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鸞年少時, 曾想過成仙會是什麽樣子。

是來去自由,逍遙自在,還是規矩森嚴, 不得自由?

哪一種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麽差別,似乎她天生就背負著責任二字,無論是之前努力修煉拱衛修真界, 亦或是現在勉力支撐雲清宗重新壯大,她都將這些當成了自己應該去做也必須去做的事情,從未想過原因, 也從不計較結果。

至於成仙,也是她想要見到娘親的手段, 至於神仙的生活如何倒是其次了。

可真的獲得了仙身,風鸞才明白,為什麽世人都道神仙好。

隨著屬於鳳凰的靈魄複蘇歸位, 原本折磨她多年的火係靈根驟然變得平和起來, 總是蓬勃到似乎要衝破經脈的靈氣也因為靈脈拓寬而流暢自如。

剛剛和魔物對抗而造成的傷口轉瞬便痊愈, 總是縈繞周身隨時準備趁虛而入的魔氣也迅速消散。

分明在修煉之時,要窮盡最好的天材地寶、最好的靈氣法器, 才能夠吸收更多的天地靈氣,可現在僅僅是呼吸吐納, 就可以毫不費力的聚攏靈氣。

空中的鳳凰盤桓片刻,便重新落下, 瞬間重新化為人形。

風鸞微微昂著頭,先看了鳳王一眼,過了一會兒後才低下頭打量著自己。

依然是紅衣, 但上麵有羽翼一般的花紋。

邊緣燃著烈焰, 卻並不會灼傷她, 那些火苗反倒很親昵的在風鸞的指尖跳躍。

風鸞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尖,感覺到哪裏超乎尋常的炙熱後,輕聲呢喃:“原來,我不是人……”

話音剛落,她便想到了自家劍靈之前說過的話:

自家宿主收徒弟,從來都是百無禁忌,人鬼妖獸什麽都行,雲清宗的含人量全靠著風鸞撐著。

現在好了,最後的防線也被攻破,含人量麵臨大幅下滑。

想到這裏,原本被身份變故而弄得有些茫然的風鸞終於露出了一抹笑。

但也因此感覺到了些許異樣。

太安靜了。

她的劍靈從來不會這樣安靜的。

於是風鸞伸出手,原本懸空在一旁的夕華劍驟然飛過來,被她抓在掌心。

風鸞輕撫劍身,卻依然沒有得到係統的回應。

若是平常,她定然會細細詢問,對待自家劍靈他從來都是有著無限耐心。

可現在魔界裂縫裏還是一片鬼哭狼嚎,時間緊迫,風鸞便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

“噌!”

握住劍柄,拔劍出鞘,不過是心思微轉,長劍便瞬間化為人形。

係統顯然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強行化人,紫色的眼睛裏一片迷茫,本能地抱住了風鸞的胳膊,身子也往自家宿主身上靠。

鳳王一直站在一旁,之前為了不點破風鸞身份,故而鳳王對於劍靈隨時隨地貼來貼去的行徑隻能當做沒瞧見,現在既然已經戳破,他也就不裝了,直接開口:“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可不知是係統驚訝之下沒有回過神來,還是誤以為自己還是藏在劍中隻能和風鸞說話的時候,此刻想也不想便回道:“大晚上的,哪來的天日?我和我宿主貼貼,要你管。”

話說出口,不單單是風鸞不言,就連藏在裂縫裏麵的魔尊轉世都倒吸了口冷氣。

畢竟仙魔兩界都知道鳳王威名,這位向來深居簡出,鮮有幾次出山都是大爭之時,帶起血雨腥風無數,誰也不敢說他脾氣好。

結果這個劍靈居然敢同他頂嘴,當真是膽子比天大。

可鳳王並沒有怒容,隻是眉尖微挑,淡淡說了句:“那本王現在便給你們劃定主仆契約,對你未來的修煉也是有好處的。”

係統迷茫,顯然不知道這契約是什麽。

但是風鸞卻清楚得很,一旦簽下,她和劍靈自然是綁定一世,再無分別,但這也意味著自家劍靈要完全服從自己,他們將不再親密,而是單純的主人和奴仆。

哪裏有好感度一百的主仆?

