後,陸渟緩慢將手插進秋意北烏黑的發中,摸到了那條長長的,如今依舊帶給秋意北生命威脅的疤。

突然沒有了聲音。

秋意北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調侃道:“怎麽了?我沒對準?”

陸渟:“怎麽這麽長啊?”

“什麽長?”秋意北說完立刻反應過來陸渟是在說他頭上的傷疤。

他笑著,故意學陸渟一詞一斷那樣說話:“不長,不疼,不醜。”

陸渟還是沒有聲音。

秋意北又道:“男人有點疤怎麽了,你不也……”

他剛想說陸渟腿上的疤,但立刻止住了,那不是能隨便提起的,就算在做這種事神魂顛倒時,也不該嘴比腦子快。

陸渟:“男人有疤沒怎麽,隻是我不想我的男人有。你那麽……憑什麽被一道疤烙上痕跡。”

秋意北不想讓氣氛太過沉重,“嫌棄你男人了?”

陸渟搖搖頭,把頭埋進秋意北的肩窩,迎合秋意北的動作,聲音依舊清朗銳利,可是說出的兩個字卻處處透露著難過:“……心疼。”

聽出陸渟聲音不對,秋意北趕緊去掰陸渟的臉。

不知道是被秋意北弄的,還是滿屋的酒味熏得陸渟有些醉,又或是那個最有可能的原因。

陸渟的眼角掛著幾滴淚。

秋意北:“陸渟,看著我的眼睛。沒有人值得你流淚,答應我,別為任何人哭,包括我。”

陸渟沒答應,也沒拒絕。

秋意北摟住陸渟的頭,在他頭頂落下深深一吻。

秋意北加快了速度,準確無誤地在那個點結束了今夜。

陸渟身體猛地戰栗。

秋意北摟著陸渟的胳膊沒動,手去摸陸渟的臉,摸到他的眼睛時,用拇指揩去了淚水。

——

屋內兩種信息素久久不散,兩個alpha,一個床頭,一個床側,各自平息對另一個alpha的本能抗拒。

陸渟橫躺在床側,雙臂展開,頭垂下了床邊。

他瞅見床頭秋意北衣服裏有一包煙,抽出來點了一根。

抽不慣,也聞不了煙味,陸渟第一口就被嗆了好久。

秋意北接過來,自己抽了。

陸渟問:“什麽時候會抽煙了?”

秋意北:“一直都會,隻是偶爾抽。你不喜歡?我戒了。”

陸渟:“不用。原來不喜歡,總覺得有股火的味道,我討厭火。”

秋意北:“現在呢?”

陸渟仰著脖子,頭垂倒著,直直看向窗簾上月亮的影子,“現在……火挺好的,尤其燃料還是你和我的時候。”

秋意北笑了一聲:“怎麽總想著你死我死的,有時候沒必要那麽破釜沉舟。”

陸渟沒順著秋意北的話往下說,沉默了一陣,說:“婚禮之後,我如果要走,你跟不跟?”

秋意北按滅煙頭,用夾煙的兩根手指點點自己的心髒。

“陸總的誓言在我心裏烙下了,從今以後,陸總下多大的莊,我就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