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進擊的團長

巫承赫開始了在通古斯優渥的養胎生活。

在醫院住了一周以後,路德醫務官宣布他的身體已無大礙,可以出院,於是他被他的首席導師——也就是全麵負責他日常學習生活的向導教師——漢斯,送到了他的專屬宿舍。

宿舍是一艘退役兩百餘年的兩棲飛船,整體金屬製造,古老而富有質感。當然,這種船現在早就不能飛了,所以引擎和主控係統已經被拆除,所有艙室都改造成了漂亮的房間,貼著溫馨的壁紙,擺著樸拙的原木家具,和通古斯其他地方的裝修風格一樣,充滿優雅的古鄉村氣息。

為了照顧他的身體,這艘船是單層結構,這樣就不用爬上爬下。巫承赫在漢斯的指導下輸入虹膜設定門禁,走進大門,發現船裏所有的台階都鋪上了細絨布,轉角處也都貼了軟膠墊,於是不得不感歎向導學校對他們這些準·囚犯確實無微不至,貼心之程度簡直堪比海底撈。

“臥室在主艙,學習室在副艙,還有一個客艙,如果朋友來看望你,可以留宿。”漢斯向他解釋道。巫承赫有點驚訝:“我可以請朋友來看望我?”

“僅限學校內部。”漢斯聳肩,“其他人你隻能通過全息通話聯係。不過我必須提醒你,你的通話會被全部存檔,終身保留。當然,正常情況下任何人無權調閱這些資料,除非發生意外,在校長的授權下查閱。”

“哦。”巫承赫有些失望,繼而又問,“我發給總統的信件也會被存檔嗎?”

“不會。”漢斯搖頭,“凡是涉及軍政機密的消息,在收到上級通知後,我們會關閉監控。”

巫承赫點頭。漢斯打開主艙門:“臥室裏的生活用品是標配的,衣帽間裏有為你量身定做的各式服裝,我們執行敦克爾時間製,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周七天,周一至周五凡參加公共課程的時候,必須穿校服,周末和上單人課的時候可以隨意穿著,但不能奇裝異服,不能過於暴露。”

巫承赫打開衣帽間,發現裏麵一水的藍白二色,十套校服,十套常服,十套禮服,每一件上衣左胸都繡著藍十字標誌,簡直比軍隊還單調。

這是為了統一性和服從性,消除學員之間的差異感,巫承赫皺眉,向導學校的思想教育真是無處不在。

“這是學習室,也是你的單人教室。”漢斯帶他來到隔壁艙室,這裏是兩個小艙打通的,論麵積比主艙還要大一些。屋子中央是一個圓形平台,有點像桌子,漢斯在桌麵上拂了一下,藍光閃過,一張全息表格浮現在上麵,“這是我為你製定的課程表,我看過你在基礎學校和醫學院的成績單,和校長討論過,暫時將你的級別定為十三級,專攻醫科。”

巫承赫掃了一遍課程表,發現大一半和他在大學期間學的基本能銜接起來,一小半則是他從未接觸過的,比如意識力、心理安撫等等,每周五下午還有一節自選課,可以加入一些社團,和其他向導交流。

“醫學專業課是一對一的,由我和另外七名教授分別授課,就在這間學習室。”漢斯解釋道,“向導專業課屬於公共課,你會和其他十三級向導一起去總校上課。”

巫承赫“哦”了一聲,又問:“向導專業課由誰來授課?”據他所知這裏所有的老師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能教這個嗎?

“高年級帶低年級。十三級向導的專業課由十五級向導教授。”漢斯攤了攤手,“向導稀缺,一旦畢業就會馬上結婚,我們不可能留幾個下來當老師。”

巫承赫理解地點頭。漢斯問:“怎麽樣?你覺得這樣安排合理嗎?如果有意見可以提,下午之前修改好了我好報上去備案,安排老師。”

“不,沒有意見。”巫承赫說,想了想,又問,“沒有體能方麵的課程嗎?”

“哦,有的,但你的身體現在不適合體能訓練。”漢斯說,“普通向導每周會有兩次體能課,還可以參加運動社團,不過身體限製,運動強度不能太高,等你……變得普通以後,再給你安排吧。”

巫承赫沉默,所謂“變得普通”,就是指“切斷”以後吧。

他住院這一周,調查組已經和他談過十幾次了,他始終堅持不出金軒的名字。他們查了他的智腦通訊記錄,查了他在學校的人際關係網,甚至還調查了加百列基礎學校,始終一無所獲——金軒在保密方麵做得太好了,網絡上無跡可尋,而他自己又有著出色的暗示能力,偶爾幾次約會被室友菊次郎看見,事後也都做了記憶抹除。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漢尼拔,但金轍說過他會解決,就一定能解決。

“好的。”巫承赫淡淡說,“那我們明天就開始嗎?”

