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啟明從他喋喋不休的話語中得知,這位滿是焦慮神色的老先生是這所陵泉大學現任校長,姓方,半年前剛被調到陵大來。據說前任老校長不知是何原因,得了某種精神疾病,被送到外省療養看顧了。

雖然方校長說得非常委婉,但在場的都不是傻子,那前任老校長十有八九是被學校的非自然現象給嚇瘋了。在這種情況下,方老還敢毅然決然接下陵泉大學的爛攤子,也是挺值得敬佩了。

既然能把人家老校長給嚇瘋,這所學校就絕不會隻有流血淚的石膏像這一樁靈異事件,傅長淮瞬間就進入了“神棍”角色,反正他原本就是幹這行的:“方老,既然您請我們來為貴校解決難題,那就請您把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千萬不能有所隱瞞。”

見方校長還在猶豫,傅長淮再次開口道:“除了流血淚的石膏人像之外,還發生了什麽怪事?不把根源揪出來,光是解決一個石膏像可沒有什麽大用,以後還會出現更多更嚴重的問題。”

方校長也心知對方所言非虛,他咬了咬牙,一鼓作氣地說道:“我來的時間不長,基本都是聽老師們說的。這畫室所在的老教學樓,之前還出過好幾檔子怪事,比如半夜裏窗口會閃現出重重人影,保安以為是學生溜進去玩,想把學生叫出來,讓他們趕緊回宿舍去,結果到了那間教室,裏麵根本就沒有人,附近的教室和樓道也都是空的,並沒有能藏身的地方。”

“還有一次,教生物的老師忘了帶鑰匙,晚上回到標本室去尋找,結果發現實驗台上的玻璃罐全都空了,裏麵的生物樣本消失不見,隻剩下了福爾馬林。生物老師還以為是標本室要重新進一批新的樣本,就沒多想,結果第二天再去標本室的時候,卻發現那些生物樣本又都完好無損地回到了玻璃罐裏,隻是有些樣本的姿勢稍微變化了一些,就像是它們晚上偷偷溜了出去,白天又自己回來一樣。”

聽到這裏,傅長淮有些疑惑:“那這些非自然事件中,學校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人員傷亡?”

方校長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這老教學樓門前有塊花壇,是去教職工宿舍的近路,有個老師想抄個近路走花壇,卻被石階上的水漬滑了一下,摔骨折了,可是那幾天壓根兒就沒有下雨,園藝師傅也沒有在晚上澆過花,也不知道那水漬是怎麽來的。大家覺得可能是某個學生路過的時候喝水把水瓶灑了,也沒放在心上,結果每過一段時間,在同一塊石階上,又會出現一模一樣的水漬。”

“最嚴重的隻是摔骨折嗎?”傅長淮略一皺眉:“方校長,你不把事情說清楚,可是會誤導我們的探查方向的。”

方校長這會兒也發了愁:“真不是我有意隱瞞,死亡事件也是有的,但並不是非自然現象,當時有個目擊的女學生,給警方作證了,說那都是意外。”

這話說一半真的是吊胃口,杜啟明忍不住開口道:“方校長,您倒是把來龍去脈說明白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這事情方校長也沒有親曆,解釋不太清,隻好掏出了手機,搜索了一下當時的熱點新聞給他們看。

杜啟明接過手機,挑著重要的內容讀了出來:“某大學發生嚴重溺水事故,六名醉酒男學生深夜湖邊拉扯嬉鬧,其中一名學生踩空墜入湖中,其他學生紛紛前去救援,卻因大醉意識不清而全部溺亡,無一生還。”

讀完新聞,杜啟明都震驚了:“六個人全部溺亡,你確定這隻是意外事故?”

方校長表情也不大好看:“這件事情因為有目擊證人,警方才定了意外事故。再說了,陵泉的非自然現象之前校方都死死壓著,更不會主動把溺水的事情和那方麵聯係。”

傅長淮皺著眉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沉聲問道:“那個目擊證人是誰?”

這個問題倒是方校長有些為難:“說實話,我也不清楚,這還得問當時協助調查的老師才行。”

傅長淮雷厲風行:“那走,帶我們去找一下那個老師。方校長,請帶路吧。”

“可是......”方校長指了指被紅色絨布包裹的石膏人像:“那個石膏模特怎麽辦,就不管了嗎?”

“當然要管。”其實傅長淮早看出來了,這石膏像上雖然附著了深重的執念,但並沒有戾氣,不是個會傷人的主,相比之下,那個神秘溺水事件才比較緊要,不過為了安方校長的心,傅長淮還是留下了兩個人:“老白,君陽,石膏人像就交給你們了。”

“知道了,你們隻管去吧。”白寒川默契地給他回了個眼神,示意他放心。傅長淮也不必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讓方校長帶他們去找那個知情的老師。

“這位就是當年那些男學生的輔導員,蔣玲老師。”方校長介紹完蔣玲,對她說道:“蔣老師,他們是我請來處理學校非自然現象的大師,有一些問題需要詢問你。”

“非......非自然現象?”蔣玲年紀也不大,二十七八的樣子,長得嬌俏可愛,一聽到非自然現象,頓時有些嚇得花容失色:“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錦幽怕這些大老爺們兒嚇壞人家姑娘,就主動攬下了這個任務,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樣,掛著溫和的笑,握住蔣玲的手說道:“你別怕呀,我們不是來問你那些事情的,我們是聽說,這學校以前有六個男學生在湖裏溺水身亡了,想了解一下他們的情況。”

提到那些學生,蔣玲的神色複雜了起來:“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出事的幾個男生,都是國際班的學生,家裏條件非常好,上國際班也就是為了出國留學鍍個金,回來好繼承家業。說實話,這幾個學生非常難管教,抽煙,酗酒,經常調戲女同學,還......還調戲老師......”

見蔣玲這神情,錦幽就意識到了,眼前的年輕輔導員,也被那些男生調戲過,她年紀輕,長得又好看,很容易成為那些紈絝子弟的“目標”。

為了不讓蔣玲深陷這種負麵情緒,錦幽及時轉移話題道:“那事發當日是什麽情況,他們全都喝酒了嗎?”

“嗯。”蔣玲點了點頭:“門衛上的保安親眼看到那幾個男生喝得醉醺醺地回來,他怕那些學生出事,還上前詢問了幾句,卻被其中一個男生打了一拳。保安的職責是保護學生,自然不會對學生還手,本想問出他們的班級姓名,讓學校給他們記過處分,可還沒攔住,他們就跑進學生堆裏,混在了裏麵。兩個保安怕誤傷到其他學生,隻好作罷,就想著隔天調出監控,讓學校的老師們來認一下。誰知道天還沒亮,那幾個學生就在學校的湖裏溺水身亡了。”

杜啟明一直有個疑問,這會兒忍不住問出了口:“學校的湖水很深嗎,就算喝醉了也不至於六個人全員覆滅吧?”

“不深啊。”蔣玲也覺得奇怪:“就算是湖中心最深的位置,成人站進去也不過剛沒頂,更何況湖邊的深度要比湖心淺許多。”

蔣玲想到了麵前這些人的身份,突然冒出了一個恐怖的念頭:“不......不會是有水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