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UCI的公司大樓早已一片沉寂,唯有11樓的工作室裏還閃爍的電腦屏幕藍紫色的光芒。

杜啟明把“Shadow”連接到電腦上,不斷嚐試著破解程序的方法。“不行,還差一點......”杜啟明煩躁地抓了一把本就亂蓬蓬的頭發,屏幕的光線映在他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裏,幽藍與猩紅交纏,宛如夜行鬼魅。

突然,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被安放到了杜啟明麵前的工作台上,杜啟明疑惑地抬頭看去,卻見林聽蟄也在望著他,嘴角似乎有些許笑意:“阿蟄,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這話該我問你。”林聽蟄把一旁的辦公椅拖過來,坐到杜啟明身邊,好奇地看著屏幕,雖然他什麽都看不懂,這些數字對於他來說就跟一團亂麻似的。

杜啟明傻氣地笑了起來,他捧起陶瓷杯,滿足地喝了幾口熱騰騰的咖啡,這個世界正值秋末,天氣已經轉涼,淩晨三點的辦公室,恒溫空調已經關了,確實有點小冷,這杯熱咖啡簡直能續命。

杜啟明樂滋滋地一口氣喝掉半杯,卻突然想起來:“誒,阿蟄,這大半夜的你去哪兒弄的熱咖啡啊,街上連夜宵店都關了,還有賣咖啡的?”

林聽蟄想不到這家夥喝個咖啡話還那麽多,無奈道:“我自己泡的,不太熟練,在公司茶水間裏折騰了好一會兒。”

“謝謝。”仿佛是咖啡的暖意鑽到了他的心裏,杜啟明又想起了他和林聽蟄在第一道門的時候,阿蟄給他買了早餐,自己還死皮賴臉地把他拉住,讓他坐在身邊陪著他,阿蟄竟然也沒惱,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一直安安靜靜地陪著他,就像現在這樣。

再次抬頭看向林聽蟄,杜啟明的眼神裏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林聽蟄以為他壓力太大,主動開口安慰道:“你不用勉強,等君陽睡醒,我讓他再送我進記憶碎片看一看,總能找到密碼的線索。”

“我也不能老是躲在你們身後,什麽都不幹啊,放心吧阿蟄,我一定能解開這個程序的秘密!”沒等杜啟明說完,電腦屏幕突然出現了異常閃動。

他連忙放下咖啡杯,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數據波動。林聽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從杜啟明的表情看來,似乎是好事。

數據波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連肉眼都無法追蹤,持續了幾分鍾後,屏幕突然安靜了下來,最終定格在了“SUCCESS”的字樣。

“耶!成功了!”杜啟明差點從辦公椅上蹦了起來,見他這興奮樣,林聽蟄也好奇起來:“怎麽樣,密碼解開了嗎?”

不料杜啟明搖了搖頭:“密碼沒解開。”林聽蟄聞言一愣:“啊?那你在高興什麽?”

“我直接把程序給破解了。”杜啟明怕林聽蟄聽不明白,換了個說法:“打個比方,這個未知程序就像上了鎖的房間,而密碼是鑰匙,我現在鑰匙丟了,怎麽辦?那就隻能從其他方麵入手。”

林聽蟄似懂非懂地問道:“所以......你直接把鎖給破解了?”

杜啟明卻搖了搖頭:“鎖也沒法動,自毀程序就是在這鎖上麵。但是我直接把牆給拆了,把裏麵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暴力拆牆?”林聽蟄不免覺得好笑,這家夥的想法也是很奇特:“那這樣不會對程序造成損傷嗎?”

杜啟明老老實實說道:“確實有一點影響,數據順序全亂掉了,所以我還需要時間把數據重新排列,大概得花上幾個小時的時間。”

林聽蟄無奈地笑了笑,說著:“好吧,你繼續整理數據,我在這陪著你。”

林聽蟄說到做到,直到天亮,他一直都默默地坐在杜啟明身邊,看著他搗鼓一些看不懂的複雜數據。

“誒?你們不會一整夜都沒睡吧?”邵君陽和白寒川從門外走來,邵君陽手裏還拿著兩份食堂提供的早餐。

邵君陽把早餐遞給林聽蟄,見杜啟明手指不停地在鍵盤上敲動,也不好去打斷他,就把他的那一份放到了桌上。

破解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杜啟明徹底陷入了忘我的狀態,對周圍的一切都降低了感知。邵君陽見他這樣,都有些震驚,他低聲問林聽蟄道:“怎麽樣了,小明同學把密碼破解出來了嗎?”

林聽蟄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他直接把程序給拆了,正在重新組合。”

邵君陽聞言一愣,隨即也失笑道:“還有這種操作?小明同學的腦回路真是清奇。”

正處在話題中心的杜啟明,突然停下了手指的動作,驚喜地喊了一聲:“成了!解析成功!”

邵君陽連忙湊過去看向屏幕,隻見程序的禁製已經破解了,內部的文件夾裏存儲著幾條音頻和視頻信息。邵君陽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了,急切道:“快打開看看!”

杜啟明隨手點開了最前麵的一條音頻文件,突然一道急促而驚恐的聲音在播放器中炸開:“救我......誰來救救我!我這是在哪裏?路祁?路祁你在哪兒!”

熬了一整宿的杜啟明瞬間被嚇精神了:“我去!怎麽回事?這不是程陌的聲音嗎?”

他頓時感到不對勁,連忙又點開了第二條音頻。這條音頻很是古怪,分明是同樣的聲音,但聽語氣,卻能感覺到兩個不同的人:

“你......你是誰!為什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是程陌啊。”

“胡說!我才是程陌!你到底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嗎,主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Shadow’?你是‘Shadow’!你搶了我的身體?放我出去!把身體還給我,你個小偷!”

“小偷?嗬嗬,我喜歡這個稱呼。我親愛的主人,我不光要偷走你的身體,還要偷走你的愛人,從今以後,路祁就是我一個人的了,誰也搶不走......”

“路祁......路祁......放我出去!不可以,你把路祁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隨著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這條音頻到此結束,在場的四個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都不太好看。

邵君陽被嚇得離播放器好幾米遠,聽完還有些懵:“不......不會吧,我們見到的路祁,其實是‘Shadow’,而真正的路祁,被困在了這個智腦管家的程序裏?”

杜啟明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分析道:“也不全是,確切的說,是‘Shadow’把自己的記憶數據和程陌體內智腦芯片的數據調換了,‘Shadow’通過內置芯片截斷了程陌大腦和神經元的連接,搶占了身體的控製權。”

邵君陽好像有點明白了:“所以,被困在智腦管家係統裏的,也不算是真正的程陌,而是存儲在內置智腦芯片裏的記憶備份?”

杜啟明點了點頭,臉色依舊很沉重:“事情現在有點麻煩,‘Shadow’是通過和程陌體內智腦芯片連接,擁有了貼合主人思維能力的高級人工智腦;係統裏的這位,是依舊殘留著程陌記憶的備份智腦;而真正的程陌,雖然有感知的能力,但控製權被‘Shadow’侵占,目前隻是一個無法自由行動的傀儡。”

“三個‘程陌’......”林聽蟄微微蹙眉,這事情比他們想象中還要複雜得多。更麻煩的是,罪魁禍首“Shadow”根本沒有實體,隻是一係列特殊的數據,無法觸及,不知底細,比鬼魂還難處理。

杜啟明也愁到頭禿,這位“Shadow”大哥真的是位鬼才,新時代科學奪舍,僅僅用一塊智腦芯片,就直接把原主的身體給控製了,隻此一家,別無分號,不服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