漢斯兩天來對他這種油鹽不進超級淡定的態度已經無語了,估計讓他說出異能者的名字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不問了——反正孩子生完了就會做“切斷”,那人遲早就是一個死。

“是的,今天你可以休息一天,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漢斯說,“這一區有十二個獨立宿舍,你也可以認識一下其他向導。”

“等上課的時候再說吧。”巫承赫意興闌珊地搖頭,說,“我很累,想睡覺。”

“……現在嗎?你剛剛才起床一小時。”漢斯詫異道。

“我身體不好。”巫承赫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在向導學校的科學生存模式,臉皮厚的一逼,凡是不想見的人不想聽的話,一概一個強效防禦反彈回去,“肚子疼。”

“要叫醫生來看看嗎?”漢斯關心地問。

“不,我隻是想睡一覺。”巫承赫前一陣麵對調查組的時候還裝模做樣弓個腰,捂個肚子,現在都懶得裝了,麵無表情看著他,給他一個“奏凱”的眼神。

“……好吧。”漢斯拿他沒轍,隻能離開,“明早九點,我會準時來給你上課。”

艙門關閉,宿舍安靜下來,巫承赫在各個房間轉了一圈,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翻個人智腦,不知道是因為網絡屏蔽的原因,還是金軒太忙了,這一周始終沒有陌生號碼給他發過信息。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畢竟他現在處於嚴密的監視下,萬一收到的消息被發現,追蹤回去,可能給金軒帶來殺身之禍。

不過他更多的是擔心,擔心金軒在天闕空間港會不會遇到什麽意外,或者得知他的遭遇,狂性大發鬧出什麽事來——壓抑標記帶來的占有欲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了,如果得知他被送到了向導學校,金軒一定會瘋掉的。

但願金轍能控製住他。

第二天,學習如期開始,不得不說,向導學校的老師是非常靠譜的,給他講醫學專業課的八名教授水平都相當的高,包括看似吊兒郎當的漢斯,都是大師水準。巫承赫本來基礎就好,因為是一對一授課,學習效率比在醫學院的時候更高,幾乎每周的醫科作業交上去,就是十三級學員的範本。

不過在向導公共課上,他的表現就比較坑爹了。

第一次上“意識力”課,巫承赫和八名十三級學員坐在同一個教室裏。授課的則是一名十五級鬆鼠向導,非常優雅嫻靜的女孩子。

她的聲音婉轉溫柔,給大家講了一段意識力控製論之後,對巫承赫道:“十三級的課程已經上過六次了,你算是插班的,漢斯老師說周末讓我給你補補課,現在我要用自己的意識力感受一下你的意識雲,好對你有個了解,製定補課計劃。”

巫承赫點頭。她大概是受過漢斯的囑咐,對他十分溫和:“不用怕,放鬆,我不會傷害你的。”

“沒關係。”巫承赫說,其實他自從進到這間教室以來就把所有人的意識雲都掃過一遍了,這是在沐那裏形成的習慣——作為隱形向導,他必須第一時間熟悉周圍的意識雲分布,才能更好地隱藏自己。不過因為他隱蔽性強,又有暗示能力,所以其他人都沒感受到他的窺探。

經過掃描,他基本確定這裏沒有人比他強,包括這名十五級的鬆鼠向導。這一點令他十分費解,按理他們都是注冊向導,從小就接受意識力訓練,為什麽還不如他這個十七歲才覺醒的弱雞?

這不科學!

“好的,那麽我來了。”鬆鼠向導微笑道,注視著他的眼睛,雙眼漸漸變成豎瞳。巫承赫感受到高維空間內傳來的震動,閉上眼睛,通過意識“看”到她伸出了兩根細長的思維觸手,緩慢逼近,刺探他的意識雲。

她的力量十分溫和,溫和得近乎無力,巫承赫越發覺得奇怪,猶豫了一下,也伸出兩根思維觸手試著與她接駁她,感知她的力量——評價是互相的,她在以向導學校的標準衡量他,他也可以用沐的標準衡量一下注冊向導的整體水平。

然而就在他剛剛接觸到對方的一瞬,忽然聽到一聲輕呼,緊接著,鬆鼠向導就忽然撤回了觸手,後退一步,一臉驚異地看著他。

“怎麽了?”巫承赫睜開眼,莫名其妙。鬆鼠向導皺了皺眉,道:“你的攻擊性太強了。”

巫承赫囧,他在意識力控製方麵是非常精準的,因為沐經常用很變態的法子來訓練他,剛剛他隻是稍微用了一點抗力而已,這幾乎是他的本能——任何向導在有人試圖用觸手攻擊他們的時候都會表現出抗力。

這就叫“攻擊性”了?

