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講究有理走遍天下。各位是行走各地的商賈或者雲遊江湖的大俠,或者是鹿邑的百姓,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各位說是不是這個理?”徐文麟雙手抱拳,對著看熱鬧的人轉了一個圈作揖。

“沒錯!”商賈和武士在樓上大喊回應。酒樓上的鹿邑本地人也跟著大聲起哄,不管徐家口碑如何,他們隻想看熱鬧。

“現在我表叔和四海的事情了結了,青城的大俠是不是也要給我表叔一個交待?”徐文麟這話是對著圍觀眾人說的。

各位看客巴不得把事情鬧大,跺腳鼓掌大呼:“是啊,沒錯。徐公子繼續說!”

“不知道徐公子打算怎麽算賬呢?”張川秀問。

“青城的各位大俠問我怎麽算賬?各位說我按剛才的算法算好不好啊?”徐文麟沒有理張川秀,仍然問那些觀眾。

“沒錯。趕緊算啊。”四海客棧又是一陣聲浪。

徐文麟現在不理會青城的三人的意見了,開始自己按設定好的劇本演戲了。

“孫醫生,你看表叔的傷要多久能好?”徐文麟問。

那個醫生圍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瘦子檢查了一番,“徐先生右手手骨折斷,背上的傷看起來是外傷,但是有沒有內傷現在是不知道的,得用一月觀察徐先生的身體狀況、有無便血等現象出現。畢竟是青城派的武功,我擔心內髒受害。”

“若是隻是外傷怎麽樣?”徐文麟現在的臉色像罩了霜。

“那樣用一下藥物經心調理,三個月應該沒問題。隻要不便血什麽的就沒事。”

“多少錢?”

“五百兩銀子。”

“如果有內傷怎麽辦?”

“那樣就麻煩了,估計要休養個一年兩年的,而且青城武功如此厲害,徐先生肯定要折壽的。這樣的話為了調理內髒,要用熊膽等名貴藥材,銀子就不敢說了,肯定超過一千兩吧。而且還不能保證治好。”

“我表叔一直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我父親年歲已大,身體不好,家裏的賬目都是表叔管的,下鄉收租啊,收鹿邑商戶的安全費啊,都是表叔管的,我是個粗人,不會這些精打細算的東西。要是表叔不能繼續幹了,我們家那麽大的產業誰來管理啊?!”徐文麟差不多就聲淚俱下了。

“我動手的時候,把握著火候呢,肯定沒有內傷,都是皮肉之傷。”趙乾捷不能不申辯了。

“我怎麽會懷疑一個青城派的弟子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下毒手呢?”徐文麟句句都暗藏殺機。

“這樣吧,你們在這裏陪我表叔三個月,等我表叔確實證明身體安好、沒有內傷,身體也複原之後你們再離開鹿邑。這段時間我會在你們房裏加張床,表叔就住在你們那裏,你們也方便照顧病人,當然餐費和藥費還要請你們出。至於我們徐家缺人帶來的誤工費,我會和你們算清楚的。我這裏也不是賭場,你們要是想砍手指什麽的來抵債我們一般是不要的。”徐文麟在“一般”兩個字這重重的頓了一下,顯示特殊情況下還是可以考慮的。

“這怎麽行?!”青城三人一起喊了起來。

“你們幹脆殺了我吧,我不活了!”那個徐家賬房突然衝了過來,想抱張川秀的腿,張川秀一躲閃開了。

那家夥順勢就坡打滾在地上滾了起來,“這就是青城派的啊!”他哭著反複喊著這句話,青城的三個人看著一個瘦小的男人一絲不掛的在自己前麵打滾,喊著青城派的大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樓上的看客都沸騰了,叫好的聲音都快把樓震塌了。

“哈哈,果然是流氓風範啊。北方鄉土風情好玩!”慕秋水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徐公子你究竟想怎麽樣?”王天逸臉漲的通紅。

“這樣吧,你們拿五千兩銀子出來就走吧。”徐文麟笑著說。

“我們沒錢!”趙乾捷也惱火了。

徐文麟嬉皮笑臉的說:“那總得給我點交待吧。”

“我們三個身上就隻有三百多兩銀子。”

“三百兩離五千差的太多了,不過各位身上倒是有值五千兩銀子的東西。”徐文麟雙手抱在胸前悠然的說。

“什麽?!”青城三人吃驚的喊了出來,“你難道想要我們的命?”

“不要你們的命,各位是青城的後起之秀,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徐文麟說著抬高了聲音,讓全客棧的人都聽到“我一直特別欽佩青城的武功,青城的武功萬金難求,今天各位如果肯指點我幾招,那豈不是等於給我五千兩銀子?”

