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酒鬼投胎

對於母親,趙權沒有任何印象。

姐說,母親生他的時候,父親不在。而姐自己懷著近七個月的身孕,家裏又沒什麽人可以幫忙,導致母親難產而死。姐也因此一直內疚於心。

一邊挺著大肚子一邊還要照顧剛出生的趙權,終於使不足月的陳耀早產。據說剛出生時的陳耀瘦若小貓,幾乎夭折。也許是因為在娘胎裏就沒吃飽,出生後的陳耀變得極為能吃,隻要能入嘴的,他就沒拒絕過。

如今竟然把自己活生生塞成了一個小胖子。

趙權出生時,滿室濃鬱酒香,三天不散。被全村人當作一個異象來看待,都說趙權這孩子今後必將會成王封候。果然,才三歲的趙權已經出現了許多神童的特質了。

隻有趙權自己心裏明白,自己的這種“特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來到這個世上後,若夢若醒地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一些記憶開始慢慢地湧入腦海。

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七月初五。因為是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年暑假,回老家後與一群高中死黨跑海邊狂喝了一整個晚上,喝高了然後就跳到海裏嬉戲玩鬧。

再然後……

就不知道了。

自己是個穿越者?

這點曾經讓自己無比興奮。

他總是在努力地回憶著上一世所學過所知道的一些知識。也許在這個世上自己可以憑著超越這個時代七八百年的認知,好好地幹一些大事,美酒美女無數金錢,好讓人流口水啊!

流了幾次口水後,他開始陷入痛苦之中。

現在他所處的國家是大金國,也就是滅了北宋現在還在跟南宋打戰的女真國家,這讓他很難接受。自己一個堂堂的漢人,現在跑到女真金國,怎麽整?關鍵的是他對金國的曆史一無所知,連現在的皇帝是個什麽樣的人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哪裏有可以自己投靠與利用的大腕級人物。

雖然自己是個文科生,高中時的曆史成績也算不錯,但對金國一向沒什麽好感,唯一確切知道的是金國亡於公元1234年。

他從姐夫陳鋥那所能了解得到的,是他出生那一年為金正大七年,可是鬼知道這個正大七年,到底是公元哪一年?

西夏好像是在他出生那一年被蒙古消滅了,成吉思汗也死了,現在的蒙古似乎是窩闊台為汗。拖雷?蒙哥?忽必烈?這批大腕在哪?

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後,忽必烈的元朝就將統一南北。

似乎投靠蒙古人更有前景,可是跟著這些韃子去消滅南宋?這個想法有些對不起自己的祖宗。

南宋那邊在位的應該就是宋理宗,這個朝代的人物隻有賈似道是自己了解的。但是現在這個被稱為南宋最大的奸臣到底多大了?在哪?

一無所知。

就算知道了,難道自己就應該去投靠這個大奸臣嗎?

一邊是準備滅掉南宋的蒙古人,一邊是大奸臣,這種選擇題真是讓人煩躁。

趙權不知道,原來那些所謂的穿越者,是帶著什麽腦子過來了,為啥什麽都懂。

但是他自己,好歹也算一個正兒巴經的一本大學文科生,來到這個世上後,發現隻能靠背幾首古詩給自己混個“神童”的稱呼,算數能力似乎也還可以。其他的就毫無辦法了,別說槍炮製作、煉鋼製鐵、書法文章,簡直是一竅不通。

不是他當年不認真學習,實在是老師沒教過啊!

對此,他隻能是欲哭無淚。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在他細細梳理了幾百遍穿越的曆程之後,最後的總結是,當年自己肯定是喝多了掉海裏被淹死的。

自己在大學裏最大的兩項優勢,一是號稱學院的“酒國一號”,來自南方的他卻把所有的北方同學全部放倒過。二是號稱“浪裏南條”,在水中打遍學院無敵手。

可是,有這兩個優勢的自己,卻醉死在水裏!

真的是太丟人了!

不知道曆史,不了解現在的情況,一無所長,無可依仗。到這個世界之後,一天比一天天清醒,卻讓他一天比一天煩惱。

趙權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一無用處是書生”,而且跟現在這個世界的“書生”相比,他差得起碼還有好幾萬裏。

“小權,過來給娘上個香。”趙權從又一次混亂的思緒中被叫醒。

他從眼眶微紅的趙槿手中,接過三柱香,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了三個叩拜禮。

對於這一世從未見過麵的母親,趙權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腦海中偶爾會浮現出一個母親的形象,有點像姐,也有點像上一世的媽媽。

媽媽!

趙權隻是稍微地想起這個詞,淚水就止不住滾滾而落,他從來就不敢細想,他的離去會給媽媽帶來什麽樣的傷痛。

趙槿轉過頭,有些詫異地看著哭得縮成一團的趙權。揉了揉他的後腦勺,說:“小權,別難過了。”

而後,把趙權手中的三柱香接過來,在靈牌前插好。又把靈牌前的麵條端下來。

陳耀的口水已經在脖子上繞了一圈。他趴上桌,伸出手直接就抓向麵條上那個金黃色的煎蛋。

“啪!”趙槿直接把他的小肥手拍開。說:“那一碗才是你的!”

陳耀扭過頭,桌上的另一碗麵條雖然也蔥香四溢,但上麵,沒蛋。

“不要!”陳耀咧開嘴,立即放出哭號聲。

“今天是你小舅生日,所以才有煎蛋吃。”

“哇!!!”回答她的是陳耀毫不猶豫的狂號聲。

趙權用袖子把眼淚稍微蹭幹,轉到飯桌前,看著兩碗麵條,說:“好了,小耀,這個蛋給你吃。”

說著,扭過頭,腆著臉對著趙槿,“姐,咱們商量下,我蛋給小耀吃,你能不能給我點酒啊?”

趙槿眉頭一皺,然後又是一豎,正準備發火。邊上的陳耀已經撲過去,抓住那個煎蛋,直接塞到自己嘴巴裏。一邊塞還能夠一邊繼續著哭聲。

趙槿怒極而樂,隻好恨恨地說道:“你們倆呐,我看一個是餓鬼投胎,另一個就是酒鬼投胎!”

酒鬼?趙權撓了撓臉,還真被姐給說中了,他自己都有些懷疑,那“滿室酒香”是跟著自己穿越而來的酒氣。

不過據姐說,其實是因為擅長釀酒的母親,直到趙權出生之前還在忙著釀酒,身上難免帶著酒香。

母親死後,雖然姐多少也會釀些酒,隻是現在世道有些混亂,也不敢隨意把糧食拿去釀酒。家裏還剩下不多的酒都是母親當年留下的。

半年多前,趙權趁姐不注意,帶陳耀偷偷弄了些喝,陳耀隻一小勺就醉暈過去,趙權一個人卻幹掉了近一斤。實在是那個酒太沒味道了,也就相當於上一世自己喝過的米酒,連“地瓜燒”都不如。

不過聊勝於無,就當作是解渴的飲料吧。

趙權突然想起,是不是自己可以釀些高度酒來過下癮?現在這種米酒,多蒸餾幾次應該就可以出高度酒。隻是,蒸餾器自己是知道怎麽回事,但該找誰去做一套出來?

沒有多餘的糧食怎麽辦?金國明令禁止私人釀酒,萬一被人舉報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有些頭疼。

還是過一陣子再說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