於是,風鸞第一時間伸手護住了紫眸劍靈,果斷回絕:“多謝鳳王好意,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置好的。”

鳳王原就隻是為了嚇劍靈一下,沒準備當真。

可是聽著風鸞喚自己的稱呼,便知道對方真魂複蘇,可過往記憶並未尋回。

有些無奈,但也不好強求,鳳王錯開眼神,轉而開始尋找依然隱匿自身的魔尊轉世。

而風鸞則是擁著係統,一邊熟練地伸手在他背脊上輕撫,一邊輕聲問道:“別怕,可是被那些濁物唬住了?”

係統眨眨眼睛,有些無措,又有些茫然。

風鸞隻得先行問道:“你不喜歡我本身是凰女?”

係統搖頭:“你什麽樣子都好看。”

“那你是覺得我變了個物種,和以前不一樣?”

“你不是人,我也不是呀。”

“那你怕什麽?”

係統說不出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了。

之前找客服討要來了所有積分兌換紫氣相助,他就沒有想要活著,在他的世界裏,沒有黑白,也不分好人壞人,獨獨隻有風鸞一個。

之前是主人,後來是宿主。

直到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才敢做一些對著主人不能做,但是自己又好像一直想做的事情。

親她一下,一命換一命也甘心。

可現在看著風鸞真的成了神仙,他又覺得害怕。

到底是害怕自己剛剛那一吻會被對方厭惡,還是害怕仙凡有別自己會被拋棄?

係統搞不清楚,所以他隻知道抱著風鸞不放。

而就在此時,鳳王已經尋到了魔尊的蹤跡。

他廣袖飛揚,數道凜冽白光刺破黑夜,劈開了昏暗雲層,鳳王便在一片光芒籠罩之下重現真身,展翅奔向了魔界裂縫。

風鸞知道自己現在雖然恢複了些許凰身,但遠不足以和鳳王匹敵,便沒有立刻跟上前去,而是單手結印,勉力驅散四周圍的魔氣,同時也在這座城池的周圍加強結界,以免凡人或者修士被卷入,無端端傷了性命。

而在做這些的時候,風鸞並沒有疏忽了懷中的係統,一直緊抱著他。

就像是過往的那些時候,她總是會緊緊抱著自家飛劍一樣。

係統知道現在是緊要關頭,自己不該引她分神,可什麽都不說又實在是憋得難受,於是隻在心裏小聲嘟囔:【為什麽不同意那個契約呀,是對你不好嗎?】

本以為風鸞無暇理會,沒想到她很快便開了口:“恰恰相反,對你我都好,鳳王所說不差,簽了以後,我可以得到你的助力,你也能借我之力加快修煉。”

係統不解:【那你為什麽不簽?】

風鸞先是抬眼看了看籠罩於城池上空的姐姐,然後才看向他,坦然道:“簽了以後,你就再也不能親我了。”

……啊?

係統被一記直球擊中,直接愣在當場。

風鸞還以為他沒聽懂自己的話,索性微墊腳尖,輕吻在了對方的唇角。

於她而言,係統心悅自己,這是明明白白體現在數值上的,滿分好感度就掛在哪裏,從來沒變過。

想親,就親了。

她現在是神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但是對係統來說,這已經足以讓他滿麵燒紅,腦袋發燙,CPU過載,內存溢出,滿腦子都是“警告警告”的自動提示音。

同時,客服的話語也跟著響起:【兌換完成,請注意,積分即將清空。】

係統臉上的笑容微頓,隨後垂下眼睛,輕輕回道:【我知道了。】

客服有些生氣:【那你知道清空以後你會被注銷嗎?】

係統【嗯】了一聲。

在被主係統騙……應該說是被聘走以後,他認認真真學習了所有係統都應該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包括這一條。

