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趕盡殺絕,寡婦卿一陣絕望,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林北凡,恰巧不巧,這個時候的林北凡輕微的退後一兩步。

寡婦卿失望了,水汪汪的大眼中透著最後的絕決,毅然道:“我寡婦卿的雖然隻是一介女流之輩,賈公子劃的道我接了。”

聲音鏗鏘有力,沒有半分的回旋餘地,顯然,這時的寡婦卿拚了,正如她之前所說,錢櫃就是她心血的結晶,誰要搞倒錢櫃,就是要她的命。

隨著時間的推移,短短的一分鍾時間,錢櫃的工作人員形成一個圈子,他們鄙夷的注視著林北凡,同時也在為寡婦卿感到不值。

錢櫃的崛起他們看在眼裏,但是,眼前這位可以在南市橫著走主兒要錢櫃倒,寡婦卿就不得不倒。

人生就是一場場的杯懼和餐具組成,他們在鄙視林北凡寧願當縮頭烏龜的同時,自己又沒有站出來,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林北凡,你不是丁俊輝的師兄嗎?”

“是啊,你不是林北凡的師兄嗎,不戰而降,你還是個大老爺們嗎?”

麵對眾人的群起攻之,一向言辭的犀利的林北凡選擇了沉默。

聽著這些無意義的爭吵與喧鬧,寡婦卿的幽幽的歎了口氣,男人本該如此,她又能有什麽奢望呢?

“賈公子,來者是客,由你來開球。”此時的寡婦卿凸顯著女性少有的豪氣,無形流露出來灑脫帶著釋然後的颯爽英姿。

“擦,陳小姐果然豪爽,賈某人佩服。”本來以為,賈公子說了這席話就會讓球給寡婦卿,眾人都知道,寡婦卿是台球高手,隻要給她一個機會,未必就不會創造奇跡,可誰知道,賈公子當即立斷的補充道,“既然陳小姐如此豪爽,我就卻之不恭了。”

客隨主變,一幹眾人在寡婦卿的帶領下浩浩****的進入與錢櫃相連的台球廳。

危局之下,眾人均屏氣凝神,一眨不眨的盯著寡婦卿。

打了個響指,賈公子手握球杆,神情中透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一杆在手,唯我獨尊,“擺球……”

如此自信的賈公子讓錢櫃的工作人員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聲。

球很快擺好,賈公子拿著白色的母球很快的擺了一個位置,俯身、架槍,出槍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砰……”輕微的清脆的撞球聲,白色的母球將紅球堆稍微撞散,兩庫反彈回到底庫,恰巧咖啡球擋住了白球的進攻路線。

可以說,這一杆開球相當完美,即使奧沙利文也得拍手叫好。

圍觀的眾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氣,由這杆球來看,盛名之下並無弱手,賈公子的名聲不是蓋的,他的斯諾克水準確實達到傳聞中的過一般職業選手的水準,甚至,他真的有可能越丁俊輝。

如此局麵,錢櫃的人員不禁替寡婦卿的捏了把冷汗,雖然眾所周知寡婦卿的水準很高,但是,她也隻是業餘水準,遠沒有達到職業水平。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眾人唯一的一點希望也被無情的澆滅了。

寡婦卿內心叫苦的不已,臉色卻一成不變,這時的她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跟來的林北凡,不過令她失望了,此時的林北凡低著頭,有意躲閃的目光的,他明顯是怯戰。

苦笑一聲,寡婦卿也不鄙視林北凡,畢竟若是輸了,總共能裝六子彈的左輪手槍,即使隻裝三子彈,還要連開三槍,死亡的機率大於百分之九十。

這就是人……

收斂心神,寡婦卿已經不對這位錢櫃斯諾克水平最高的小林哥有任何的希望,俯身,架杆……

心已意決的寡婦卿在緊身衣的束縛下的身體透著悲壯的絕決……

出槍……

球杆紋絲不動。

寡婦卿詫異的回頭,迎接他的一張笑的人畜無害的笑臉,“讓開,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沒錯,握住球杆的正是丁俊輝的師兄——林北凡。

