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鸞在洛卿澤麵前站定,微微抬頭看著他。

係統能感覺到玄空寶鏡散發出來的威壓,急忙問道:【宿主,危險!】

風鸞回道:“洛教主便是此處幻境的核心所在。”

【咦,你怎麽知道的?】

“隻有他有臉。”

……謝謝,又開始害怕了。

而洛卿澤對著風鸞露出了一抹笑。

他擁有鮫人血統,本就姿容俊美出塵,如今表情柔和下來後便越發動人心魄,聲音也帶著暖意:“沒想到,時至今日,修真界已經是時移世易,本座卻能見到故人。”

此話一出,風鸞沒什麽反應,倒是遠處的無極宗與飛花穀眾人麵露驚詫。

施容容便去拽七川的袖口問道:“莫非前輩以前來過洛浮秘境?”

七川先是搖頭,然後就身子微微僵硬,抽了抽胳膊,掙開了施容容的指尖,眼睛下意識地往雲玉茗那邊看。

可是雲玉茗卻像是沒有注意到兩人似的,這會兒她盤腿坐在地上,單手托腮,饒有興趣的看著正在纏著陸離不放的女鮫,似乎覺得倆人的互動比起台上的劍拔弩張還要有意思。

風鸞則是看著洛卿澤道:“倒也不必敘舊,難道因為我們曾經見過,你就會不殺我等?”

洛卿澤笑容依舊:“本座隻是想要誅殺魔修。”

風鸞微微蹙眉,似乎不耐煩和對方在這些謊言上糾纏。

而一直沒什麽動靜的陸離突然開口:“師尊所言極是,洛教主從一開始就沒想讓我們活著離開。”

眾人驚詫,就連水湄兒也微微鬆開了抱著他胳膊的手,麵露疑惑:“什麽意思?”

陸離看向風鸞,見對方對他微微頷首,陸離才接著道:“洛教主說我們三人是魔修,用玄空寶鏡做餌,讓你們下決心誅殺我等。如果你們不動手,那便會重複剛剛的那一幕,身陷幻境不得出,如果動手了,誅殺同門之人便是和魔修同等做派,人人得而誅之。”

此話一出,眾人瞪大眼睛,似乎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七川更是倒吸一口冷氣:“好麽,兩頭堵,這是不給活路了?”

而陸離看向眾人,麵露不解:“你們為何如此驚訝?我雖從未了解過修真界,但既然之前洛浮秘境曾經打開過,此處又不算特別難尋,那麽這裏的事情沒有被傳播開來,多半是因為無人活著走出此地。”

水湄兒愣愣地看著那張清雋麵孔,小聲問:“你怎麽知道的?”

陸離坦然回道:“事情擺在眼前,合理推測一下就行了。”

可其他人滿臉都寫著:擺在眼前?我們怎麽沒看到!

水湄兒也摸了摸自己的魚腦袋,突然開始懷疑,自己和陸離之間除了物種,難道還有智力差距?

倒是七川心態平和,畢竟眼前這人是考過狀元的,還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練氣二階,想必聰明人眼中的合理推測和一般人理解的不大一樣。

永遠不要和學霸比腦子,免得自取其辱。

施容容則是咬緊牙關,白皙的小臉此刻氣得通紅:“我原以為那些修士是被這裏的毒霧或者是凶獸所害……”

她沒繼續說,因為已經想到,所謂毒霧和凶獸皆為幻象,自然無法傷人。

過往那些沒有走出秘境的,多半是折在此處。

施容容便昂起頭,對著高台上那華服男子怒斥道:“你這般行徑,與魔道何異!”

洛卿澤一直安靜地聽著,即使心思敗露,也沒有任何急躁,而是輕笑道:“千年前,我洛浮滿門為了捍衛天道,血戰到底無人生還,卻沒有得到天道絲毫憐憫。”

施容容聞言微愣,臉上有掙紮閃過。

而洛卿澤看向了風鸞,輕聲道:“既然你是雲清宗人,難道也不知我心中所恨?”

風鸞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波動:“洛浮著實慘烈,但我宗也不逞多讓,所以咱們兩個大可不必比慘。門派不興,再建便是,要是有仇,自己去報,再者說,你與天道有什麽仇怨這是你的私事,本該你自己解決,我宗看在過往交情上也願意幫扶一二,但現在你想要殺無辜者,再挖了靈力內丹來維持洛浮秘境,既然如此,莫非還要讓我等一邊感動同情一邊引頸就戮?”

此話一出,剛剛還有些動搖的施容容立刻反應過來。

好麽,又遇到了個茶裏茶氣的!

三清在上,自己差點被這家夥套進去!