和主係統的交易,從來都是等價交換。

自己想要什麽,當然要付出同等價值的代價。

可是他不後悔,就是有點可惜。

怎麽就被親了一下呢……好像有點少。

客服不知是因為急還是氣,很快就沒了聲音,但卻一直沒有下線,就掛在了係統空間裏,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而此時鳳王已經將魔尊轉世從魔界裂縫中給拽了出來。

不同於那魔物的龐大凶惡,這轉世瞧著倒是人畜無害得很。

大約是轉世時間不久,看著還隻是個青年模樣,穿著黑衣,長發如墨,襯得膚白如雪,眉眼如星。

雖然生得俊俏,可他的手段卻格外凶惡。

不單單扯出了眾多魔物來護衛自身,還強行扯出些魔修借此抵擋。

風鸞見狀,立刻安放好明顯有些虛弱的係統,隨後飛身而上。

係統這時候才不再強撐,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的嘴唇已經沒了多少血色,雙手也得撐在地上才能勉力支撐,可還是努力抬頭看著自家宿主。

隨後,他便親眼見識到了什麽才是神仙打架。

相較於仙魔大戰時候的血腥,此刻這一鳳一凰的舉動堪稱優雅。

不帶血氣,不染纖塵。

魔物在靠近他們的瞬間就會灰飛煙滅,連點痕跡都留不下。

這是打架?

這明明是消消樂,三個魔物連在一起就會biu的一聲消失!

係統震驚之下呢喃出聲:【魔宗這麽脆嗎?】

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卻沒想到,風鸞的聲音就像以前一樣在他耳邊響起:“鳳王說他是轉世過的,或許能力削弱,不然也不會磨了這麽多年才在禁製上磨出這麽小的裂縫。”

【咦,宿主的意思是,他版本更新後被削弱了嗎?】

“雖不知版本何意,但我覺得你說得對。”聲音微頓,“放心,我馬上就回來了。”

係統能聽出風鸞在哄自己安心,他也確實歡喜了些。

縱然身上依然疲累,甚至連笑一笑都變得艱難,但他還是彎起嘴角,認真地【嗯】了一聲。

而風鸞也沒有食言,將魔物魔修盡數驅散之後,便飛回到了係統身邊。

見他坐在地上還有些驚訝,可係統很快就拉著她重新起身,軟趴趴的往她肩上靠。

風鸞熟練地攬住了這人的腰,隻當他又在賣乖,就沒有多問。

鳳王也抓著魔尊轉世飛掠而下。

青年看上去隱隱有些驚慌,眼中甚至染著霧氣,開口便是粗糲嗓音:“你怎麽能到修真界中來!明明仙界是不允許插手凡間事的……啊!”

鳳王用利爪死死摁住了這人的脊骨,直接破開血肉,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擰斷他的脖子。

青年因此不再說話,但那雙眼睛依然在固執地瞪著。

風鸞也看過去,隻不過她的關注點並不在那青年身上,而是盯著鳳王的翅膀看。

或許是因為對方在北海神島上是刻意縮小了身形,羽翼又是收攏的,這才不甚顯眼,如今恢複了原身,雙翅展開宛如遮天蔽日,一些之前不曾在意的細節便明顯了起來。

他的左翅上明顯有一處空缺。

先是有根羽毛被硬生生拔下去一般。

鳳王似乎察覺到了風鸞的視線,慢悠悠的將羽翼收攏,然後才淡淡開口:“之前魔宗戰敗,你要遵守諾言,輪回百世方才能重獲修煉資格,結果現在不過十世就尋回過往,還鬧出了這樣大的風波,怎麽還有臉皮來和本王講道理?”

青年呼吸微滯,然後便咬著牙道:“本尊是魔,為何要講理?”

鳳王冷眼,風鸞顧著自家係統懶得瞧他。

倒是係統嘟囔了句:“雙標怪。”

可是魔尊依然不依不饒:“按著你我約定,本就都不該入修真界,你竟會在此,本就是先一步有違天道!”