寡婦卿的態度沒有出乎林北凡的意料之外,如果這個火辣辣的娘們怕了,這才是本世紀最大的諷刺。

“天塌了,有我為你頂著。”林北凡雄糾糾氣昂昂的說。

任誰也沒有想到,之前明明已經退縮的林北凡這個時候會再次站出來,這讓錢櫃的員工一陣羞慚。

就連寡婦卿也是一怔,炯炯的目光中流露著複雜的情緒,少有的語重心長道:“你是我揀來的,就是我的,我不想我死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所以,這一局,我來。”

“渾帳話,我說了,天塌了有我給你頂著,莫說一個賈公子,就是奧沙利文和享德利一起來了,收拾他們也不在話下。”

林北凡這倒不是在吹牛,技能附體,他就是斯諾克界的太上皇,根本就沒有失敗的可能。

苦笑一聲,寡婦卿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

“啪啪……”長而短促的鼓掌聲讓人聽著很不舒服,賈公子恰當時機的打斷林北凡和寡婦卿的對話,冷道,“二位,我沒有時間很寶貴。”

“好。”寡婦卿的眼中的絕決更甚,爽快道,“一杆球而已,千金散盡還複來,我本就一無所有,我怕什麽……”

拿著球杆,寡婦卿掙了掙。

女人的力量終究處在弱勢地位,結果球杆在林北凡手裏紋絲不動。

反倒是林北凡稍微用力,球杆易主,到了他的手裏。

此時的他負手而立,抬頭挺胸,目光中的銳利盡現,頗有一代霸主的氣勢,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虎軀一震,頓生王霸之氣,然後順其自然的力挽狂瀾。

“林北凡,我才是錢櫃的老板,你隻不過是我揀來的。”這時的寡婦卿明顯就是搶著送死。

配合著霸絕天下的氣勢,林北凡不絕反駁道:“男人做事,女人一邊站。”

寡婦卿何時見過林北凡如此說話,如此擲地有聲的話說瑩繞在她心間久久不去。

可是,她不能看著林北凡去送死,說句大白話,林北凡和錢櫃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雖然漲了工資,但是,林北凡也不至為了三千塊弄丟性命。

“林北凡,你的心意我明白,謝謝……”說到這裏,寡婦卿稍微一頓,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賈公子,緊接著道,“賈公子規矩你不明白,這時候,沒有人可以替代我。”

“男人說話,特別是優秀的男人,女人就應該閉嘴,等老子贏了,回家給老子做你的飯。”林北凡打定主意要替寡婦卿。

“擦,‘丁俊輝的師兄’果然夠氣魄,我也破一次例,既然你搶著赴死,我給你這次機會。”

賈公子陰森森的笑容配以高傲的俯視眾生的眼神,這讓錢櫃透著慘劇後的悲愴。

其實,這時的賈公子心中感歎,老大真的看上寡婦卿了,這戲……不,這招太棒了,太無恥、太猥瑣、太……不過我喜歡……

“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林北凡伸出手。

賈公子沒搭理自作多情的林北凡,高傲的嗤笑一聲,道:“我的話在南市就是金科玉律,我的人品,你不用懷疑。”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做作,以球定輸贏。”這時的林北凡一幅敢死隊的模樣,顯然要與寡婦卿共患難。

“北凡……”

“閉嘴。”拿著球杆,林北凡斷然的打斷雙眼含著滾熱淚花的寡婦卿,他圍著球台轉了一圈,然後眉頭緊皺。

寡婦卿好久沒有為一個男人而心動,無疑,此時林北凡的形象在寡婦卿的心中是高大的,而且還在無限度的提升。

同時,寡婦卿也知道,賈公子這球無解,即使是林北凡和奧沙利文合過影也一樣,通過林北凡緊皺的眉頭也能看出其中的難度。

錢櫃中的工作人員也有不少人懂球,甚至這台球廳裏就有不少的業餘高手,內心深處,他們不禁為林北凡感覺到悲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

架杆,出槍……林北凡的動作比賈公子還要舒展自然,甚至帶著天地間的自然法則,似乎本身就該如此。

盡管,這個動作漂亮到可以給“加分”,但是,眾人都明白,雖然林北凡能解了這球,必然也會給賈公子留下機會。

斯諾克比賽,如果給職業選手留下機會,這就意味著對手有可能打出一杆清台高水平比賽,至於是不是一百四七分,這倒不重要了。

一庫,兩庫,三庫……

三庫之後,白球擦著左上方的一顆紅球邊,撞到四庫之後,白球力竭,行進的度越來越慢,最終停在中袋附近。

阿門,上帝,如來……

圍觀的眾人再次閉上眼睛。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林北凡這一球處理的漂亮,美中不足,給賈公子留下進攻的機會。