風鸞則是懶得再和他做口舌之爭,反手抽出本命飛劍,緩聲道:“事到如今,倒不如直接些,我若贏了你,你將玄空寶鏡交出,若是你贏,我的命就撂在秘境之中便是了。”

洛卿澤卻道:“我不要你的命,隻要你的內丹。”

風鸞認真道:“這恐怕不行。”

她的內府之中懸著的是一把金色小劍,風鸞也想知道自己的內丹去了何處。

洛卿澤卻像是被激怒了,他將所有慈愛麵容收了回去,手捧玄空寶鏡,抬手便是金光大作,靈力從鏡中奔湧而出,霎時間好似化為了淩厲刀劍,直奔風鸞而去。

紅衣女修足尖點地,迅速向後退了幾步,舉手揮劍,直接劈散了奔湧而來的殺氣。

係統居於飛劍之中,自然也感覺到了震顫。

他急忙做起了劍靈的本職工作,努力幫著風鸞穩固飛劍,同時問道:【能打得過嗎?】

本以為會得到肯定答複,沒想到風鸞的回答是:“不一定。”

【……?要是打不過怎麽辦?】

“身隕道消。”

【那你剛剛為什麽不逃跑非要正麵剛啊啊啊!】

“我的父親,師尊,各位師兄師姐都還在雲清宗內閉關,大多生死不知,如果想讓他們出關,就必須要修補靈脈,所以玄空寶鏡我必須要拿到。”

說著,紅衣女修再次輕身而起,而她剛剛站立的地方驟然被道道金光劈下,地磚炸裂開來,那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但風鸞卻依然冷靜,她執劍而上,一麵躲避金光一麵逼近洛卿澤,祭出剛剛拿到的金羽十六旗,同時還抽空和係統聊天:“如果對方是原本那位大乘期的洛卿澤,我必然是打不過的,一招之內灰飛煙滅,可現在這個卻能試試看。”

係統聲音顫抖:【他修為變低了?】

風鸞看了眼洛教主依然完美精致的臉,輕聲道:“若他的目的是取得修士內丹,借此鞏固幻境,那麽隻需要親自動手便好,沒必要弄出一套讓我們自行殘殺的戲碼,這足以證明如今他力有不及。”

【或許隻是為了遮掩殘殺修士的行徑呢。】

“這世上,無論是何等精巧的幻境法陣,何等絕妙的心機深沉,根本原因就是打不過罷了。”

係統:……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而隨著金羽十六旗幫助風鸞抵擋住了大半攻擊,風鸞也終於一轉攻勢,不再單方麵防守,劍意中裹挾著凜冽殺意,倒是讓洛卿澤有些疲於招架。

風鸞眉頭微皺,隻覺得這人看上去和洛卿澤一般無二,但是無論是修為還是法術都與之前那位洛教主有著天壤之別。

偏偏認主的玄空寶鏡自願供他驅使。

再想想剛剛這人好似魔修一般的行徑,風鸞輕聲喃喃:“莫非是分離出來的心魔?”

而就在這時,洛卿澤突然臉色泛白,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風鸞以為這是以血為祭,暗藏殺招,便立刻躲閃開來。

結果下一刻,洛卿澤就半跪在身上,蒼白臉色開始轉青,眼睛也開始泛紅。

他咬著牙,對著風鸞狠聲道:“你居然用毒!”

係統最先叫起來:【你胡說!我家宿主從來不做那種事情,她隻會光明正大地拿劍砍你!】

當然,這話洛卿澤是聽不到的,隻有風鸞摸了摸劍身,表情欣慰。

就在此時,不遠處也傳來驚呼。

風鸞循聲看去,便瞧見飛花穀眾女修的表情混合著疑惑和惱怒,隨後紛紛拿出兵刃,還有人喝道:“你對大師姐做了什麽!”

而在人群中間,正是七川與雲玉茗。

或許是因為風鸞和洛卿澤交戰正酣,以至於原本關著人的結界破碎,七川得以進入。

他將護體丹藥給了他們一人一顆,三人都沒有任何懷疑地服下。

陸離和水湄兒毫無異樣,甚至麵色紅潤很多,獨獨雲玉茗突然臉色蒼白,吐血不止。

這會兒雲玉茗便癱坐在地,用手捂住嘴巴,卻抑製不住指縫裏冒出來的鮮血。

她雙眼圓瞪,看著七川,說不清到底是失望還是哀傷。

而飛花穀的女修見自家大師姐被害,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圍攏過去就要抓他。

陸離第一時間起身,掙開了抱著自己不放的水湄兒,堅定站在了七川身前。

即使修為低微,可是陸小王爺沒有絲毫猶豫。

七川卻反手把他拽到自己身後,接著抬頭看著飛花穀女修們道:“這個不是雲妹。”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可坐在地上的雲玉茗卻不顧口中鮮血,用沙啞的嗓子哀傷道:“七郎,你怎麽能不認我……”

七川卻半點不見動容,沉聲道:“別裝了,這樣子一點都不像她。”

飛花穀女修眉頭緊皺:“你為何這般說?”

七川回答得毫不猶豫:“如果是真的雲妹,剛剛在我扶著她喂藥的時候必然會有所行動,要不用毒,要不下咒,怎麽會如此輕易就放我離開?”

……

現場突然安靜,隻有係統對著風鸞感慨了一句:【怪不得七川怕她,這戀愛談的還真是……刺激啊。】

作者有話要說:

“雲玉茗”:……

風鸞:?

飛花穀: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