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如此神秘

走出挽香閣,熙妃的唇畔微微染起輕淺的絲絲笑意,如風如素,清雅而又妖媚。這珊貴人倒是個能爭善鬥的角色,隻是可惜了心機不足,有胸無腦。罷罷罷,反正也是太後的旨意,隻要能幫助自己成事,便尚可。隻是這珊貴人自是個沒頭沒腦的傻子,倘若有一天事情敗露,但願不要連累到自己才好!

熙妃知道,西子捧心之所以令君王動容,主要是因為她姿態柔弱、天生麗質,各種條件聚合起來,才得以發揮楚楚可憐的功效,所以小鳥依人,順柔靜雅是女人的專利。像珊貴人這樣恃寵而驕的,多半隻能落得個君王厭惡而收場。於是素手扶了扶頭上的那隻垂了流蘇的簪子,輕笑著信步離開。

沒有了小碟在身邊,安雨琪總覺得像是少了點什麽,盡管胖丫照顧她也是盡心盡力,可卻總是不如小碟的蕙質蘭心。平兒還小,每日裏又要去禦膳房當差,回來也隻是在外麵洗洗涮涮,很少近到安雨琪身邊。

腹中的胎兒已經六個多月了,每每感到他亦或是她在腹中翻騰,安雨琪心裏就是一陣陣的夾雜著甜蜜的悲傷。

回首他日繁華勝似在眼前,醒時卻有悲喜盡落寞,待得落寞盡,唯盼凰還巢。

怎能不悲傷。

孩子的一天天長大,正是她的死祭一天天的到來之時。

而孩子的父親,此刻卻是春宵綿長,美人在懷。

這日晨起,胖丫正在伺候著安雨琪梳洗,卻聽得有人在外唱喏:“宣聖上旨意,挽香閣珊貴人已懷有龍脈,有功於社稷,晉為珊嬪。”

安雨琪不由得愣了一下,手裏的帕子掉在水盆裏,四濺起了水花。

“丫頭,剛才,是內務府的來通曉六宮麽……”

安雨琪說得有氣無力,嚇壞了胖丫。

“主子,是的。”

安雨琪愣愣地睜大了一雙明眸,晶瑩的淚光在眼角閃動,最終還是無聲無息地掉了下來。他又有孩子了。

“主子,主子,您怎麽了。”胖丫嚇壞了,那道諭旨她也是聽到的,饒是哪個女人聽到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心裏也不會好受,何況是自己的主子!胖丫此刻隻恨自己沒有小碟姐姐那樣的靈言巧舌,說不出來許多安慰主子的話。

“宮裏是這樣的。主子,您可不能傷心了,好歹,您腹中還有皇上的長子。”

長子。

他還相信這是他的孩子嗎?

那日瑞王爺齊玄和冥牙來看他,無意間說道太後和杜皇後汙蔑她和蕭王爺齊承有染,齊冰雖然沒有標明信或者不信,可是奪了她的位分,又將她禁足卻是實實在在的懲罰。他在懷疑,可又不能確定。他在等,等這個孩子的出世。隻要這個孩子一落地,他才能放下那顆疑惑的心。

齊冰,難道,竟是我欠了你的嗎!

挽香閣裏,剛剛晉升的珊嬪一臉得意之色。太醫正給她請完了平安脈,說是母子平安,又照例說了許多不鹹不淡的吉祥話,得了珊嬪的賞賜才卻步退去。那些在一旁等著拍馬屁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還是珊嬪娘娘好福氣,這剛剛做了貴人,才不過一個月就晉到了嬪位。這等福氣,是咱們怎麽也修不來的。”

“可不是。珊嬪娘娘的孩子,那才是皇上的正統血脈,哪裏像翊秀宮的那個破鞋,聽說啊,是早就跟別的男人有了野種,才去**皇上的。”

珊嬪訕訕地聽著,麵上帶著笑,卻是滿心的不安。

這個孩子怎麽來的,她比誰都清楚。那夜熙妃走後,第二日太後便帶著幾位太醫來到挽香閣,說是聽說她身子不好,要給她請平安脈。

幾位太醫先後探過了當時還是貴人的珊嬪的脈象,便直直地跪在太後麵前,叩首道:

“恭喜太後,賀喜太後。是喜脈啊!珊貴人已然有孕將近一月!”

太後故作欣喜之態,連忙著人去通知齊王。齊王得了消息,先是一驚,隻是瞬間全無,亦是欣喜萬分,連忙下了旨意,免了珊貴人的禁足,晉了珊貴人為珊嬪,又賞賜了好些東西。總之一派勢頭,較之安雨琪當時被冊為貴妃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怎麽樣?”

“據平兒說,一天裏滴水未進,隻是一直小聲的自言自語,像是在跟腹中的孩子說話。”

齊王從暗影中走了出來,手上的拳頭握得緊緊地。緊接著走出來的,竟是一身緊衣的瑞王爺齊玄。

齊玄慵懶地看著齊王,一身緊衣並沒有讓恢複男人應該有的陽剛氣質,反而更加的軟綿,顯得不倫不類。見齊冰不再說話,齊玄抬腿就要走。

“等等!”

