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啟明半懂不懂地問道:“不在人間?那去哪兒了,地府?梧桐雨不會已經投胎轉世了吧?”杜啟明秒變陣營,徹底放棄了唯物主義,開始跟上了隊友們的節奏。

“他沒有投胎。”傅長淮神色也有些複雜:“先前我特地問過負責紫陽鎮區域的鬼差,他們並沒有勾過梧桐雨的魂魄。”

這回杜啟明徹底懵了:“不在人間,不在地府,那能去哪兒,難不成魂飛魄散了?”

穆青城聽到這話,臉色驟然一冷,他又想起了每夜噩夢裏的場景,他的阿禽在大火中苦苦掙紮,哭著喊他的名字......

正當穆青城絕望之際,傅長淮卻眼神一亮,開口道:“召魂令召喚的是流離在人間的鬼魂,卻召不來人體內的生魂。”

聽到這話,林聽蟄也是精神一震:“傅大哥,你的意思是......梧桐雨沒有死,他還活著?”

“阿禽還活著?”穆青城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可我把公館的每塊磚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阿禽......”

白寒川此時也覺出了事情的不尋常,他問穆青城道:“你怎麽知道他就一定在公館裏呢?”

穆青城茫然地回道:“我問過阿禽的鄰居,他們都說阿禽自從回了公館,就沒有出來過。”

“那你就是沒有親眼見到了。”白寒川不由地讚了一聲:“金蟬脫殼,倒是聰明。”

穆青城猛地被點醒,靈台驟然清明,他終於冷靜了下來,仔仔細細地分析道:“如果阿禽沒有葬身火海,還是借助一場火災,製造了死亡的假象。那他一定是在躲著誰,阿禽沒必要躲我,他師父也待他極好,並無苛刻,莫非是......呂老板?!”

思慮至此,穆青城粗粗地喘了口氣,怒道:“姓呂的到底對阿禽做了什麽!”

傅長淮見穆青城情緒又要失控了,連忙勸阻道:“行了行了,你在這兒瞎想也沒用,到底什麽原因,問一問你家阿禽本人就知道了。”

穆青城眸中閃起了希冀的光芒,他忙問傅長淮道:“你能找到他?”

傅長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身上有沒有梧桐雨接觸過的物品?”

穆青城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個小泥人是我做給自己珍藏的,阿禽的那一個在火災廢墟裏也沒有找到痕跡。”

而這時,一旁的白寒川卻嘲諷道:“嘖,老傅你傻了吧!紀念館這麽多梧桐雨用過的行頭,你還問那傻小子做什麽?被他傳染了?”

“......”傅長淮被損得啞口無言,媽的,是傻了,我竟然沒想到這個......

邵君陽看了看存放行頭的玻璃櫃,說道:“可這玻璃櫃上了鎖。”白寒川也湊上去看了一眼,無所謂地說道:“直接砸了吧!”

?隊友這麽莽的嗎?杜啟明連忙湊上去說道:“別別別,別砸,鬧出動靜來鄰居得報警!”

說著,杜啟明隨手從背包裏掏出兩根細鐵絲,對著鎖眼搗鼓了幾下,就聽到“哢噠”一聲,玻璃櫃的鎖被他順利打開了。

白寒川見杜啟明那熟練的模樣,開玩笑道:“你這招開鎖挺溜的啊,在原來的世界是做賊的?”

“呸呸呸!你才做賊呢!”杜啟明剛幫大夥兒開了鎖,可人家愣是不領情,氣得反駁道:“我正兒八經學機械的,有發明專利的!再說了,這年代的鎖結構都差不多,開起來又不費什麽功夫。”

見杜啟明破天荒炸了毛,林聽蟄也不是怎麽就鬼迷了心竅,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頭發挺軟,還有些毛茸茸的,像隻扯著脖子吵吵的小動物。

小動物杜啟明被林聽蟄這一波摸頭殺,瞬間哄沒了脾氣,老老實實地把玻璃櫃打開,讓開位置站到一邊,乖到不行。

傅長淮也不耽擱,從口袋裏捧出了兩個小紙人,遞到玻璃櫃裏,讓他們去聞一聞梧桐雨殘留的氣息。

不過這一次,小紙人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比“OK”手,而是揮著小短胳膊比劃了好一會兒。

杜啟明看得不明所以,出聲問道:“他們這是在比劃啥呢?”在場也隻有傅長淮能看懂小紙人的手語,他解釋道:“他們的意思是,梧桐雨確實還在人世,但他不在紫陽,在很遠的地方,大概有幾百公裏。”

聽到阿禽還在人世,穆青城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杜啟明撓了撓頭問道:“這麽遠?那怎麽辦?”

傅長淮聳了聳肩:“要是讓那傻小子自己去找,這攻略任務得猴年馬月才能完成,我們去把梧桐雨接過來。”

“怎麽接?”傅長淮懶得再理會杜啟明這個行走的十萬個為什麽,轉過了頭不做聲。正巧這時,解決完老神婆那邊事情的四人找到了他們的所在,來到了紀念館跟大家匯合。

傅長淮挑了挑眉,對鳳臨和鸞英說道:“鳳臨鸞英,得辛苦你們再跑一趟了......”

鳳臨和鸞英剛解決完厲鬼回來,又被差遣了出去。雖然鳳臨走之前特地白了傅長淮一眼,但也沒有推脫,牽著鸞英的手,跟著蹦蹦跳跳的兩個小紙人離開了紀念館。

折騰了整整一宿,天光也有些蒙蒙亮了,左右也做不了什麽,一行人就靠坐在供人休息的長椅上,稍作休息,等著鳳臨鸞英把人給接回來。

穆青城完全沒有休息的閑心,他在公館門邊來來回回地走著,神情又是期待又是焦慮。杜啟明見他這樣也有些同情,幾百公裏的路,一時半會兒怎麽可能回得來,這大哥得走到什麽時候。

杜啟明正準備閉上眼睛打個盹兒,卻見門口三個人影緩緩地走了進來,這下他的瞌睡蟲全跑光了,震驚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看向門外,隻見鳳臨和鸞英跟保鏢似的護送了一人進來。

那人五官俊俏得很,身姿又挺拔,普普通通的襯衫也能給他穿出時尚模特的氣質來。這張臉辨識度極高,故而杜啟明一眼就看出來,這就是他在剪報上見過的梧桐雨!

說來梧桐雨也懵得很,他還在睡夢中,卻莫名覺得周身一陣顛簸,想睜開眼,可身體就跟灌了鉛似的,怎麽也動不了,連眼皮子都抬不起來。等他身上古怪的重力消失了,睜開卻見自己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隔著兩個市的紫陽鎮!

梧桐雨轉頭看了眼身後兩個奇奇怪怪的男人,緊張地吸了一口氣,回頭往前看去,卻見麵前門牌上幾個頗有功力的毛筆字:梧桐雨戲曲紀念館。

“......”梧桐雨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位呂老板都去世多年了,怎麽還有人惦記著他,竟然還是把他綁回了自己的紀念館?

正當梧桐雨思慮萬千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將他的神魂勾得深深一顫:“阿禽......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