鳳王終於微微低下了眼睛,看著他道:“本王是來尋你的。”

“我沒來,你怎麽就來了?”

“可你現在就在修真界。”

青年終於搞懂了鳳王的邏輯,麵上露出怒容:“明明是你把我扯過來的!”

鳳王語氣淡淡:“確實,你盡可以對著天道告狀。”

“……明知道我現在輪回不夠,無法尋到天道。”

“哦,真可惜。”

嘴裏說著可惜,可鳳鳥的語氣卻平淡的很。

擺明了就是知道魔尊無處申訴,透著幾分理所應當的明目張膽。

魔尊很氣,他想反抗。

無奈鳳鳥的實力絕對他這種輪回一次就削弱一次的身子可以比的。

於是,魔尊眼睛一轉,想到了另一種方法。

他看向了風鸞,語氣驟然變得委屈起來:“凰兒,你不識得我了麽?我們兒時便在一處玩耍,最是要好不過。”

本以為風鸞會好奇,或者是因為他這清雋張臉麵生出幾分悲憫。

卻沒想到風鸞的回答很是平淡:“我忘了。”

魔尊不僅沒有覺得失望,反倒希冀更甚:“你過來,我可以細細同你講。”

鳳鳥眉頭緊皺,生怕剛剛覺醒的凰女會被蒙騙。

可風鸞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我不想聽,你話太多了。”說完,她看向了鳳王,“不是說百世輪回嗎?”

鳳王眉尖紓解,隱隱還有笑意:“是,還是凰兒記性好。”

說罷,他便利爪用力。

魔尊還沒等痛呼,就和其他魔物一樣湮滅於天地之間。

係統看得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倆說話可真文藝。”

別人都滿口打打殺殺,他們就說這是把人送入輪回。

聽著和氣多了。

不過風鸞這次注意到了鳳王對自己的稱呼,不由得輕聲重複:“凰兒?”

鳳王頷首:“是,你是我的妹妹,丹穴山裏唯一的凰女。”

大約是剛剛變過鳥,所以現在風鸞倒也沒有太多意外。

隻覺得以前的諸多疑問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鳳王會維護自己,甚至不惜出入幻境都要跟著,一切都事出有因。

可是風鸞很快就想到:“但我有爹爹。”

鳳王恢複了人形,並且將重新入了肉身的風皓塵給拉了過來,平靜道:“是我托他照顧你。”

風皓塵小聲說道:“我舍不得鸞兒,以後能不能還喚我爹爹?”

鳳王眉尖微抖。

風皓塵像是想到了什麽,扭頭對著鳳王道:“放心吧,我不搶你妹妹,喊我爹爹,喊你哥哥,各論各的。”

風鸞:……

係統:姑獲鳥直呼內行。

相較於這些輩分之事,風鸞最想知道的還是自己的來路。

風皓塵也不瞞她,盡數同她講清。

細細聽來,便是凰女渡劫不成,涅槃重生,但鳳王擔憂,加上卜算出仙界將有大戰,便將凰女托付風皓塵代為照看。

而涅槃後的凰女便如同輪回一世,前塵盡忘,風皓塵便與他父女相稱。

說到這裏,風皓塵輕歎:“其實你早就可以靈魄複蘇,無奈仙魔大戰之時金丹碎裂,強行喚醒怕是要損害自身,我這才將你封入冰棺,以待來日。”

鳳王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此刻才開口道:“這不是唯一的變數,你去尋了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劍靈給她才是變數。”

作為“不知道哪裏來”的係統有些茫然抬頭,又被風鸞撫了撫臉頰重新摁在了肩上。

而風皓塵輕咳一聲,眼睛微動,開口說道:“我哪裏知道造了把劍就能有靈呢,當初凰女降世,月白劍不過是離她近了些,就驟然有了靈魄,夕華劍是我和她師尊為她鍛造的飛劍,相處久了,自然會有劍靈。”

聽了這話,係統指尖微動。

他解鎖了記憶,自然知道自己其實從一出生就是有靈的,隻怕風皓塵也知道這點。

但這會兒對方卻是有意隱瞞。

為何如此,係統不知。

不過他並沒有聲張,身體裏的氣力越來越少,他能站著都已經很費勁,更不要說去問什麽了。

而鳳王也沒有起疑,隻道:“雲清宗與她本就有塵緣,隻是沒想到應在你身上。”

風皓塵又是一聲輕咳,默默扭開視線。

風鸞則是道:“也就是說,我這一世其實是你們合作的結果?”