“你這樣是不對的。”鬆鼠向導擔憂地道,“我們是向導,意識力的修煉應該以治愈和安撫為主,不應該帶有過強的攻擊性,這是非常危險的。”

“哦……”巫承赫有點想不明白,“危險?你是指會影響自己的穩定性?”

“當然不。”鬆鼠向導瞠目道,“對異能者是很危險的呀,我們的使命是安撫異能者,不是攻擊別人,你一定要牢記這一點,否則會走上邪路。”

原來沐已經拉著他走上邪路了嗎?巫承赫斯巴達了一會,反問:“沒有攻擊性,那我們如何保護自己?”

“可以防禦啊。”鬆鼠向導也是莫名其妙,“而且異能者會保護我們的呀。”

“……”巫承赫有點發現問題所在了,作為一名野生的向導,他的三觀和家養向導就不在一個位麵上。想了想,問:“但意識力是一種天賦,抗力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應激反應一樣,別人攻擊我的時候我不可能不還手。”

“所以我們才要上《意識力控製論》這門課嘛。”鬆鼠向導循循善誘,“作為一名合格的向導,必須要控製自己的攻擊性,加強治愈力,這樣才能更好地為異能者做輔助。這也是我們向導的立身之本啊,同學。”

“是、是嗎?”巫承赫無法理解這種奇怪的理論,怎麽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嗎?

“當然。”鬆鼠向導真誠道,“你知道‘雞尾酒案’嗎?”

巫承赫點頭。她道:“就是因為雞尾酒案中那名強攻擊型變種人,才導致大眾對向導的恐慌和排斥,引發了‘大屠殺’。這幾十年來,經過曆屆老師苦心研究,學校製定出現行的這套教育方法,讓注冊向導們壓製攻擊性,修煉治愈力,慢慢才令人們接受了我們的存在。所以你明白嗎同學,攻擊性過強是很危險的,會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威脅異能者的安全,一旦再有類似的慘案發生,所有向導都會受到社會的質疑!”

巫承赫好不容易才聽懂了她的話,艱難地消化了一下,道:“於是,你認為‘大屠殺’的根本原因,是向導的攻擊性?”

“也不完全是吧,和社會的誤解也有關係。”鬆鼠向導對他的反應有點不悅,“但既然來到向導學校,享受聯邦對我們的保護和栽培,我們就應該回報聯邦,不是麽?攻擊性太強的向導,是不能畢業的,因為對異能者來說太危險。”

巫承赫點了點頭,他總算明白這學校的教育是怎麽回事了,也明白莫妮卡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問:“那我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怎麽辦?我天生攻擊性就很強。”

“這是個問題,不過我們會幫你的。”鬆鼠向導柔聲說,“《控製論》這門課會讓你學會化解自己的攻擊性,成為一個稱職的向導。”

“哦……”巫承赫咽了口唾沫,又問,“那如果我不想消除自己的攻擊性呢?”

“那怎麽行?”鬆鼠向導愕然,“雖然有臣服性的羈絆,你也有可能傷害到你的異能者,這是很危險的……”說著,她巴拉巴拉講了一大通,無非就是給巫承赫洗腦,讓他接受“弱雞向導才是好向導”的理論。

巫承赫很認真地聽了半天,最終還是說:“我覺得作為向導,我可以不攻擊別人,但我必須有攻擊的能力。”回頭問問其他聽課的同學,“你們覺得呢?”

八名十三級向導麵麵相覷,大多數都搖頭,不過也有那麽幾個眼中現出猶豫的神色,於是巫承赫猜測他們可能被送來得稍微晚一點,還有救。

鬆鼠向導沒能說服他,非常鬱悶,說:“我會和漢斯老師溝通的,你可能還需要加一點向導哲學方麵的課程。”

巫承赫不知道向導哲學是個什麽,不過估計就是跟思修馬哲之類差不多的洗腦課吧,不過他三觀已經形成,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怕是沒什麽用了。

當晚回去以後巫承赫想了很久,他發現金轍當初跟他說的那番話真是太對了,這些被圈養的向導,真要撒出去,根本就活不成,他們就像是剪掉翅膀的鳥,切了蛋的貓,隻適合當寵物,不適合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生存。

他們從一開始就接受著畸形的思想教育,就跟舊社會女人學《女戒》一樣,不是說學了這個她們就會變成出色的女人,而是學了這個就會變得順從,變得附和男權價值,這樣即使男人家暴她們,侮辱她們,她們也不會質疑男人的權威,反而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讓自己變得更乖順,更卑微。

大屠殺過去都五十年了,外界公認向導是受害者,向導自己還覺得自己有罪,真奇葩啊……

怎麽改變這種狀況?巫承赫苦惱地想,當初女人是怎麽解放的?似乎是受教育?對,隻有接受和男人一樣的教育,才有可能得到和男人一樣的社會地位。

於是向導學校的專業課,確實該改革了。巫承赫想到深夜,爬起來給金轍寫了第一封郵件,建議他組織一些向導心理學方麵的專家,甚至一些已經結婚的向導,對現行的向導教育製度進行討論和修改——大屠殺結束已經五十年了,教學理念也該大高闊斧地變上一變。

與時俱進什麽的,果然是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啊,我黨威武!

