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心裏也很不舒服,自己提出整頓治安,並沒有針對什麽人,自己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很多問題已經看的很明白了,這樣的治安環境也算沒問題?哼,難道是有的人怕暴露出其他問題吧。

季子強也不好和他們爭吵,就解釋說:“我不是對過去的治安有什麽看法,也不是想出個風頭,隻是希望洋河縣的環境更好一點。”

但這更讓雷副縣長氣大了,他就不客氣的說:“季縣長,你是話中有話啊,什麽讓洋河縣變的更好一點,聽你意思那就是過去很差嗎?”

其他幾個副縣長也都不大好說話,季子強看看這情況,他就不想再說什麽了,自己是人微言輕,以後慢慢找機會在說。

哈縣長看到季子強不再說話了,心裏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自己上次讓他敲詐了一下,一直也沒機會還回去,今天算是打擊了他一下,哈縣長就嗬嗬的笑著說:“我看啊,季縣長也不是這樣意思,年輕人嗎?想幹點事,理解,但有的事情還是要考慮周到,不要急在一時。”

季子強也隻好打消了準備在近期除黑打惡的想法,不要看自己分管了公安局,但想要有個大點的動作,沒有獲得幾個主要領導的首肯,根本就實現不了。

會後的這一段時間,季子強就更忙了,農村工作也到了關鍵時刻,今天上班,季子強正準備下鄉去看看,就接到了吳書記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這班長叫,那能有片刻的耽誤,他趕忙給秘書小張打個招呼,離開了縣政府。

季子強一路來到了吳書記的辦公室外麵,禮貌的敲了敲門,說起這敲門,看似簡單,但其中的也是有奧妙的,季子強是很懂這些,加上在市政府辦公室做了好幾年的秘書工作,這種小技巧掌握的是爐火純青。

他控製住了敲門的力道,聲音不太大,也不太急,間隔時間還不太久,這樣既能讓別人感覺到有人敲門,又不會升起反感的心思,他沒有像一般的副職那樣,敲兩下就推門進去,他很有耐心的等在外麵,直到從辦公室裏麵傳來一聲渾厚的男中音:“進來!”

季子強這才整了整衣服,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儀表有沒有失禮的地方,身上的西裝很平整,隱隱看得出衣服的折紋,皮鞋是早上才搽過的,油亮油亮的,照的出人影子,胡須刮的很幹淨,精神狀態很好,黃色的領帶配上白色的帶陰格的襯衫,顯得十分穩重。

季子強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吳書記辦公室,聽到推門的聲音,吳書記的聲音再次響起:“子強啊,來了?把門關上!”。

吳書記看著神采奕奕走進來的季子強,他感覺到自己似乎還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的仔細觀察過季子強,雖然他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

說句實話,吳書記還是很器重季子強的,雖然他覺得季子強有點狡詐,但他是葉市長過去的秘書,這一點很重要,運用得當

,它就完全可以化解哈縣長那背後若隱若現的哈書記的壓力,這也是吳書記一直以來的心病,他常常哀歎自己沒有一個穩固的後台。

“吳書記,您找我什麽事?”自打進來後,吳書記一直盯著季子強看,看得季子強心裏有點發毛。這是季子強來到洋河縣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仔細的在腦海裏搜尋著最近自己的工作,他實在想不起自己又出了什麽差錯。

“也沒有什麽事,隻想找你聊聊!”看著季子強一頭霧水的樣子,吳書記自己感覺到有點過不去了,他從辦公桌的下麵拿出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放在辦公桌上,用飲水機裏的開水慢慢的洗了起來。

“喝什麽茶?我這兒可有好茶哦。”吳書記盯著季子強說道。

“我自己來吧!”季子強實在想不出今天吳書記反常究竟是為了什麽。抱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想法,站了起來。

“你坐好了!今天,我也為你服務一下,難道嫌我泡的茶不如你泡的好喝?”看著季子強受窘的樣子,吳書記調侃著說道。

季子強也隻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著吳書記忙活,他心裏挺鬱悶的,就發現今天不知道是怎麽了,自己老是不踏實。等吳書記忙了一會,稍微的停頓中,季子強心裏有點發慌,定了定神,再次就急切的問:“吳書記,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喝茶!嚐嚐我的手藝怎麽樣?”吳書記泡好了茶,哈哈哈的笑著,親手將茶杯端到季子強的麵前。

“謝謝!”