風皓塵趕忙道:“不是合作,我是真心想要撫養你,這是我應該做的。”

風鸞聽得出他的急切,臉上有了淺淺笑意:“我知道,爹爹是待我好的。”

鳳王一聲冷哼。

風鸞又道:“鳳王……兄長也顧著我。”

鳳王這才點頭,隨後道:“既然一切說清,你也渡了劫,如今該隨我一同返回丹穴山才是。”

風鸞卻沒有立刻應允,而是垂下眉眼細細思量。

涅槃之前的事情她實在不知,雲清宗的一切才是她過去生命的全部,總有些難以抉擇。

可就在這時,原本一直靠在風鸞肩頭的紫眸男子突然倒了下去!

風鸞本就攬著他,這會兒不過稍一用力就把他重新擁入懷中。

但也就是這一抱,才發覺他的身體變輕了。

不僅輕了,還隱隱有些透明……

這讓風鸞神色大驚,也不管去不去丹穴山的事情,看都不看旁人,隻管蹲下身子,將係統攏在懷中,瞧著這人露在外麵的臉麵雙手都有些模糊的樣子,風鸞急得身上的羽衣都快燃起來:“夕華,醒一醒!”

係統聽到了風鸞的聲音,他也努力睜開眼睛,但終究還是睜不開。

顯然剛剛客服的話並不是嚇唬他的,積分耗盡的係統會被注銷,他雖然是劍靈,但也是係統,耗光積分與耗光靈力沒有什麽區別,未來都是身隕道消。

可是這些他不想要告訴自家宿主知道,他不願意讓風鸞難過。

他隻是努力用自己的指尖去勾住風鸞的手指,輕而又輕的說了句:“再親我一下,好嗎?”

風鸞毫不猶豫地滿足了他的要求,甚至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希望舌尖血可以助他續命。

可惜事與願違,縱然滿口腥甜,也阻擋不了越發虛弱的劍靈。

這讓風鸞很是驚慌,從來都是鎮定自若的女修第一次感覺到這樣慌張。

哪怕是當初金丹碎裂躺在冰棺裏等死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無措。

以至於她把手往心口伸,眼看著就要掏出心頭血。

就在這時,鳳王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沉聲道:“你如今靈體不穩,這麽做怕是再涅槃一次也回不來。”

風鸞不語,抱著係統不撒手。

一旁的風皓塵並不說話,隻是盯著鳳王看。

很快,就聽鳳王道:“罷了,告訴你也無妨,天道所限,不能強行妨礙凡人生死,也不能介入修真界中事,但若是靈物,我族倒是有些辦法。”

風鸞一聽,立刻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還請鳳王教我。”

鳳王不語。

風鸞立刻改口:“哥哥,教我。”

如願聽到了這一聲,哪怕語氣並不親近,都足以讓鳳王的眉眼略略柔和。

雖然依然不甚喜歡劍靈這個笨東西,可鳳王也知道自己這是出於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樸素思想作祟,這會兒倒也沒摻雜太多個人好惡,便道:“鳳凰一族若是想要成長,涅槃一關必要經曆,同時,對於我族而言,也有機會救回靈物性命。”

“怎麽做?”

