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頭鬼藤!”楚煥心頭一突,陸添給他們上課時,常會講述一些奇聞異事來調節課堂氣氛,人頭鬼藤便是其中一例。

“古時深山中常有人頭鬼藤出沒,它們攀附在即將枯死的古樹上,捕獵往來之人,將其骨肉食盡,以人血滋養藤根,卻唯獨留下獵物的頭顱。”一本正經說著林野怪談的陸教授,認真的神色讓台下的學生們也緊張了起來。

有個女生忍不住問道:“陸教授,那鬼藤為什麽要單獨留下人頭呢?難不成是做個紀念品?”

陸添搖了搖頭,解答道:“為了布下陷阱,來引誘其他的獵物。”

“陷阱?”麵對學生的不解,陸添放慢的語速,詳細解釋道:“鬼藤會將人頭高高抬起,自身則會盤曲成人類軀體和四肢的形狀,偽裝成人類被藤蔓困住不得脫身的假象,如果有人發現同伴被困,前去救援,鬼藤就會拋下那顆頭顱,去襲擊新的獵物......”

“這也太玄乎了吧!”“該不會是盜墓電影編出來的橋段吧,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這什麽人頭鬼藤,肯定隻是古人的傳說罷了,為了嚇唬盜墓賊的!”

學生們紛紛表示質疑,可楚煥卻認認真真地舉手問道:“陸教授,那如果我們真的遇上了人頭鬼藤,該怎麽對付它呢?”

楚煥至今記得那天陸添的回答,簡短的語句,卻字字肅然:“跑,跑得越遠越好。”

而此刻陵泉北郊的深山之中,楚煥拔足狂奔在瘋長的草木間,他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隻想快點找到陸添,想辦法告訴他鬼藤的事情。這片山林詭秘無比,他絕不能讓陸添深陷其中!

“陸教授,陸添......等我!”楚煥徒手撥開荊棘叢生的枝葉,雙手被剌出道道血痕,但他絲毫沒有放慢行進的速度,忍著雙腿的酸痛,拚命往陸添的方向跑去。

“嘖,老大啊,瘦猴怎麽還沒跟上來,我們要不等一等他們?”老黑心眼直,至此還記掛著那兩個離隊的弟兄。

陳窮卻是對他們的生死絲毫不在意,冷漠道:“隻管走你的,別嘰嘰歪歪耽誤時間!我們馬上就到地兒了!”

話音未落,陳窮突然發現被自己押在前頭探路的陸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神情凝重地看向前方鋪滿枯枝敗葉的平地,並沒有言語。

陳窮怕前麵有什麽陷阱,推了一把老黑,說道:“你去看看!”

“誒,好嘞!”老黑隻當陳窮器重自己,興衝衝地就跑到前頭,撥弄起那滿地的枯葉來,撥弄了一會兒,老黑驚喜地回頭說道:“老大!這兒藏著一個洞口!”

隊伍裏最為謹慎的成員老海,盯著那洞口質疑道:“已經有同行搶先了一步?那我們豈不是要走空穴了?”

“未必。”陳窮仔細觀察著洞口的土壤,說道:“是老土,幾百年前就挖在這兒了,應該是建陵墓的工匠給自己留的逃生通道,這下可算是便宜咱們了!”

這可有個考古專家呢,老黑恭恭敬敬地詢問道:“陸先生,您看呢?”

老黑這人性子不壞,可惜沒用在正道上。陸添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而是示警道:“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現在離開還能活下幾個......”

既然人家都放狠話了,那這洞口十有八九真能通到古墓裏頭,陳窮沒把陸添的警告放在心上,而是執拗道:“開弓哪有回頭箭!今兒一個都別給老子退縮,咱們幹一筆大的!”

“去!都給我下去!”陳窮把手下一個個攆進了洞口,又準備把陸添也推下去。

老黑見狀驚詫道:“老大,你不是說找到地兒就把陸先生給放了嗎,怎麽還逼他下鬥呢?”

“你他娘的傻不傻!”要不是原來幾個手下野心太大,要的價太高,陳窮怎麽會招來這個傻逼玩意兒:“他都知道我們的身份,放他回去,我們就等著被抓吧!”

“可是......”老黑於心不忍,還想再勸,卻被陳窮一腳給踹進了洞裏,咕嚕嚕地滾了下去。陳窮惡狠狠地盯著陸添,威脅道:“你也給老子下去!要不然現在就崩了你!”

被陳窮粗暴地推搡,陸添也沒有恐懼惱怒,他顯得尤為平靜,甚至在俯身爬進洞口時,悄然勾了勾嘴角。

“陸教授!不要!”在洞中行進了大半的陸添,隱約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喊,他動作一滯,正想回頭查看,卻被身後的陳窮毫不客氣地推了一把:“停下來幹嘛,繼續往前走!”

