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送走了張川秀和趙乾捷二人,王天逸跟著村長向村長家走去,他家在墊石村的東邊上,在交談中,王天逸知道這個村子有四條路可以進入,山賊要來的話肯定在東邊的口子那裏過來。

村子東頭靠著一座小山,從那裏可以望見東邊很遠,王天逸在東邊的村口看了一下,村外就是一馬平川,連個土溝都沒有,在這樣的地形上和一群山賊作戰無疑是凶多吉少。村長家就對著小山包而建。

村長把王天逸領進家門的時候,說:“年輕人,我知道你是個英雄好漢。你這樣的人誰都欽佩,我派人在對麵的小山上看著,如果山賊來的話,我會通知你的。你安心的在這裏住著吧。”

“那多謝謝你了。”王天逸趕緊道謝。等進了村長家的院子,王天逸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裏麵站滿了村民,而且和剛才李大牛家不同,那時候男、女、老、少都有,現在站在院子裏的人都是青壯漢子,手裏拿著梭標、紅纓槍,還有人扛著鋤頭。王天逸居然還看見了李大牛在裏麵,李大牛身材比別人高了一個頭,在人群裏特別紮眼,王天逸一眼就看見他了,他手裏拿著一把大鐵錘,看他進來就趕緊把頭低下來了。

“我們村大概有二百名青壯勞力,一會都會過來。”村長看著王天逸張著嘴發呆,就解釋說。

“你們想和山賊打仗?這麽多人說不定打得過。”王天逸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聽了這話,村長居然臉紅了,期期艾艾的說:“不是的,他們是我們村叫過來保護你的。”

王天逸看了一眼村長的臉色,心裏全明白了,他們還是怕自己跑了,就把村裏所有的青壯年人都叫過來,這時候聽著村長院子外麵人聲鼎沸,好像把整個院子都圍起來了。

王天逸也不好說什麽,就說天色漸晚,自己吃了晚飯就睡吧。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村長陪王天逸坐在一起吃飯,堂屋裏站了一圈的村民,手裏提著斧頭、菜刀,眼睛都死死盯著王天逸,王天逸渾身的不舒服。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他主動問村長說:“村長,蓮花山上到底有多少山賊?”

村長說:“他們對外稱二百好漢,其實隻有一百出頭那麽多人,我聽過下山收糧的好漢說大概有一百一到一百二的樣子。”

“那山賊都是些什麽人?”王天逸又問。

“都是些附近四裏八鄉的流氓、懶漢,都是名聲臭的娶不上媳婦的那種人,三年前蓮花山來了個搶劫商客的大王,聽說一開始才二十幾個人,慢慢的這些流氓惡棍都上了山。就像今天壯士打死的那個黑臉漢子原來家住的就裏我們村不遠,我們都是認識的。”村長解釋道。

“哦。原來這些山賊武功也不是很好啊。你們剛才說周圍七個村子都受到蓮花山的欺壓,那你們怎麽不聯合起來把那些山賊打跑呢?你們墊石村就有二百個青壯勞力,光你們一個村就比山賊多了一倍啊。”王天逸對村長說道。

“啊?!那麽行,他們是山賊啊,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惡人,我們都是老實的鄉民怎麽能和山賊做對那?那不是找死是什麽!”村長嚇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這個答案在王天逸的考慮之中,村民確實不能和山賊作對,“但你們今天也不能被欺負到那個份上啊,一百多個參加婚禮的村民一擁而上,踩都把那兩個混蛋踩死了。”王天逸恨恨的想。又想起這些村民本性的淳樸可愛,他不由的混亂了。

在王天逸吃完飯,要去睡的時候,村長的兒子氣喘籲籲的回來了,村長和王天逸一起站了起來。

“兒啊,蓮花山的大王怎麽說的?”村長急急的問。

“我到他們山寨的時候,那個從咱們村走的那個好漢剛到,山寨裏燈火通明,好像要下山的樣子……”村長兒子說到這裏,手撐到膝蓋上一陣喘氣。

“你小子快說啊!”村長跳著腳說。

“後來我去見他們,他們說的果然和您猜的一樣。我說我們捆住了殺人的那個,然後大王問我其他兩個呢,我按你教我說的,說我們把那兩個打成了重傷,他們徒步跑出了村子,但跑不了多遠。然後請大王明天白天下山,說晚上野地裏黑乎乎的不好找,萬一他們趁黑躲過去就不好了,明天我們村和蓮花山的好漢一起搜,肯定可以找到。”

“那他們怎麽說的?”這次是王天逸和村長同時問的。

“大王想了一會同意了。”村長兒子邊喘氣邊笑,“我下山的時候等了一會,看著他們山寨裏的燈火全滅了,應該明天過來吧。”

“好啊。”王天逸一屁股坐到椅子裏,看來張川秀他們是安全了。

村長領著王天逸跟著一大堆“保鏢”穿過院子來到西麵的偏房,村長拿著蠟燭推門進去,王天逸跟進去一看,這個屋子很小,但是已經被收拾的很整潔,沒有窗戶,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鋪了幾層被褥,屋頂上蓋的是茅草。

“有勞各位了。”王天逸衝著村長和身後的村民一抱拳笑道。

“別客氣。鄉下地方,很簡陋。你將就一下。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早上好有精神。”村長低著頭說。

“那你們明天要捆我嗎?”王天逸問道。

村長知道王天逸明天打算和山賊廝殺,抬頭大聲說道:“不捆!我們總是有借口和那些山賊交待的,你放心。”

隨後,村長把燭台放在桌上,告辭出去了,王天逸把門插緊。聽到院裏村長正低聲指揮站崗。不禁一笑跟著又是一歎。

他現在兩天一夜沒有合眼,困的眼皮都睜不開了。剛把蠟燭吹熄和衣躺倒在**,但那床好像長著刺一樣,哪裏能睡得著,又翻身坐起,想了一會。

王天逸發現自己居然害怕有人趁夜衝起來把自己殺了!

輕手輕腳的下床,把燭台斜著靠在門上,這樣即使敵人把門閂輕輕斬斷,推門進來的時候也會把燭台帶倒發出聲音。隨後又把一床褥子擺成一個人的樣子,用被子仔細蓋住。想了想,又把一把劍的劍鞘拿下來,塞到枕頭下麵,看起來好像是枕著劍在睡覺的一個人。

敲了敲冰涼的石頭牆壁,抬頭看了一眼屋頂的大梁和茅草,心想萬一有問題就爭取能從屋頂出去。

最後他從被褥裏麵抽出了最底層的褥子鋪在床下,這才抱著兩把劍鑽到床下去了。

床下麵的地麵冰冷,躺在那裏,左手握緊沒有劍鞘的長劍,看著上麵黑色的床板,王天逸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又想到了明天會是怎麽樣的一天,還有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及他現在沒有了同伴,自己躺在不熟悉的村莊的地麵上是多麽的孤獨。他現在非常的害怕,白天他在那麽多人前麵表現的那麽冷靜那麽勇武那麽敢做敢當,但是現在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的時候了,可以不用管那些俠義、道德乃至男子漢的臉麵了,沒人看著,堅強的麵具沒有什麽必要,他低聲抽泣了幾下,喉頭裏含混的喊著:“母親,……爹……”用手背擦幹了奪眶而出的眼淚之後,他強迫自己什麽都別想了,腦子一空白,長時間的勞累馬上趁虛而入,使得王天逸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床下麵的王天逸被一陣聲音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