“一根翎羽便可。”

風鸞突然明白了對方為什麽翅膀上少了一根羽毛。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化為原形,低下頭,用喙直接拽下了一根。

而這救命的翎羽並不是隨意插拔的東西,拔下來的瞬間,風鸞便覺得自己由內而外的疼。

好在相較於從小到大修煉時候的火係靈力的灼燒,這點痛苦還算不得什麽,她很快就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風皓塵突然開口:“之前你在靈脈之中不是尋到了一個木盒子嗎?”

風鸞不解,但還是點頭,同時用尖爪挑開了儲物袋。

很快,一個中間有著圓形鏤空的木盒被取了出來。

她還記得這個東西是在雲清宗的靈脈裂縫裏麵找到的,當時風皓塵的靈識還想辦法不讓她發現,也不知道是為何。

這時候就聽風皓塵道:“準備著吧,等下……估計有用。”

風鸞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

鳳王則是動作嫻熟的在地上畫陣。

大抵是因為他數萬年來想的就是這件事,此時效率極快,沒多久,一個複雜法陣便已經有了雛形。

而在城池之外,雲清宗以及其他修真界中人已經聚在了一處。

柏舟與風鸞的弟子們站在最前麵,遙望城池,麵上都有些急切。

碧瞳入門時間短,身為貓妖本就活潑,這會兒更是憋不住話,眨巴著綠眼睛急切道:“魔氣都散了,為什麽還進不去?師尊會不會有事?”

晏晏一把捂住她的嘴:“別亂說,師尊一定會好好的。”

哞哞雖然也著急,可是它乃是風鸞靈寵,彼此之間是有契約在的,自然能感覺到風鸞一切安好。

它隻是覺得奇怪。

自家主人怎麽突然變了個樣子呢?之前的靈力波動都挺正常的,可是就在剛剛,前麵冒紅光的時候,就突然變強了很多,還變得……就……帶了點不像人的氣息……

哞哞不懂得,哞哞想不通。

突然想要找畢方媳婦來問問,但又不知道怎麽和媳婦聯係。

又是想媳婦的一天。

作為大師兄的陸離一直一言不發,隻管握著腰間玉佩,感覺裏麵自家師尊留下的淡淡靈氣波動。

隻要這個不斷,師尊就不會有事。

雖然這麽安慰著自己,但陸離依然眉頭緊鎖,指尖用力到發白。

一直到天光大亮,終於,城池籠罩著的結界驟然消散。

眾人神情一震,雲清宗的弟子們更是第一時間禦劍奔去。

不消片刻就進了城,然後便看到了城中幾人。

柏舟震驚地看著一切如常的風皓塵,晏晏碧瞳青梧這些有著妖族血統的則是被此處籠罩著的鳳凰真氣威懾到頭皮發麻。

但他們都選擇走上前去。

特別是作為雲清宗中稀缺物種的人類,陸離和秋忱沒有感覺到任何壓力,很快就在距離風鸞不遠處站定。

先是有些疑惑自家師尊為何一身羽衣,又好奇她懷中抱著的到底是什麽。

可終究,第一句話還是輕聲詢問:“弟子來遲了,師尊可還安好?”

風鸞聞言,緩緩抬頭。

她眉尖的花鈿鮮紅如血,眼尾的鳳凰印記更是分外瑰麗。

不等眾人驚訝,她率先開口:“我無事,”聲音微頓,“還有,我馬上就要有道侶了,爾等見了他記得改口。”

……???

怎麽這麽突然?

柏舟也聽到了這話,急忙忙走上前,眼睛四下打量,語氣裏充滿了不解和震驚:“師妹說什麽?何人拱了我家……不是,何人與師妹情投意合?”

風鸞久久不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柏舟不解:“為何?”

風鸞輕輕放下了遮擋這的手臂,露出了懷中抱著的東西。

那是一顆蛋。

純白色的,很是光潔的,蛋。

柏舟眨眨眼,顯然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結果就聽風鸞淡淡道:“等他孵出來吧。”

柏舟:……

啊???

作者有話說:

柏舟:誰拱了我家大白菜!

風鸞:蛋裏呢

柏舟:……

弟子們:……師尊,果然,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