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線索讀完,對數據極其敏銳的杜啟明立馬意識到了異常:“這人數不對啊,敵將十六,兵卒百,刺客廿七,仇者三......一百四十六,那多出來的那一個呢?是首領的什麽人?”

這次的線索要比第一個世界那些隱晦的詞句淺顯得多,但也預示著這一關的背景要比前一扇門複雜得多。兩相權衡,倒也公平。

順著杜啟明的思路,林聽蟄認真猜測道:“親人、愛人、戰友......都有可能,不太好確認。”

傅長淮卻把他們倆超前的思路給拉了回來:“我們得先弄清楚翰原的勢力背景,還有赫倫部的首領是誰,至於人數的問題,等收集到足夠的信息再討論吧。”

雖然杜啟明直覺這個人數差將是通關遊戲的關鍵線索,但他也認為傅長淮的話是有道理的,在對當前局勢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糾結這些也是無用功,徒增煩惱罷了。

杜啟明正看著羊皮紙上的線索愣神,客棧夥計又掀開後廚的簾子走了過來,扯著嗓子說道:“各位客官!烤全羊馬上就來了!”

聽到夥計的吆喝,杜啟明下意識地就把羊皮紙塞到了懷裏,可一桌的金銀卻是來不及收。夥計本是打算來清理桌子,好給烤全羊騰地方的,結果見著這麽多亮閃閃的金銀,眼都看直了。

夥計愣了片刻,隨即擺上了情真意切的表情說道:“唉喲,各位爺長途跋涉來瀚原做生意,可得小心著些,如今這世道不比兩年前,軍紀不整,流寇亂竄,荒漠裏還常有刀客馬賊出沒。這不,前個月還有個商隊,在瀚原北部的沙漠裏遇上了劫道的狂徒,一行十六人全被殺盡了,貨物也被搶奪一空。”

白寒川打量這夥計一臉“碰上了冤大頭想要趁機撈一筆”的表情,心道這番話裏定沒少添油加醋,真假摻半,不可盡信。但轉念一想,這客棧是方圓幾十裏唯一一處可供歇腳的地方,行商車隊來來往往,人多口雜,這夥計興許知道的確是比別人多些。

思及此,白寒川把桌上這一堆金銀撥開,給在座的眾人各自分了些傍身,又從裏頭撿出一塊稍小些的碎銀子,扔到了客棧夥計的懷裏,非常財大氣粗地說道:“小夥子上道,賞你的。”

夥計得了賞銀,樂得合不攏嘴,連聲謝道:“多謝這位爺!各位稍等!好酒好菜即刻便上!”

傅長淮一看白寒川的眼神就有數了,這摳門的老狐狸竟然舍得給人一塊碎銀子,想必是憋著勁兒地要把這夥計肚裏的情報翻個底兒掉呢。

不一會兒,夥計和廚娘兩人合力把一張木架子抬上了桌,架子上盛著一隻碩大肥美的烤全羊,外皮烤得金黃,油光滋溜溜地冒著,散發著濃鬱誘人的焦香,還有些叫不出名字來的香料氣息,著實讓人食指大動。

廚娘拿出一柄小尖刀,刀法嫻熟地把羊肉切成了一塊塊,擺放在每個人麵前的空盤裏。夥計則從酒窖裏挑了幾壇上好的燒酒,狗腿地送上了桌,給所有人一一滿上,邊還熱絡地說道:“圈裏最肥的羊,還有瀚原頂級的駝鈴醉,招待在座的眾位貴客再合適不過了!”

“這嘴兒真是會說話!”白寒川脫下了一張霸道總裁的麵皮,換上了土大款的表情,朝那夥計招了招手說道:“別客氣,坐下來一塊兒喝幾杯,陪爺幾個聊聊!”

夥計樂意得不得了,客氣了幾句就坐到了白寒川旁邊,心想伺候好了這主,說不定又能得些好處。想到這兒,夥計熱情地給他添酒添肉,嘴上也不閑著:“爺,您好吃好喝著!酒不夠我再去窖裏給您取!”