“擦,小子,你死定了。”賈公子甚為高興,打了個響指。

“啪……啪啪……”

紅球進袋,黑球進袋,白球k開紅球堆……

寡婦卿不忍再看,閉上眼睛,心中卻期盼著奇跡的生,可是,即使她自己也知道,這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賈公子的分數在以一分、兩分的方式增加著,此時的她,甚至忽略了一分二十萬的賭約。

“砰砰……”賈公子出槍用力過大,母球的旋轉過於強烈,以至於黑球在右上角底袋口處激烈的來回碰撞。

所有人的眼睛瞪的像銅鈴,露出希驥的光芒,大氣不敢出的凝視著這顆黑球,恰恰此時,除了林北凡和賈公子,所有人都忽略了白球的走位。

在眾人下意識的想來,隻要黑球不進,林北凡就迎來翻盤的希望,自然而然,賈公子就要自食苦果,往深處想,林北凡這是無意中幫助南市的廣大人民群眾除去一害,是可歌可頌的大英雄。

願望是美好,現實是殘酷的,賈公子這一槍連攻帶守,白色的母球恰恰又轉回到咖啡球後麵,相比上一次,白球詭異的走位,在撞開一顆紅球的時候,恰恰又回到底庫。

看到這種場麵,剛剛升起希望的錢櫃眾人,不禁被當頭棒喝,唉歎之餘,隻能興歎,屋漏偏縫連夜雨,甚至一幹眾人已經預見林北凡變成槍下亡魂,血流五步的模樣。

落後四十七分,到了考驗小林哥長遠台進攻技術的時候。

一杆在手,天下我有,林北凡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俯身、架杆、出槍、擊球……

白色的母球帶著錢櫃所有人已經破滅的希望擊向左下角底庫處的一枚紅球。

擦薄邊……

“啪……”白色的母球反彈,將紅球堆再次k散一部分。

“進進進……”

之前的紅球緩慢的向左下角底袋運動著,袋口處,正當紅球力竭時,或許是人們的念力起作用,紅球將將停住時,掉進底袋。

沒有歡呼,沒有喜悅,這一刻台球廳裏的人感覺依然七上八下,隻是,空氣中彌漫著的緊張氣氛稍稍衝淡幾分,這或許就是徘徊在生死邊緣,那種淡淡的緊張感。

“好技術。”賈公子毫不吝惜讚美之詞,他看得出,局勢對他絕對的有利,這也隻是勝券在握的不疼不癢的一句閑話而已。

現場的一切,寡婦卿也看在眼裏,即使林北凡的水平在高,最多隻能打出三十多分而已,局勢依然……

或許寡婦卿也不知道,她堅如磐石的心在慢慢的鬆動。

像寡婦卿想的一樣,林北凡的技術很高,出槍的度和左右開弓的奧沙利文有一拚,可是,當他打到三十七分的時候,悲劇的一幕誕生了。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黑球,同樣的左右橫擺,黑球停在同樣地點。

“啊……”

峰回路轉的驚悸,從眾一陣低沉的驚呼,雖然小林哥這一杆也是連攻帶守,但是,運氣顯然沒有站在他這一邊,母球的走位剛好留下一個進攻的機會,偏偏這個時候的紅球堆還都散開著……局勢明朗……

如此局勢,寡婦卿再次閉上眼睛,原來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紅豔豔的嘴唇也微微顫抖著,顯然,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

“唉……人算不如天算呐……”表麵是在歎氣,誰都能看出賈公子這是幸災樂禍,這就是惡少,傷了人,還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唉……錢櫃毀亦。

在場的多數人心中唉歎不已,這時候,縱然是神也回天乏力。

“啪啪啪……”

清脆的擊球聲再次響起,這個時候,賈公子每進一球,人們的心就沉一分,重一分,沒有幾杆,賈公子就分了。

此時,分數已經沒有意義,人們隻是同情的看著緊張過後而透著無奈笑容的小林哥。

夢魘之後的小林哥好淡定啊!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英雄救美不成反搭一條命,槍打出頭鳥,槍打出頭鳥……

“啪……”長長的回音久久不去。

最後一顆黑球進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