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噩耗

韓家西府練功房內,馬師傅被韓漠突然而至的銅棍逼近胸口,卻已沒有了回收之力,眼見韓漠的銅棍就要擊在自己的胸口,卻見韓漠猛地停了手,收起陰陽棍,拱手笑道:“多謝馬師傅,承讓承讓。”

韓漠的心裏很興奮,他剛才施展的,不過是“蛇部棍術”中的幾個動作,卻想不到不到十個回合,便將馬師傅擊的沒有還手之力,這馬師傅雖然不是什麽頂尖高手,但也算是一號人物,十招製服他,這是韓漠動手之前想也沒有想過的,心中對於《八部棍術》更是欽佩不已。

馬師傅忙還禮道:“五少爺,你這棍法,在下真是從未見過,當真是神出鬼沒,難以防備,佩服佩服。”

眾武師紛紛誇讚,武師教頭何思義更是真摯地道:“五少爺,你這棍法,算是摸清了棍術中的‘巧’字,有此一點,配上你那神力,已算是極高深的棍法了。五少爺擇棍而學,我先前還有些疑惑,如今看來,實乃智者之選,想必五少爺早就有棍術上的造詣了。”

“以五少爺的手段,隻怕那些身經百戰的猛將也比不上了。”項師傅不甘人後地奉承道:“十方名將,終有五少爺的一席名位。”

眾人紛紛誇讚,卻聽門外韓青聲音叫道:“少爺,少爺。”

韓漠對著眾武師拱了拱手,出門見韓青正焦急地等待,忍不住道:“又出了什麽事情?該不會又是誰被殺了吧。前兒個黃班頭才剛剛死。”

韓青苦著臉,但眼眸子卻帶著恨意,恨恨道:“少爺,韓春過來了,他有事要找您。”回過頭,對著院子裏的韓春叫道:“還不過來。”

韓春淚痕未幹,快步過來,撲通跪在韓漠麵前,帶著哭腔道:“五少爺,您……您幫幫我們家四少爺。”

“四哥?”韓漠警覺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沉聲道:“出了何事?四哥現在在哪裏?”

“四少爺在城外。”韓春抽泣道:“五少爺,您快去看看我們家四少爺。”

韓漠知道事出有因,也不多說,派韓青去牽了兩匹馬,飛一般往城外趕去,韓春在前帶路,徑自出城往西去,隻行了小半個時辰,就看到了一片椰樹林。

在東海城外,東海海岸線,有不少椰樹林,那是韓氏家族很多年前便開始東院東海百姓們種植起來,一來可以防備海浪的侵蝕,二來椰樹林多了,可以改善海邊的空氣,更能增加椰子這一項貨物的積累,在韓家的允許下,許多的海邊漁民就是將住房安置在椰樹林中,形成許多海邊的村落。

“少爺,這是香玉兒藏身的地方。”韓青放慢馬速,指著樹林子道:“裏麵有十幾戶人家,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人家,當日便是將香玉兒安頓在這裏。”

樹林子也不算大,稀稀落落之中,有十幾間房屋,不少人家屋前都曬著漁網,這些也都是在東海打漁生活的漁民,將香玉兒悄無聲息地藏匿在這裏,也算是一個極隱秘的地方了。

下馬跟著韓春來到一處比較偏一點的屋子前,屋子的大門緊閉,裏麵死一般的寂靜,四周環繞著蒼翠的樹木,屋前甚至還有幾株盤花,倒也清雅的很。

“四少爺在屋子裏。”韓春抹了抹眼角的眼淚。

韓漠皺了皺眉頭,淡淡地道:“哭什麽哭,天大的事,也用不著哭,誰教你遇事就像娘們兒一樣掉眼淚?看著心煩。”上前輕輕敲了敲門,沉聲道:“四哥,在裏麵嗎?”

沒有回答。

韓漠微微用力,便推開了屋子,然後他就看到了韓源。

麵前是一個簡陋卻極為幹淨的前堂,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很整齊地擺放著,而韓源此時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屍體一眼,靠著牆壁,一雙眼睛無神地盯著地麵,一動不動,就像真的沒有了呼吸一樣。

韓漠知道,這是一個人在受到巨大打擊之後,近於崩潰的一種狀態,韓源的心此時應該是冰冷一片,而他的腦子,想必也是一片空白。

……

屋子裏寂靜的怕人,旁邊似乎有一間小房間,竹製房門虛掩著,一時還看不清屋子裏的狀況。

韓漠輕輕走到韓源麵前蹲下,伸出手,輕輕握住韓源那已經冰涼的雙手,柔聲道:“四哥,我是小五,小五來了。”

韓源目光呆滯,呆呆的,癡癡的,隻是看著地麵,他似乎沒有感覺到韓漠的到來。

韓青已經走過去,站在虛掩的房門前,輕輕推開,探頭往裏麵看了看,驚叫一聲,連退了幾步,神色蒼白的怕人,旋即眼中布滿了怒火,轉頭向韓漠道:“少爺,香玉兒……死了!”

