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第一縷晨光落入目中，然後細數著片片黃葉，突然發覺，這些安靜的日子也很不錯。

咯吱的一聲，木門被推開，順眼望去，額，看不清…

“璃兒最近都很早呢…”哦，原來是顏頡啊。他向我走來，直至很久很久的距離，才看清他的模樣，嗯？憔悴了不少。

默默點了點頭，“睡膩了，容易困，也容易醒。”秋天本來是個很合適睡覺的季節，可是每天總會在這個時候醒來，然後感受晨曦的洗禮。

“璃兒想要出去逛逛嗎？”顏頡輕聲問到，本來想告訴他，我的這雙眼能看到些什麽呢，可是他平淡的聲音中有著一種，類似希冀的東西？

便點點頭，“嗯，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啊…”反射性地回答，似乎發現自己表現得太興奮，趕緊背過身去，“我……我幫你拿衣服。”

笑了笑，怎麽像孩子一樣呢，“不用拿衣服了吧，逛逛而已，也還沒到冬天啊。”抹了一把汗，怎麽我現在像個瓷娃娃一樣呢？

“想要跟璃去一個比較遠的地方，可以嗎？”仿佛看到他懇求的目光，遠一些啊，是秋遊嗎？很久沒去了呢。

回頭向他燦爛一笑：“那我們快點吧…”

日光透過木窗射在馬車裏，天空似乎要比海岸線藍，帶著涼意的秋風卷起了幾片紛飛的葉，穿過窗，掠過臉龐，悄然落到身邊的位置上。

執起葉子，然後想到一個老土的問題，便仰著頭問道：“顏頡，這葉子怎麽會從樹上落下了呢？”他頓了頓，不知道怎麽回答，當然不會讓你用生物學回答我…繼而問：“你說是因為樹的嫌棄，還是風的追求？”

顏頡側了側頭，認真地思考起來，讓我一陣無語。許久過後，應該是說直至我又有了睡意，他才回答：“我覺得是它自願的吧，年老了，不願意成為樹的負擔，於是離開了樹，讓樹在春季又得以抽出新芽，如此循環…”

被他的回答驚住了，這是第一次聽到的答案呢，以前不總說是樹的嫌棄或者是風的追求麽，卻從沒想過這樣的答案。而在此刻，我固執地認為這答案便是一個人心理的反射，對於愛情、拋棄的看待…

“那你會像葉子一樣嗎？或者是樹？”因為不想拖累而離開，又或者是覺得對方已經年老色衰了，而不再照顧她…會嗎？

肩上的手緊了緊，即使模糊，也能感受到那雙灼熱的紅眸，“無論是怎樣的璃兒，我也不會離開你的…”感動驟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隻是…

“那顏頡能否也不要因為覺得自己是負累而離開璃兒，可以嗎？”

他還是有片刻的猶豫，而在我的注視下，慎重而又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揚起了笑意，鬆開了手中的落葉，於是輾轉盤旋，在半空中繞了一圈，終於塵埃落定地停在了樹幹的前方。一片一片地，堆積在樹幹的上方，化為養料，滋潤著一季又一季的綠葉繁華。它們也終於合為一體，永世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