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的大腦在飛快的轉動著,分析著周君豪這番話裏的真實意圖。

柳擎宇宦海沉浮也有好多年了,他已經學會從別人的話中卻分析對方的深意,從表麵上看,周君豪這番話是在幫助自己,是給自己指明了一條解決市公安局辦公經費問題的捷徑,,執法罰款。

對於執法罰款的事情,柳擎宇也是知道的,而且還知道這事情裏麵有著著諸多的問題,但是,確實也有一些地方為了解決辦案經費問題,把腦筋動到了執法罰款的問題上,自己要不要像那些地方學習來解決一些辦公經費的問題呢。

從周君豪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柳擎宇依然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畢竟,嵐山市公安局經費問題必須要解決,否則的話,自己要想對嵐山市公安局進行大力整頓的話,隻能是無土之木,無水之魚,根本無法達到目的。

一時之間,柳擎宇心中猶豫不決,但是與此同時,他對於周君豪提醒他這樣去做的目的,也保持著幾分警惕,他暫時確實想不明白周君豪為什麽要提醒他這樣去做,但是柳擎宇深知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越是看似美麗的**,越是深藏陷阱。

就在柳擎宇準備返回市局的時候,柳擎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柳擎宇拿出手機一看,是自己那位比自己大了將近20歲的秘書周尚武給自己打來的。

柳擎宇立刻接通了電話,電話剛剛接通,柳擎宇便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柳局長,向您緊急匯報一件事情,我在進行工作調研的途中發現一起的命案。”

“命案。”聽到這個詞語,柳擎宇的心頭便是一緊,要知道,現在的嵐山市已經有三件命案沒有破了,現在竟然又發生一起命案,這不僅對柳擎宇是一個巨大的壓力,恐怕對嵐山市整個公安係統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四起命案啊,這種壓力之大絕對猶如泰山壓頂一般。

“周尚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發生的命案。”柳擎宇沉聲問道。

柳擎宇之所以問什麽時間發生的,是因為他從周尚武的言語之中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周尚武道:“柳局長,具體什麽時間發生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圍了很多人,雖然死者已經被送往醫院進行所謂的搶救,但是從護士現場診斷的情況來看,病人的所有生命體征已經全部消失,必死無疑了,現在常務副局長蔡寶山、沈吉昌等人已經在現場進行部署處置了,柳局長,難道這件事情之前沒有人向您進行匯報嗎。”

周尚武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情緒,因為他從柳擎宇的語氣之中敏感的感受到,柳擎宇好像對於此事並不知情。

柳擎宇聞言心中震怒不已,因為對於此事他的確不知情,現在也僅僅是通過自己的秘書周尚武的反饋才知道的,要知道,身為市公安局的局長,政法委書記,市委常委,現在嵐山市發生了命案,他到現在卻沒有通過正式渠道得到信息反饋和匯報,這種時刻極其不正常,這說明了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嵐山市公安係統內部根本就沒有按照正常的程序來匯報處理此事,一旦市裏甚至省裏領導追究下來,他這個局長如果一問三不知的話,那麽他的結局可想而知將會是十分悲慘的。

想到此處,柳擎宇沉聲問道:“周尚武,對於整個事情的大體經過你了解多少。”

周尚武道:“柳局長,這件事情比較古怪,因為這起命案的發生,和我們嵐山市公安局的執法有關,死者是在被我們嵐山市公安局的某些工作人員執法的過程中死亡的,據當時執法的負責人說,當時一輛執法車在抓嫖的過程中抓捕了一名犯罪嫌疑人範慶海,並且把犯罪嫌疑人範慶海帶上了警車,在此期間,在汽車行駛到嵐雲路路段時,由於這個路段正好有一個需要拐彎的地方,司機在急拐彎的時候,犯罪嫌疑人範慶海突然打開車門想要逃跑,因為當時正處於急拐彎狀態,範慶海因為離心力的作用從車內墜下,隨即司機和抓人的人打電話招來救護車,並將範慶海送往醫院。”

“哦,跳車逃跑,這種可能性似乎不大吧,按理說,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即便是把對方帶上警車,也應該拷上手銬坐在兩名警察中間吧,對方怎麽可能有機會接觸到車門把手呢,怎麽可能有機會打開車門並從容跳車逃跑呢,這似乎說不通吧。”

周尚武點點頭:“是啊,柳局長,我感覺那些抓捕人的人說得不怎麽靠譜,而且當時那名犯罪嫌疑人被推上救護車的時候我曾經仔細看了一下,以我專業的刑警眼光來看,我認為涉事抓捕人員所說的話中存在諸多疑點。”