韓源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猜到了三四分,所以韓青說香玉兒已死,他並不感到奇怪,握著韓源的手,微微沉默了片刻,終於以一種讓人感到森然的語氣問道:“韓春,她是怎麽死的?”

韓春雖然眼睛紅腫,但是害怕惹惱厭惡別人哭泣的韓漠,硬撐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跪在韓漠身邊道:“五少爺,今日我和四少爺趕到這裏,就見……就見香玉兒光著身子死在內房,裏麵殘亂不堪,香玉兒……香玉兒胸口被一把匕首刺中,已是死了過去。”他看著韓源,聲音忍不住帶著哭腔:“四少爺……四少爺看到後,就坐在地下,一直都沒有起來過。”

韓漠閉上眼睛,他腦中第一時間就浮現出小閻王蕭景的麵孔,就算是一頭豬,此時也能想明白究竟是誰下的手。

小閻王父子這一陣子與韓家之間的矛盾急劇升級,暗流湧動,雖然表麵上還沒有達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但是雙方對於對方的厭憎可說是到了極點。

黃班頭之死,幾日下來,官府倒是抓了不少嫌疑人,但是蕭幕瓚心中清楚得很,這事兒若是和韓家沒有一絲關聯,那還真是出了鬼。

蕭景對韓家怨毒極深,但是明麵上,他一個郡守之子花花大少,那自然是沒有資格也沒有實力與韓家正麵相爭的,對於他來說,能夠暗中製造一些事端,讓韓家的人遭受到一種打擊的痛苦,那絕對是他樂意幹的事情。

至少香玉兒的死,能夠讓韓源遭受沉重打擊,而且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韓源還不能張揚,韓家若是因為一個妓女的死找上郡守府,那可就成了大笑話,世家名門中,將會從骨子裏遺棄韓家。

受了巨大的打擊卻又隻能忍氣吞聲,小閻王或許一想到韓源出現這樣的狀況,夢中都能笑醒。

“你們兩個先處理一下香玉兒的屍體。”韓漠顯得很平靜:“夜深人靜之後,找個地兒先葬了……就這樣吧。”

“是!”韓青恭敬回道,轉身忍住內屋的血腥味進了去。

韓漠凝視著韓源,輕聲道:“四哥,咱們回家。”他要拉起韓源,卻發現韓源的身體異常的沉重,就像那一團衝天怨氣增加了韓源的體重一樣。

韓漠皺起眉頭,忽地抬起手,對著韓源的臉龐狠狠地扇了下去,“啪”地清脆一響,韓源的半邊臉竟然被打的通紅,而這一巴掌,顯然也讓處於呆滯中的韓源受到驚嚇,他的眸子裏充滿了驚恐,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近在眼前,這一刻,韓源就像曆經無數的艱難險阻見到了自己最親的人,眼圈一紅,緊緊地抓住韓漠的手,忽地“啊”地淒慘叫了一聲,隨即就像一頭受到極大傷痛的野狼,撕心裂肺地哭出聲來,那哭聲,就如同曠野中受傷野狼淒慘的嚎叫,讓人心酸,卻又讓人心驚。

韓漠知道,這種哭泣,那是一種歇斯底裏的悲傷宣泄,隻要哭出來,這種悲傷就不會擊垮一個人。

“哭吧!”韓漠摟著韓源的肩膀,眸子裏的光芒犀利無比,他喃喃道:“隻有受過打擊,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以後才不會輕易被擊倒。”

韓青從內屋裏出來,手中拿著一方潔白的絲絹,神色很不好,將絲絹遞給了韓漠。

韓漠接過一看,隻見這方絲絹上竟然畫著一幅極其齷齪的圖畫,四五個男人赤身**,正對一個**的女子施暴,而那女子眉眼間,竟帶著幾絲**之色。在絲絹的左上角,更有一個錦衣公子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靡之事,那公子的眉眼,竟與小閻王有八分相似,旁邊,寫著一行小字:“殘花萬人采!”

這是挑釁,**裸而肆無忌憚的挑釁。

小閻王顯然也知道,即使留下這方絲巾,韓家也不可能憑借這方絲巾作為證據去告他,畢竟這樣的畫兒有許多人能夠畫得出來,更何況在小閻王看來,韓源也不可能不顧韓家的聲望將此事公開。

其心如蛇,其人大惡。

已經清醒過來的韓源一把搶過絲巾,怒吼著,將這方絲巾撕成了粉碎,就像一片片蝴蝶飛舞,飄落在地上。

他目眥俱裂,雙目赤紅,帶著無盡的怨恨,嘶吼著:“我要殺了他,我要他們血債血償,我要蕭家的人死光!”

韓漠沉吟著,終於淡淡地道:“不錯,我們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