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胖子說得沒錯,賈家在南市雖然勢大,但終究是體製內的人,就算是南市的一哥,在碰到更高層次的人時,例如這位來自京城的徐一凡徐三少,也隻能望而興歎,感歎人生的差距,感歎人是有尊卑之分的。

隻要徐三少一句話,這胖子雖不能說乖乖伏就擒,卻也是瑟瑟抖,在這種極為嚴苛的等級製度中,誰的權力更大,誰就是其中的王者。

當然,有一種情況屬於例外,那就是咱們的小林哥,相對於警察與徒匪,他更喜歡後者,而後者根本就不用遵守什麽約定,可以肆無忌憚的動攻擊,而不用思前想後,焦慮不安的計較得失。

“既然你沒有辦法,那就聽我的。”說完,林北凡不理會茫然的賈公子,兀自的向桃花醫院內走去。

於老的研究室已經來到南市,繁忙的工作也讓眾人應接不暇,他想看看他們的藥方論證已經到了什麽程度。

賈公子跟在淡定自若的小林哥身後,腳步勿勿,道:“擦,老大,你還真是泰山壓頂而麵不改色心不跳,你知不知道接收萬南天的盤口,需要多大的投入,雖然說這是塊肥肉,但咱們目前的處境堪憂,即使是塊肉,也得有機會吃不是?”

這時,林北凡驟然轉身,目光灼灼的看著焦急的都額頭微冒細汗的賈公子,道:“不管是不是塊肉,咱們都要吞下,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件事情我自有定奪。”

說完,林北凡轉身繼續前行,他心中自有定奪,而研究室裏的論證是反敗為勝的重要契機。

賈公子顯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看著林北凡越來越小的身體,這胖子氣喘如牛的挪動著身體,追上林北凡,道:“老大,這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坐下來談談,老爺子說了,狂獅死了,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而據他所知,水月在清明會中有極大的權限。”

這倒是一條極為難得的消息,聽到這句話的林北凡再次停住身形,道:“消息確定嗎?”

“當然。”雖然這胖子與賈老爺子有些不對付,但終究是父子關係,打斷了腿還連著筋呢,賈父是不會信胡縐的,“這也是我為什麽不想的接手萬南天盤口的原因。”

說到這裏,小林哥已經理解了賈胖子的良苦用心,如果接收了萬南天的勢力,等清明會到來,那南市就會形成兩強相爭,而如果不接,那就是三足鼎立,會對清明會形成一定的牽掣作用。

對於這個問題,林北凡沉默了,不得不說,這胖子也不是一無事處,思前想後的他,喃喃的問道:“如果不接收,那萬南天手下的人是不是群龍無?”

沒有任何疑問,賈胖子點頭道:“沒有了萬南天,他們就沒有了精神領袖,就是無頭的蒼蠅,隻是炮灰而已。”

“那咱們接收他們。”聽到炮灰二字,林北凡有點同情心犯爛的意思,毫不猶豫的就要接收。

賈公子駐足而立,怔怔的看著林北凡遠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迷蒙,最後又變得鋥亮,道:“擦,不離不棄,這才是兄弟。”

“來人。”直到林北凡消失在他的視線裏,賈胖子才大聲道。

依然是在暗處保護他的那四名保鏢,左邊那位相對矮小的道:“您有什麽吩咐?”

“你們四個人,把萬南天在南市的勢力接收了吧。”說完,這胖子歎息一聲,自顧的離開了,他不知道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反正最少在接收了萬南天的勢力之後,他們就重新站在另一個舞台。

林北凡離開了,但他卻碰到了緊皺著眉頭的賈古文。

看到恬淡的小林哥後,賈古文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了,像年輕了二十歲,快步來到他的麵前,道:“小林哥,你總算是來了,咱們醫院碰到危機了。”

“什麽危機?”心中自有百萬兵,別人在慌恐不安的時候,咱們的小林哥根本就沒把外麵那些醫生當回事兒。

看著小林哥渾然不在意的模樣,賈古文歎了口氣,語重心常道:“年輕人有自信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咱們桃花醫院的製度在業界都是開創了先河,不準吃回扣,不準拿提成,不準亂開藥,拿雙倍工資,年底分紅,每人都有不等的幹股,可以說,你的氣魄是我見到的年輕人中少有的,但眼下咱們的卻陷入了窘境,醫院的開支巨大,你看看本來人來人往的醫院,現在除了幾個重病號,咱們醫院哪裏還有個人,外麵那些醫生要再繼續呆個十天,那咱們就關門大吉了。”

說到底,賈古文作為一院之長,還是被錢難住了,當他聽到會計滿麵憂愁的匯報時,心情就一直沒有好過,可以說,現在的桃花醫院到了生死悠關的時候。

這種時候,誰都可以慌,林北凡不可以,他也沒有慌神的理由,含笑看著焦急的賈古文,他自信道:“賈老,您放心吧,我心中自有辦法。”

“真的?”聽到小林哥的話,賈古文像吃了雄風不倒丸,眼睛都亮了,“說說看,你的辦法是什麽?”

