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匪二人組沒能真的成行,因為154摁住了他們。

“找人這種事我來就好,現在大家都恢複了記憶,杜登·劉肯定也一樣,沒準兒不會像從前那樣老實。我懷疑他現在已經不在處罰通道了。這老頭的權限高,能去的地方不少,我先確認他的位置,嚐試看能不能把他暫時封禁。如果我不成功,那就真的得靠你們了,老大。”154說。

“行。”秦究點了點頭,又道:“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先確認一下。”

“什麽?”

“控製住杜登·劉,對係統的影響有多大?把他控製了,係統需要多久能反應過來?”

“立刻,抓住的瞬間就會知道”

922“嘶”了一聲,一副牙疼的模樣:“那還怎麽搞?我跟你們說我對那老頭有陰影。”

說到這,秦究想起來。當初922出現意外失去記憶,就是在雙子大廈受罰的時候。也許就是因為他認出了杜登·劉,沒能掩飾住那份驚訝愕然,才給自己招來了麻煩。

154瞥了他一眼,咕噥說:“在座的誰對他沒陰影?”

922突然平衡:“……也是。”

“不過你們可以放心,知道不代表會處理。”154說:“其實杜登·劉跟我的情況很像,在係統裏算一個獨立的人。一個人從樓上挪到樓下,從站著變成坐著,有任何變化係統都會知道。但係統太龐大了,人太多了。一個人的變化對它來說無關痛癢。”

154斟酌幾秒,又說:“至少在對它產生實質威脅之前,無關痛癢。”

922毫無起伏地說:“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就造個反而已,保證不對它產生任何實質威脅。”

154:“……”

秦究笑了起來,遊惑摸了一下耳釘,一臉平靜之中隱約透露出了一絲躍躍欲試。

說話間,隱約有人聲從走廊傳來。

“別慌小舒,至少目前來說沒有太多負麵影響。”那是楚月的聲音。

“好,好……我先告訴他們。”回答的是舒雪。

遊惑聽了片刻,感覺她們的聲音正往隔壁去,伸手拉開房門。

“怎麽了?”他問。

舒雪有點心神不寧,聞言嚇了一跳,麵色蒼白地僵在走廊上。

“你怎麽在這邊?你們不是住203嗎?”楚月指著她們正要敲的隔壁房門說。

“找154說點事。”遊惑說。

楚月又拉著舒雪走回來:“那剛好,正要找你們呢,省得再湊了。”

兩人進了屋,遊惑看了一眼舒雪的臉色,替她把門關上了。

“出什麽事了臉色這麽難看?”秦究拎了把幹淨椅子過來,“站著都打晃了,有什麽事坐著說。”

舒雪擺了擺手,顯得有點忐忑。楚月不由分說把她摁坐下去:“別慌,聽見沒。你看看屋裏都有誰,在這群人麵前根本沒有大事,況且——”

她若有所思地咕噥說:“也不一定是壞事。”

舒雪摟著她的肚子,抬眼看了一圈。

她掃過秦究,又對上遊惑萬年不變的冷淡視線時,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我……”舒雪手指一下一下無意識地掐著關節,深吸一口氣才說:“我想起來一些事情。”

房間裏並不算安靜,154不知從哪個櫃子裏翻出一個舊的加濕器,擱在茶幾上,正發著輕微的聲音。這種聲音讓舒雪的壓力沒那麽大。

她聽了一會兒,緩下聲音繼續說:“我記得之前跟你們說過,我還是考生的時候,在林子裏撿到了一張不知誰落下的重考卡。因為那張卡,我才僥幸活了下來。”

遊惑“嗯”了一聲,他朝秦究偏了一下頭,對舒雪說:“順便說一聲,那張重考卡是他扔在那裏的。”

舒雪一愣:“啊?”

她茫然地看向秦究:“你不是……你好像跟我們是同期啊?”

秦究從遊惑臉上收回視線,倚靠著他旁邊那張桌子,撓了撓鬢角說:“確實是同期,但我流程走得稍微快一點。”

遊惑說:“剛進考場進度差不多,但是這位前考生考得快,你們考到外語的時候,他已經連違規帶處罰走過好幾輪了。那張卡就是他被罰清理考場的時候掉的。”

重考卡在考生嚴重絕對是個貴重物品,舒雪沒想到自己還能碰到失主,臉都漲紅了:“我……”

“你不是有意的。”遊惑替她說了後半句,又衝秦究一抬下巴:“他是有意的。”

舒雪更懵了:“有意的?”