杜啟明一邊啃著羊肉,一邊震驚地看著這哥倆好的架勢,心道這位白大哥怕不是演員吧,戲說來就來,還特麽毫無違和感。

不過白寒川這會兒忙著套話呢,壓根就沒在意別人的目光。他一邊跟夥計碰了個杯,一邊語氣自然地說道:“我們啊,還是頭一回來瀚原,不大了解這邊的情況,也不知道哪座城的市集生意好做些?”

夥計滿心惦記著這土大款兜裏的銀子,自然是知無不言:“各位要做生意,自然是去主城好些,那裏是瀚原最大的一片綠洲,物資豐富,又是瀚原王屯兵駐紮的地方,馬賊不敢輕易造次。”

聽到“赫倫部首領”幾個字,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圍聚了過來,傅長淮適時地問道:“不知這瀚原王姓甚名誰,是什麽來頭?”

這夥計酒量許是不大好,才喝了一碗臉就紅了,好在頭腦還是清晰的:“這就說來話長了......瀚原啊,原本是一片水草豐茂的草原,可惜放牧過度,又遇上了罕見的旱災,貫通瀚原的渤黎河徹底枯竭了,自此牧草日漸枯萎,牛羊餓死大半,草原變成荒漠,生存愈發艱難。為了搶奪僅剩的幾處綠洲和水源,原本的小聚落合並成幾個勢力龐大的部族,其中最顯赫的,就是瀚原南邊的赫倫部。”

夥計頓了頓,端起酒杯又喝了口酒,這才接著說道:“俗話說啊,樹大招風,赫倫部占據著資源豐富,又鮮有風沙的寶地,別的部族自然是眼紅。周邊的兩個小部族投奔了和赫倫部勢均力敵的塔裏爾部,獻上了大量的牛羊和金銀,並慫恿塔裏爾的首領向赫倫部發兵,搶奪他們的水源和物資。塔裏爾首領也心動了,跟那兩個小部族設計合圍,又買通了赫倫部首領的手下,裏應外合,直打到首領大帳,將他的頭顱一刀砍下,又殺了他所有的親眷。隻有一個小兒子不知怎麽存活了下來,也就是如今的瀚原王,赫倫桀。”

接下來的走向,就算夥計不說,他們也能根據線索猜個大概:赫倫桀為報血仇,召集餘下殘部,休整生息,積蓄多年力量,東山再起,**平了周邊一些弱小的部族,隨後愈戰愈勇,一舉殲滅塔裏爾部,統一了整個瀚原,成了當今的瀚原王。

果不其然,夥計的話也跟他們所猜測的相差無幾,赫倫桀二十出頭就統領瀚原,成了史上最年輕的王,平定叛亂,廣開市集,讓瀚原成了一方安居的樂土。

既然這樣,杜啟明就有些想不通了,他開口問道:“既然這位瀚原王年少英雄,治理有術,那瀚原又為何會軍紀不整,流寇亂竄呢?”

夥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東西,打了個寒噤,喝了口壯了壯膽說道:“這事說來就蹊蹺了,原本這位瀚原王對待其他部族的戰俘也算寬仁,貴族雖處死,但軍士們隻要肯降,就不會多做計較,隻讓他們在兵營和市集上做些苦力贖罪罷了。可突然有一天,瀚原王不知中了什麽邪,竟然讓手下挑選精壯的戰俘,將他們開膛破肚,掏了他們的心肝送到王帳裏......”

“心肝?”杜啟明聽得脊背一寒,這什麽赫倫桀不會是什麽吃人心肝的怪物吧!這要真是他們的攻略對象,那豈不是完犢子了?!

白寒川的反應倒是淡定許多,他冷靜地繼續問夥計道:“那瀚原王要這些心肝做什麽用?”

“誰知道呢......”夥計聳了聳肩,臉色也有些畏懼:“瀚原王從不讓手下在場,隻讓他們完事後把血淋淋的空盤子收走,至於那些心肝去了哪兒,沒人知道。不過這麽離奇的事,坊間難免有些猜測,說是那些消失的心肝,是被瀚原王給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