“跟我來吧。”說著,林北凡就帶著賈古文朝著老於的實驗室走去。

老於的實驗室就是那幢醫科大附屬醫院一直閑置的大樓,本來是給小林哥的,但上麵一句話,整個醫院都劃給了他,自然就用不到這幢樓,所以,正好物盡所用,就給了不遠萬裏來到南市的老於。

經過層層驗證,林北凡帶著賈古文來到六樓的實驗室。

看著裏麵忙碌的研究員們,一個個神情中沒有絲毫與醫院共度風險的憂愁,反倒灼灼的眸子裏透著難以至信的興奮。

男的像看到傾城傾國的美人,女的像是看到了騎著白馬的王子,一個個的興奮之極。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顯然,賈古文並不知道這些研究人員正在忙碌什麽,語氣中帶著不滿。

“當然。”林北凡自信道,就在徐一凡作亂的時候,他已經通知老於,讓他把治疤藥給中成化,眼下,看這些人的喜悅神色,似乎成功了。

“老賈啊,什麽風把你吹到我這裏來了?”老於的心情不錯,與賈古文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到興高采烈的老於,賈古文陰沉著臉,不悅道:“陰風,是陰風把我吹到你這裏來了,你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知道外麵的處境有多難嗎?”

“處境?”老於皺了皺眉頭之餘,下意識的摸了摸光頭,道,“難道有人來搗亂?”

“不僅是搗亂這麽簡單。”賈古文幽幽道,接下來更加激進道,“他們這是逼咱們走投無路,用心之險惡,著實該誅了九族。”

“別激動,一個藥方而已,況且小哥已經有應對之策,你就學學孔明,坐在牆頭拂琴即可。”老於並不慌亂,也不見有絲毫的怒意,反倒像小林哥一樣自信滿滿。

賈古文見其絲毫不在意,不禁看向一旁負手而立的小林哥,詫異的問:“小林哥,你們兩個人這是賣的什麽關子?”

林北凡示意老於告訴賈古文。

老於則摸了摸光頭,清了清嗓子,看到賈古文逐漸陰沉的臉色,道:“事情是這樣的,這幾天,我們把小林哥給的方子給中成化了,用起來方便快捷,而且正好能治外麵那些同行們不能治之症。”

“燒、燙傷?”聽到這句話,賈古文目光灼灼,他仿佛看到爆前的火山,隻要爆了,就會一而不可收拾。

老於認真的點頭,道:“我的研究室雖然出了個敗類,但其他人不是吃幹飯的。”

賈古文承認的點點頭,轉頭找小林哥,卻見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一個女研究員的身邊,賊眉鼠眼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羨慕之情,心道,年輕真好。

桃花醫院外,連續在這裏坐診幾天的醫生們終於碰到一個回頭客。

隻見此人一臉的愁苦,失落的神情中帶著痛楚,她來到正在給人診治的賈古文的學生麵前。

“醫生,你們的去疤產品真的有效嗎?”女人的聲音含著怒意,似乎在極力的壓製著心中的怒火。

聽到去疤產品,這位女醫生先想到了小林哥那真誠的目光,沒來由得心髒漏跳一拍,臉上依然掛著親和的笑容,關心道:“您碰到什麽問題了?”

見這名醫生十分和氣,女病人也不好作,隻能道:“我看你們治好過不少傷疤,也就相信你們了,所以在你們這裏拿了藥,誰知道,誰知道這些藥竟然是假的……”

“不可能。”女醫生收斂笑容,解釋道,“我們這裏都是從廠家直接拿的藥,不存在假貨的可能性。”

“怎麽不可能。”女人似乎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怒了,“我問過了,這藥對別人的傷疤都有效,為什麽我用後就奇癢難忍呢,你別反駁,我都走訪過了,這是他們的電話,你要不相信,可以問問。”

說著,這個女人把一張紙放到了女醫生的麵前。

女醫生並沒有動這張記著電話號碼的紙,她真誠的看著這位女人,道:“我不記得給您診治過,你還記得誰給你診斷的嗎?”

聽到這句話,女人倒是沒有無理取鬧,如實道:“當時診斷的確實不是你,我隻是看你態度比較好,就來您這裏的谘詢一下。”

“那好,說說您的症狀吧。”女醫生的涵養很好,仔細的問道。

女人俯身將白色的褲腳挽上三道後,指著一片血肉模糊地方,道:“您看,本來這裏是一道燙疤的,用了你們的藥後,竟然奇癢難忍,一夜之間就撓成這樣了。”

這時,這名女人已經吸引了其他患者的注意。

“我說這位大姐,你不會是桃花醫院找來的托吧,為什麽人家用得好使,到你身上就成劣質的呢?”

“我托你一臉。”女人怒了,指著傷處,道,“我確實是在這裏診治的。”

“托就是托,現在的人啊,素質太低。”

女人冷哼一聲,不再解釋,隻是看著和氣的女醫生道:“您說這件事情怎麽處理?”