秦究短促地笑了一聲,說:“那段時間裏,我不小心掉過很多東西。重考、延期、免考、小抄?亂七八糟都掉過一些。”

舒雪:“……”

這要叫不小心,不小心第一個不答應。

這姑娘瞬間明白了他當年的目的。她看了秦究半晌,溫聲說:“謝謝。”

“謝什麽,已經這麽熟了。”秦究失笑。

“那也要說的。”舒雪認真地說。

有了這麽一個插曲,舒雪的狀態好多了,臉上也有了血色。

他們簡單聊笑了幾句,氛圍實在輕鬆,看不出是大戰前夕,也看不出攸關生死。就像是幾個朋友,或站或坐地圍了一圈,說著平淡生活和日常小事。

舒雪再開口時聲音不再發慌,她說:“我那時候跟你們說過,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聽村民的意思,應該很久,可能有一兩年。我醒過來後,黑婆告訴我,她把女兒放在了我身上,所以我成了考場的一部分。那段時間的事情,我當時記不太清細節。現在想起來了。”

遊惑看向她。

“我沒有看到黑婆是怎麽用的巫術,對我做了些什麽,她所謂的女兒又是什麽東西。我就想起來一句話,我剛睜眼的時候,黑婆說了一句話。”舒雪說著手又攥緊了:“她說,她的巫術成功,我才活過來。我會代替她的女兒,永遠困在她身邊,離不開了。但是……”

舒雪抬頭看著眾人:“我離開了。”

大家一愣,那一瞬間沒人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這個愣神隻持續了幾秒,很快,大家臉色均是一變。

舒雪知道,他們明白了。

“我想知道npc能不能離開他歸屬的那個考場?”舒雪咬著嘴唇,“黑婆會說那樣的話,應該代表著……我變成了考場上的人,成了她身邊的人,就不可能再去別的地方。我就想知道,有沒有這樣的先例?”

154緩緩搖了搖頭:“沒有。”

舒雪有點恍惚,過了幾秒,她輕輕點了點頭說:“我就知道,我猜到了。應該是不能離開的……我想起這句話後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想來想去隻有兩種解釋——”

“要麽,這是因為我還是考生,身份特殊,所以在npc中也是特例。但看我的考試就知道了,我有時候甚至不被認為是活人,其實早就不歸屬於考生了。”

“要麽……黑婆的巫術並沒有成功,或者說沒有完全成功。那我究竟是什麽?我肚子裏的東西又是什麽?”

她沉默下來,房間瞬間陷入安靜,隻剩下老舊的加濕器依然在嗚嗚輕鳴。

楚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她在房間裏慌半天了,越想越慌。”

舒雪說:“我跟了你們這麽久,知道了那麽多事情。但我現在連自己是什麽都說不清,萬一……萬一我有很大問題,你們怎麽辦?”

這姑娘慌張起來,說話顛三倒四。但遊惑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npc會受困於考場,考生會受困於規則。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兩者的結合,卻沒有受困於任何一方。她穿梭於各個考場,來去自如,想跟著誰就跟著誰……

這既不像考生,也不像npc。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因為能做到這些的,恐怕隻有係統。她受到的幹擾不僅僅是某個npc施的簡單巫術,而是跟係統相關。

所以舒雪才慌,她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牽連著係統,會給遊惑他們這群人帶來麻煩。

“要不,我不跟著你們了。”舒雪突然下定決心,“我還是一個人比較好。你們要做的事情那麽關鍵,我如果有問題,會害死你們的。”

“那如果我們又失敗了呢?”秦究問。

舒雪說:“我就在係統裏等,等你們再來。”

“如果我們隻成功一半,自己出去了,沒能救出其他人呢?”

舒雪說:“那也很好,有人活著出去就很好。”

秦究看了她一會兒,又和遊惑對視一眼,說:“別說胡話了小姐,我倒覺得幹擾你的不是什麽麻煩東西,相反,沒準兒是個寶貝。”

舒雪一愣。

楚月也應聲說:“是吧?你是不是也想到了那個東西?我剛剛就猜會不會是它。”

舒雪茫然地問:“你們在說什麽東西?”

“你記得我們說過的修正程序麽?”遊惑說,“那東西耗費了我不少時間,本來是留作後手的,卻在關鍵時刻失蹤了。你受的幹擾,說不定就來自於它。”

舒雪:“真的嗎?怎麽會這麽巧?”

遊惑說:“也不算巧,那個修正程序本來就有這樣的設計。就像154總能監考我們一樣。”

“但是……”舒雪還有點猶豫不定。

楚月安撫道:“我說什麽來著?如果真是係統本體搞出來的幹擾,你都跟著他們這麽久了,怎麽可能遲遲不出事?放心。”

遊惑指了指154說:“猜得對不對,他檢測一下就知道了。”

在諸多限製之下,這項檢測有點麻煩,費了154不少時間,但最終還是有了一個結果。

“我就說嘛,之前在鏡像人那個考試裏,我想給你們轉移考場,結果發現有兩個幹擾項。我以為是老大和楚老板的警告器作祟,現在算是明白了。就是你的耳釘,和你身上的修正程序。”

“真的是修正程序?!”

舒雪這下不慌了。

這姑娘的反應看得眾人心裏一軟,她壓根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正常的人,身上多了東西居然不是害怕,而是高興。

154說:“對,修正程序,跟一個布娃娃npc融合了。恐怕當年係統察覺到了這個修正程序,它出於自保不得已才躲藏起來。所以現在有個壞消息。”

遊惑皺眉:“什麽壞消息?”

154說:“布娃娃,修正程序常年跟它融合,受影響挺多的。我剛剛檢測的時候,都探不到什麽反應。我懷疑已經出故障,不能正常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事多耽誤了,晚了一個小時,明天早上可能還是有事,所以更新應該還是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