“嗯?”齊玄依靠在門邊,不滿的等著齊冰說下去。

“那邊還沒動手嗎?”

“現在還沒有,不過,我想應該差不多了。我覺得你最好是趕緊準備好,別到時候來不及,弄得雞飛蛋打!”

齊王皺皺眉頭,不滿的說:“你不信我?”

一展妖媚的笑容,齊玄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信!”說罷便飛身跳上房頂飛躍而去。看著齊玄的背影,齊王的眉頭鎖得更深:“隻怕她和你一樣的不信我。”

是夜,一道矯健的身影反進了翊秀宮的院牆。安雨琪的寢殿裏一片黑暗,想來是都已經熟睡了。那道黑影輕輕推開了寢殿的大門,竟沒有發出一點響聲。黑影小心得打了火石,點上一盞燈,屋子裏才有了點光亮。她小心的移動到安雨琪床前,撩開床邊的沙曼,才發現安雨琪竟是睡得如此不安穩:她的眉頭深深鎖著,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嘴裏也在呢呢喃喃不知道說些什麽。

“琪兒,琪兒。”

來人拉下了蒙在臉上的黑紗,露出了一張英氣逼人的清秀麵龐,竟是雲貴妃!

雲貴妃輕聲地喚著安雨琪,卻見安雨琪一驚,騰地打挺坐了起來。

看著驚魂不定的安雨琪,雲貴妃心疼得不得了。曾經是多麽陽光開朗的一個姑娘,現在竟是過著這樣不安的日子。看清身旁站著的是雲貴妃,安雨琪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緊緊地攬住雲貴妃的腰,哭訴著:“雲姐姐,你怎麽才來看我呀!”

或者是孕後情緒大變,也或者最近發生的一件件事情真得實在是太狗血了,連安雨琪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動不動就掉眼淚。平常都是自己默默地任憑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今天見了雲貴妃,安雨琪竟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嗚嗚地大哭起來。

聽著安雨琪哭得傷心,雲貴妃也禁不住跟著掉眼淚。這翊秀宮的陳設雖然都還在,可卻是明顯的清冷了不少。

“你的事,我原以為皇上總會還你清白的,可今日聽了珊嬪之事,就再也坐不住了。自古君王都是薄情寡涼之人,果不其然。起先我總還心存僥幸,以為他能待你有點點的不同,如今看來,到底是我錯了!“

雲貴妃說得憤然,隻恨不得能把齊王親手暴打一頓才解恨。

哭訴了好一會兒,安雨琪才安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雲貴妃竟是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雲姐姐,你怎麽這幅打扮。”

“還說呢,你這翊秀宮裏麵安靜,可外麵可是有不少侍衛在巡邏,我若是正大光明的從正門進來,隻怕現在咱倆可不能再這裏說話了。”

安雨琪聽了,以為是齊王怕她再逃跑,所以才派了這麽多人看守她,對齊王的憤恨又加深了一層。

雲貴妃坐在安雨琪的身邊,親密的拉著她的手,說道:

“我好不容易來這麽一次,不說那些傷心的事情了。你現在怎麽樣?身體還好嗎?我聽說現在往你宮裏送的膳食都差了許多。可又偏偏送不進來東西。”

“咦?難道平兒不是你的人嗎?”安雨琪奇怪的問道,於是把平兒的事情跟雲貴妃說了,連雲貴妃聽了也連連稱奇怪,隻是不知道平兒到底是誰安排進來的人。

“我原以為是姐姐你安排的她來照顧我,原來是另有其人。”安雨琪不盡猜測著到底是瑞王爺還是蕭王爺,隻是這些話卻沒有跟雲貴妃說。

“妹妹你想什麽呢!”雲貴妃見安雨琪不說話,還以為她不舒服。安雨琪真心感激雲貴妃這樣緊張自己,便轉了話題:“可能是因為懷孕的關係,我現在總是出神,其實腦子裏葉沒有在想些什麽,就是一陣空白。”

之後,安雨琪又拉著雲貴妃說了好多關於肚子裏寶寶的事情,說道高興的地方,還把自己給孩子做的衣服拿出來給雲貴妃看,卻是看的雲貴妃一陣心酸。如果是在普通人家,此刻的安雨琪隻怕應該是最幸福的時候吧。

不知不覺,安雨琪和雲貴妃二人竟然絮絮叨叨的說道了將近天亮的時候,安雨琪的精神出奇的好,都沒有覺得累。隻是怕天亮之後被人發現惹來些莫須有的麻煩,雲貴妃趕緊悄悄的溜回自己宮中。看著雲貴妃走了,安雨琪這才覺得腰酸背痛乏的要命,倒在**呼呼大睡起來,倒是睡得香甜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