陸添皺了皺眉,繼續矮著身穿行在狹窄的洞中,他沒來由心慌了一陣,希望剛才的那一聲呼喊,隻是自己的幻覺吧......

“這個洞竟然直接通到耳室?”工匠用以逃生的秘密通道,竟然直接避過了機關重重的墓門和前端甬道,直接帶著他們進入了離主墓室不遠的耳室,這可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陳窮驚喜之餘,卻見那群手下舉著手電四處翻看著耳室中的隨葬品:“我的天哪!這麽多金銀器啊,還有這絲絹布匹,竟然這麽多年都沒有朽爛,真是不可思議!”

真是些目光短淺的廢物!陳窮白了一眼,罵道:“著什麽急!這不過是放置普通隨葬品的耳室罷了,真正的好東西可都在主墓室裏!”

“傻愣著幹什麽!都給我去找門!”陳窮吩咐手下行動起來,要想到達主墓室,還得先從耳室進入中心甬道才行。

陳窮這趟帶下來的手下,大多是些沒多少經驗的菜頭,能力還算不錯的老鄭和瘦猴,都丟在林子裏了,陳窮著急趕路,也打算等他們,這下才覺得手下的人不大夠用。

正當這群手下沒頭蒼蠅似地亂翻一通時,陸添卻默然走到一麵石壁旁,在壁畫上挑準了幾個隱匿起來的機關,照北鬥七星的順序陸續按了下去。

“轟!”耳室隱藏在石壁中的門驟然開啟,帶出滿室塵灰,嗆得其他人一陣咳嗽:“咳咳咳!門!石門打開了!”

“走!進甬道!”陳窮想不到這個文弱的大學教授,還真有兩把刷子,看來自己費盡心機把他綁過來,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陳窮沒有率先走向甬道,而是拉了幾個手下前去趟雷:“你們幾個,先去探探路!”

手下雖然不太情願,但他們看到光是耳室的隨葬品就這麽值錢,主墓室還不知有些什麽絕世的寶貝,便還是硬著頭皮走進了甬道。

“怎麽樣?”陳窮急切地問道,不久便得到了手下的回應:“老大!沒問題,甬道很安全!”

“走!都過去!”陳窮疑心病極重,生怕有人留守在耳室,會起異心封死耳室的門,獨吞其中的隨葬品,便沒有讓任何人守住後路,而是一股腦兒全趕進了甬道裏。

行走在幽深看不見盡頭的甬道之中,陣陣陰寒的氣息侵入骨髓,冷得老黑一個激靈:“老大,這甬道也太長了吧?怎麽還沒走到頭啊?”

“急什麽!”陳窮滿臉都是期待:“肯下人力物力修這麽長的甬道,就更說明主墓室裏的明器金貴!”

“東西再金貴,你們也要有命見到才行......”一道冰冷徹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窮驚了一下,轉頭看去,卻不知陸添什麽時候走在了隊伍的最末端,可他竟然沒有趁機逃跑,而是堵住了甬道的後路。

陳窮皺了皺眉,怒罵道:“你小子又在那扯什麽不吉利的話!是不是嫌命長,那好,老子這就成全你!”

說著,陳窮真就從後腰掏出了一把做工粗糙的手槍指向了陸添。陳窮盤算著,現在還不能要了對方的命,還得留著他打開主墓室的門,但此刻不給點教訓,一會兒這家夥還得鬧幺蛾子,便對準了陸添的左手臂,毫不猶疑地開了槍。

“砰”的一聲子彈出膛,卻出乎意料地徑直穿過了陸添的手臂,如同透過一道虛影一般,根本就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陳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怎麽可能!你到底是什麽人?”

“人?嗬,我可不是。”陸添眸中閃現出猩紅的光芒,身形驟然變幻膨脹,黑霧彌漫中,一隻猙獰可怖的獨角巨獸占滿了寬闊的甬道。

“救命......救命啊!”原本頤指氣使的陳窮,身份陡轉成為了刀俎之上的魚肉。在這深不可測的墓道之中,一切的呼救都隻是徒勞。他瘋了似地朝巨獸身上開槍射擊,可子彈根本就傷不到這個怪物!

彈匣已空,陳窮忿忿地扔掉了手裏的破槍,絕望地往甬道更深處跑去。然而沒等他奔跑幾步,身後一道勁風襲來,胸口驟然一陣劇痛。陳窮圓睜著眼睛緩緩低下頭,卻見自己的胸口被鋒利無比的角刺了個洞穿,鮮血隨著獸角汩汩流淌到甬道的地磚之上,順著磚石的花紋浸入墓道深處。

陳窮臨死才意識到,這整座古墓就是一個吃人的怪物,而被他挾持過來的陸添,其實是一個隱藏在人群中的獵手,專門為這座古墓捕食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