“公子為何徐文麟要捧青城,他不是來的目的就是教訓青城弟子嗎?”慕秋水的一個小廝不解的問道。

“他一直捧青城,故意當著大家的麵說,留下口實,就是為了教訓完這幾個青城弟子之後不留後患。嗯,想得很周全,剛才一直用話擠兌青城的那三個傻子,就是為了現在的比武。既讓那三個家夥理虧,吃了虧也沒法回青城找人報仇去。又買了青城的麵子,以後青城估計也很難找他的茬。”慕秋水微笑著說。

青城三人都沉默了。

“咳”徐文麟咳了一聲,那個賬房的哭喊的聲音馬上更大了,“青城的上啊!”“青城的你們都不敢指點人家嗎?”“青城的孬種嗎?”看客怎麽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馬上助紂為虐。

“好!你想怎麽比?”趙乾捷因為是自己惹禍的,現在想一個人全背了。

“不愧是青城大俠,夠爽快。”徐文麟一伸大麽指,左手一揮,馬上有幾個家丁上前把他表叔扶起來裹上被子攙走了。

“鹿邑城小地方,很少一次來三個青城大俠”徐文麟頓了一下,“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想和你們一個一個的過招。還望不吝賜教。”今天中午,賬房跑來哭訴,徐君致馬上就怒了,他是鹿邑的皇帝,在自己的地盤上,自己的心腹被打了,不找回麵子以後還怎麽混?

但是他老奸巨猾,馬上派人去四海客棧打探消息。從和王天逸他們三個接觸過的人得到情報,他判斷這是三個低級的青城弟子,一個店小二好像還聽到他們說“咱們戊組”,武藝一般,被派去幹送請帖這種髒活的弟子能是什麽人物?

但是青城的麵子不能不給。自己惹不起整個青城。所以他精心構了個局,欲擒故縱,用言語擠兌住三個青城弟子,讓他們交根本交不起的錢。然後乖乖的跳進比武的坑裏。自己兒子徐文麟的武功別說一對一,就是一對三也不會吃虧。他特別交待徐文麟不能出人命,但青城派惹事的那人要打折一條胳膊或者腿,其他兩人揍個半死,總之讓他們留下點教訓。

打完之後,要每人都包紮治療妥當,然後徐君致再以紅臉的姿態的出現,痛斥不孝的逆子,宴請三個斷手斷腿的好漢賠罪,每人送二十兩紋銀。這樣吃的三個青城小子死死的。

日後就算他們回到青城,不是羞於啟齒,就是說了也理虧:因為是拿不出藥費就比武。就算青城的高級人物來找自己,自己完全可以來個“我不知道啊,那個逆子氣死我了”,用徐文麟先擋一下,然後再讓徐文麟把青城三個弟子如何毆打沒有武功的人添油加醋的說出來,再講自己因為喜愛青城的武功想切磋一下等等,誰也說不出什麽來,青城隻能吃啞巴虧。

所以他嚴令徐文麟一定要用私人的名義比武,把青城和趙乾捷他們之間的關係撇個幹幹淨淨之後再教訓。徐文麟特別佩服老爹的地方不在於逼他們比武,這個他也想的出來,而在於收尾善後,抽你一個耳光再在嘴裏給你塞塊糖。

“好。那我們就一個一個的和徐公子比一下吧。”王天逸上前和趙乾捷並肩站立,拍了一下趙乾捷的後背,和趙乾捷交換了一個堅定的目光。

“各位,兄弟本領低微,怕打輸了,師傅的臉上不好看。我想我們簽個狀子,證明彼此比武是個人所為,勝負與各自的師傳門派無關。”徐文麟誠懇的說。

江湖為什麽要有門派?為什麽講究自報家門,就是為了讓門派的威名罩住自己。就算是個馬夫去惹事,你打了他,他也知道回去稟告說你打得不是馬夫,而是某某門派的馬夫!

但王天逸這三個雛兒哪知道這個,隻知道自己惹事了,還怕給自己門派丟人呢。

“好!正合我意。”青城三人一起跳進圈套,而且還很開心。

很快徐文麟帶來的師爺比武狀寫好了,遞給三人傳閱了一遍後又交給徐文麟。徐文麟看了一下皺著眉頭說:“加上這樣兩條:‘本次比武以切磋武藝為宗旨,各人都要點到即止,不可殺傷性命’、‘比武人趙乾捷、王天逸、張川秀的對決順序由抽簽決定’抽簽比較公平,三位青城大俠可同意?”

“徐公子真仁義啊”“今天看見真人了。”看熱鬧的人馬上鼓噪起來。

“公子,徐文麟他不傷性命我們都猜到了。怎麽還要抽簽?”於叔有點不解了。

“哼,怕落下專門針對打傷他們人的那個青城弟子下手的惡名。早就想好這兩條了,他帶來的那個師爺故意不寫,專門留給徐文麟冠冕堂皇的說出來,搏名聲唄。”慕秋水解釋道。

青城三個人表示同意,他們四人在比武狀上簽名按了手印。

用牙簽抽簽的結果是張秀川第一個出場,趙乾捷第二個,王天逸最後出場。

徐文麟走到院子中間一揮手,整個院子嘩的一聲空出了中間一圈空地。張秀川拔劍走向前去。

徐文麟抽刀在手,朗聲笑道:“張兄弟得罪了,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