季子強也隻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既然來都來了,再擔心、再害怕都沒有辦法,該怎麽來就怎麽來吧,到了這個地步,季子強也想開了,雙手接過吳書記端過來的茶杯,慢慢的品起來。

“怎麽樣?”看著專注的季子強,吳書記坐在他的邊上,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看著抬起頭來的季子強,吳書記沒等他回答,又繼續的說道:“品茶和品人一樣,都是需要功夫的!你對領導,是如何理解的,能不能告訴我?”

吳書記很突兀的就提出了一個問題,一個很尖銳的問題。季子強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把自己的觀點說出來:“基層的老百姓對領導是有透徹理解的,作為領導?如果是淩駕在老百姓上麵的領導?老百姓就不會擁護,領導也就不成為領導,所以當一個領導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首先從思想上就開始同老百姓對立了!”

“那你覺得我們縣上目前的領導都很合格嗎?”吳書記話鋒一轉,再一次突然提出了一個讓季子強意想不到的問題,同時,吳書記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冷峻起來。

這讓季子強的心裏一緊,他有點隱約的預感到了吳書記今天請自己來的意圖了,看來吳書記已經是準備對哈縣長下手了。但他以何種方式,何種契機動手?這是季子強無法猜測的。同樣

的,吳書記現在提出這樣的問題,對季子強來說,也不好回答,他還沒摸清很多問題,自己對吳書記的理解也很膚淺。

吳書記是不是個敢擔當的人?自己能夠依賴和信任他嗎?他的準備工作都是不是已經到位?他有沒有一舉拿下哈縣長的能力?這一切都需要充分的時間來觀察和體會,可自己來的時間太短,很多問題也許隻看了個皮毛,所以季子強就不好回答,他猶豫了。

他不想稀裏糊塗的就把自己卷入到吳書記和哈縣長的派係鬥爭中去,按季子強慣常的性格來說,不管是做什麽,都要先謀而後動。但吳書記是不能給他太多的時間來做判斷和選擇,吳書記就眯起了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用刀一樣的眼光直刺過來說:“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在我麵前有所保留?”

季子強知道自己不說話是不可能了,這是個立場問題,兩個都是明白人,雖然一些話沒點透,但相信都彼此心照不宣,不回答那就是拒絕。

而拒絕,就意味著對立。於是,季子強嗬嗬的笑了,吳書記沒有被他掩飾的笑容迷惑,依然死盯著他,聽他會說什麽。

季子強準備開口了,他沒有太多的選擇,他必須說點什麽才能應付得了今天的場麵:“洋河縣不合格的幹部肯定有,但我來的時間不長,現在吳書記問我,我唯一可以回答的就是,我一切聽吳書記你的指示,你比我站的高,看的遠,也看的清楚。”

季子強就很快捷的,很巧妙的把這個球又踢回給吳書記,他是不會輕易就暴露自己想法的,官道行走,時時都要如履薄冰。

對季子強這樣的回答,吳書記很不好判讀,季子強說的也算是實情,不過讓吳書記有點欣慰的是,季子強說一切都聽自己的,這也許就是一種暗示,表示他會無條件的跟著自己走。

於是,吳書記就緊追一步:“你認為就目洋河縣的局麵,我應該怎麽做?”

季子強的後背已經有了些許的汗水了,但他的表情卻顯的很淡然,很輕鬆,現在吳書記已經把一柄鋒利的尖刀放在了他的手上,就瞅著自己,看自己把刀揮向哪裏。

季子強在權衡後,感覺唯一可以實現和不讓自己受害的一個辦法就是減少矛盾,減少對立麵,他平靜的說:“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吳書記一直盯著他,在他說完後並沒有接他的話,兩人都在靜默中對視,季子強強打精神,也用深邃的目光直麵吳書記那敏銳的目光,少頃,吳書記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吳書記不的不佩服季子強的沉穩和老辣,季子強的見解和自己是一樣,說真的,他也沒有完全的戰勝哈縣長的絕對優勢,特別是有一個關鍵的問題,他是一直隱瞞著季子強,那就是哈縣長能在洋河縣如此囂張,絕不是偶然,也不是自己無能,是因為哈縣長背後有個強有力的支柱--市委華書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