發完郵件,躺在**,巫承赫又想起沐對自己的那一套教學理論來,比起向導學校,他更注重防禦和攻擊,甚至有時候他還提到“控製”,“控製”做到一定的限度,是能和臣服性抗衡的,雖然很少有向導能強大到這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巫承赫有點猶豫,猶豫能不能建議總統讓沐也加入他剛剛提議的討論,但隻想了一下就推翻了——他不能讓沐涉險。

或者他能以自己的名義把沐的一些訓練方法加入到課程中去?不,不行,他隻是個學員,貿然提出與現行製度抵觸的理論,是不會被接納的。

巫承赫輾轉反側,半夜才漸漸睡去,好像隻是打了個盹兒,就被鬧鍾叫醒了。

早上的第一堂課是藥理學,老師是漢斯。巫承赫打點精神洗漱吃飯,去學習室上課,漢斯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課件,而是說:“聽說你昨天的意識力控製課上,說了一些關於攻擊性的看法。”

“哦,是的。”巫承赫說,“我認為向導不應該消除攻擊性。”

漢斯點頭:“你的想法我能理解,畢竟是你是在外麵長大的。事實上我們也不是說消除攻擊性,隻是更注重防禦和治療。到了十六級以上,我們也會加入一些攻擊性的課程,那時候向導的三觀已經形成,向導哲學也修完了,再學攻擊性會安全得多。”

“哦。”巫承赫想起那天捕獵他的向導門,攻擊性也還可以,十人聯手,加上幹擾波,差點把他幹翻。好像沐提起陳真,也是很忌憚的。

不過總的來說,他們的學習目的仍然是為異能者服務,而不是為自己。

“所以你也不用太抵觸,現階段還是先學習一下控製吧,隻有控製好自己,才能控製好攻擊。”漢斯說,打開課程表,給他在周五下午加了一節名為《向導哲學》的課程,道:“這門課可以幫你改變一些想法。”

“好吧。”巫承赫隻能接受。

無論如何,那天他在課堂上說過的一些話還是透露了出去,尤其他那句名言——“我可以不揍你,但我必須保留揍你的能力”,被很多人津津樂道。一些低年級的小向導,還有送進來比較晚的向導,對他這個理論還蠻有共鳴的,周末專程跑來跟他討論。

巫承赫樂於和他們討論這個問題,不厭其煩地跟他們聊天,給他們安利自己的理論。別說這些孩子還挺有意思,不一定支持他,但會提出很多有趣的想法,巫承赫經常受到他們的啟發,回頭和自己的想法糅合起來,發給金轍,作業倒是一次比一次寫得長了。

有一次莫妮卡也來看他,聽他跟別人聊天,忽然說:“哥哥,你們這麽聊得來,幹嘛不組織個社團呢?這樣就可以固定一個時間開沙龍了呀,不用今天你,明天我地來回跑,你還要說好幾遍。”

巫承赫對她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掏心掏肺,但也不排斥她來看自己,聽她說這個建議,心中倒是一動,說:“這樣行嗎?建立社團要向學校報備嗎?”

“不用啊。”莫妮卡說,“你在內網公告欄上發個招募啟示就好了,如果有什麽不妥,半小時內學校會刪除,如果不刪除,就是通過了。”

搞社團還真是個辦法,比加課程容易多了,巫承赫覺得這建議很好,於是當天就在內網上發了一個公告,打算成立一個“攻擊性控製”方麵的社團,和大家交流控製經驗。

鑒於他攻擊力太強,確實需要控製,漢斯對他如此虛心求教的態度非常滿意,暗歎最近《向導哲學》沒白教,當時就通過了。

兩周之後,巫承赫的社團已經擁有了三十多名成員,表麵上大家都是因為控製不好攻擊力才攢在一起的,私底下卻心照不宣,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互相交流經驗,爭取成為一個和團長一樣凶殘的向導。

巫承赫於是覺得自己特別像個邪教教主,頗有點翻雲覆雨,顛覆江湖的快感。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孕期三月,離金軒回來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