“是這樣的,您是第一例,之前診治的病人並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我讓咱們這裏的專家給您看看成不?如果治不好,我們會按照法律程度走的。”

女人還算滿意的點頭,道:“真的很癢,難受的很。”

這時,這名女人已經吸引了其他專家的注意,不約而同的走過來,開始替她診治了。

就在眾人正在聚精會神的查看時,這時,又有一名急匆匆的小青年跑來了,看他右臂手腕處也是一片血肉模糊,顯然,是碰到了和這名女青年一樣的問題。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南市,大富豪,徐一凡的豪華套間裏正坐著三個人,除了他自己,還有王茫和梁重。

見到梁重,王茫自恃身份,也就沒有起來相迎。

倒是梁重主動的和這位財神爺,技術專家握手,言語中甚是恭敬。

“三少,今天來找您有點事情。”梁重誠肯道。

徐三少在南市接連碰壁,心情很不爽,卻努力壓製著爆燥的情緒,道:“什麽事情?”

見徐一凡的態度還算好,梁重大著膽子,微彎著腰,獻媚道:“三少,我今天早晨去見林北凡了。”

“噢……”徐一凡語調上升,有了興趣,心中更生起了惡意,道,“見他做什麽?”

“三少。”梁重再次恭敬的叫了一聲,道,“這林北凡在南市也是個人才,雖然不能和大地方的相比,但他還有幾分手段,幾分能力,如果把他拉進咱們的隊伍,絕對是一大助力。”

提到林北凡,徐一凡心中有的隻是滔滔不絕的怒氣,看著眼神中微帶得意的梁重,對於他的這種自作聰明,徐一凡已經感覺到厭惡,表麵上卻出奇平靜,內心已經在翻江倒海,蠢蠢欲動了,道:“接著說。”

“是這樣的。”梁重努力讓激動的心平負下來,這可是一個在徐三少麵前表現的大好機會,深呼吸之後,又緩慢的呼出濁氣,道,“林北凡確實是個人才,雖然他先後與刑市長,清明會為敵,但不可否認,他在這裏極有勢力,算是地頭蛇了,這樣的人,打不如收,讓他為咱們出力。”

確實,打不如收,堵不如疏。

梁重又哪裏知道,這林北凡早就把這位來自京城的徐三少給打了。

而旁邊的王茫則古怪的看著極欲表現的梁重,心道,好家夥的,這sB拍馬屁不成,拍到了馬蹄子上,以他對徐三少的了解,他已經處在暴的邊緣了。

果不其然,徐一凡的耐性是有限的,他聲音冰冷道:“你說完了沒有?”

從一個小人物,能混到如今的地步,梁重也是會查顏觀色之人,千想萬想,沒有意料到這徐三少竟然怒了,頓時,心髒漏跳一拍,再想及林北凡那玩味的笑容,他感覺自己被耍了,而且馬屁不成,拍到馬蹄子上了。

知道徐一凡身份的他,頓時冷汗如雨,瞬間濕透了衣襟,也虧得他還算聰慧,急忙道:“三少,那林北凡得罪您了嗎?”

徐一凡鼻孔裏出氣,這小小的林北凡,何止得罪他了,甚至還把他打了,隻是這種事情自然不足與外人道也,丟人……

他冷哼一聲,看著嚇得哆嗦的梁重,道:“此人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不收也罷。”

“是是,三少說得對。”梁重恭維道,“我去他那裏的時候,他也是一幅二五八萬的樣子,對我愛理不理的,自認為天老大,他老二。”

“這人在南市很厲害嗎?”徐一凡淡淡的問,心中的怒氣卻四溢而出。

感受著出奇平靜的徐一凡,梁重略微一怔,飛快的思索過後,才道:“有幾分能耐,不過隻是個土皇帝而已,相對於您,相差甚遠,相差甚遠。”

“看來還真不能小瞧他了。”徐一凡若有所思。

梁重再次一怔,通過這句話,他知道徐一凡和林北凡之間肯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但他知道一條,就是幫助徐一凡解決困難是最正確的,看著深思的徐一凡,他討好的上前一步,道:“三少,要除去林北凡,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

“噢?”這句話算是說到徐一凡的心裏去了,他緊繃的臉也算鬆弛了幾分,道,“說說你的辦法?”

見到再次有巴結的機會,梁重不會放過,道:“三少,據我所知,這林北凡和水月似乎有梁子,從最初的劉大斌,到劉大斌的父親劉吉慶,再到後來的刑市長,一直都是林北凡的對手,而現在的矛頭指向了刑市長的夫人水月。”

“接著往下說。”徐一凡也知道水月這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他看到一些他應該看的文件,自然知道水月的勢力。

調整心態,梁重認真道:“三少,既然可以借刀殺人,咱們為什麽不能隔岸觀火呢?”

“接著說。”這一次,徐一凡不耐煩了,他很討厭別人賣關子。

梁重趕緊道:“三少,據我了解,水月和清明會有很大的關係,而且能指揮狂獅這一級別的成員,何不再次引進清明會,讓他們殺得個兩敗俱傷,到時候咱們漁翁得利,再加上桃花醫院外的那些醫生,無論從哪個方麵,咱們都可以在南市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