柳擎宇聞言不由得一愣:“存在諸多疑點,都有什麽問題,說來聽聽。”

周尚武道:“柳局長,我注意到,在範慶海被推上救護車的時候,範慶海的外上衣後背滿是機油的汙漬,並有很多看起來是被拖破的洞,而且我注意觀察了一下現場,地麵沒有一點油漬;而且範慶海的雙手中指、食指、拇指上都有夾痕甚至有的手指處於折斷狀態,其臉部、胸部多處淤青,鑒於這些,我強烈懷疑範慶海很有可能不是主動逃跑,因為以他當時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打得開車門,而他身上的傷勢也並不完全像是從汽車上因為離心力作用被甩出去而造成的傷害,很有可能是在車上被毆打致傷的痕跡。

如果我大膽做一個推論假設的話,範慶海極有可能是在車上被人毆打之後,並推下汽車甚至拖行一段距離的,而且事發地也不應該是被拖行的地點,當然了,我這些隻是一種推論假設,即便是按照我的推論去逆推的話,依然有很多疑點無法解釋,所以,我感覺這起命案十分複雜,至少,絕對沒有那些抓捕人的人解釋的那麽簡單。”

聽完周尚武的這番話之後,柳擎宇不由得眉頭緊鎖,隨即眉毛挑了挑說道:“周尚武,我聽你的話中用詞一直是抓捕人的人,而並沒有使用警*察這個詞,這到底是為什麽。”

周尚武道:“柳局長,我注意觀察過那三名負責抓捕人的人,他們雖然開著警車,但是並沒有穿著警服,而且看他們的氣質,也並不像是警察,還有,從他們所陳述的事情過程來看,前言不搭後語,邏輯十分混亂,這也根本不像是一個辦案警察應該有的基本素質,而據我所知,我們嵐山市公安局內部有一些部門,會外聘一些社會閑散人員來負責進行某些與罰款有關的案件或者行為來進行執法,甚至有個別執法人員與色*情*場所暗地裏聯手,采用“做籠子”的方式違法抓嫖,非法創收,類似的事情在我們嵐山市屢見不鮮,今天的這起命案恐怕是我們嵐山市諸多類似事情矛盾衝突的一個集中體現,柳局長,我建議,我們嵐山市公安局的確應該對於這些執法違法的行為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整頓了,說實在的,我們嵐山市的社會氛圍不好、社會治安不好,和某些人的這種行為也是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的,這種情況也已經成為一個新型的腐敗行為。”

聽完周尚武的話之後,柳擎宇感覺到後脊背一陣陣發涼,同時,一股股衝天的怒火也從他的內心深處熊熊的燃燒起來。

柳擎宇之所以震怒,是因為周尚武所反映的這種執法犯法的行為,所謂的做籠子式的執法行為,尤其是通過與色*情*場所合作的方式本身就已經是嚴重的違法了,首先,身為公安人員,不僅沒有取締這些違法場所,阻止違法行為,反而采取養護的方式,通過合作來進行罰款,通過罰款來謀取不正當的經濟利益,柳擎宇相信,這些罰款進入財政資金的可能性極小,很有可能都會成為某些部門的小金庫甚至是進了個人的腰包,對於這種行為,是必須要進行嚴厲打擊的。

而今天發生的命案,從周尚武的敘述來看,很有可能是類似這樣執法行為中偶發的一起刑事案件,雖然看似偶然,實際上卻屬於偶然中的必然。

柳擎宇之所以在震怒之餘感覺到後脊背發涼膽寒,是因為他想到了周君豪市長的暗示,如果自己真的要按照周市長的暗示去操作的話,那麽像今天這種行為不僅不會有所收斂,反而會因為自己的放縱和支持而變得更加猖獗,到時候,嵐山市的社會治安情況將會更加惡化,到那個時候,一旦有人追究起責任來,誰來負領導責任,肯定是自己這個一把手。

尤其是當今天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一大媒體輿論關注起來的時候,誰要為此承擔責任,還是自己,對於責任柳擎宇倒是不怕承擔,關鍵是嵐山市的老百姓將會為此而買單,成為社會治安惡化的犧牲品。

想明白這些東西,柳擎宇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墜入到了一個環環相扣的陰謀陷阱之中,危機,處處存在,埋伏,四麵八方,暗箭,出其不意。

誰,到底是誰在這幕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