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自屋頂回到吊腳樓,洛君臨替風鈴打開房門,“今天很累了,早點睡!”

風鈴輕點了頭,微微笑著,“你也一樣。”

她進了屋子,手持門把,洛君臨麵帶笑意的麵容便被她關在了門外。

知道洛君臨還沒有離開,她輕靠在門後,身子如同虛脫了般,令她疲憊不堪。

那黑雪滲入她的體內時,她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影子,影子的四周是碧綠的水裏,波光明滅,她見到了一個極小極小的影子朝她低低的笑著,輕輕對她說,“你終於來了!”

聲音甜美如蜜,柔軟似波,每一個字經由她的嘴裏吐出來就如一首動聽的歌謠,讓人沉醉。

如此優美的聲音,這世間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前世的渺無煙。

她的聲音由於氣力不足,而略顯飄渺,但卻清雅如詩。

“醒來的感覺真好。渺渺,我在這裏呆了這麽久,一直都沉睡著。曾有人在睡夢中告訴我,隻要你來,我便會醒來。有好幾次,我都感知到你走近我,可是你的靈力太正,是喚不醒邪惡的魔的。還好,你入了伏魔山,黑雪讓你分心,你的純正靈氣染了陰邪,我便被這樣喚醒。”

這曾是她的一部分,隔著千年再次相見。

“你!”風鈴伸出手,怎麽也不敢相信,那被鎮壓在乾坤池中的惡靈竟是前世裏她的一部分。什麽時候她的惡靈被抽離,什麽時候惡靈被封印,她竟然從不知道。

她的心不斷下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門外,洛君臨的笑意漸漸地斂起,他長眉輕擰著,手緊按住胸口,承受著來自哪裏的巨痛。那黑雪每一片都化為了一片利刃,在他體內割裂著每一寸肌膚。生拉活鋸的痛,讓他差點沒有在她麵前忍住,這一刻應該是午夜子時。

他快步的走進自己的屋子,床塌上他運力逼出滲進體內的陰氣。額上黃豆大的汗珠滲出,他的發在紅光中飛舞,頭頂有縷縷黑氣冒出。

終於,胸口不那麽疼了,而他也象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輕臥在床頭。

那舒適溫暖的枕頭,讓他忘記了疲勞,忘記了剛才的痛苦。他嘴角勾笑,想到剛才星光下她那璀璨的眸子發出的異彩是那樣的迷人,她那睡顏是如此的安祥甜美。這些,都是以前的他沒有見到過的,沒有了往日的冷漠傲然,整個她都變得熠熠生輝。

天放亮了,但伏魔山的天宇卻總顯得比別處的陰霾。

兩道門同時被打開,相視一望,氣色似乎都不太好。

“昨晚睡得不好嗎?”洛君臨開口問。

“不是,”風鈴連忙接道,她輕勾了唇角,笑得勉強,“或許是在屋頂上睡了會兒的緣故,回到屋裏了反倒睡不著。”

即使他能確定這裏的陰氣對人的影響不會太大,但他總隱隱的擔心著。但此時聽到風鈴這樣一說,擔憂的心,略略放下。

但看到風鈴掃來的同樣擔憂的目光,他哈哈一笑,“這樣啊,我也是啊!昨夜睡不著,早知道你也沒睡著,我就過來陪你說說話啊!”

“對了,我決定了,一定要在這裏用法術養出第一批鮮花來!”他不想看到這裏的枯敗,他想要她第一眼便能看到鮮花,聽到鳥聲。雖然難,但他願意畢盡心力去做這件事。他想要他所憧憬的一切,化為現實。

“好,我們一起!”風鈴笑了笑,這些天她似乎覺得自己變得愛笑了,或許和他在一起,心情真的會放鬆。

“嗯,”洛君臨牽著她的手,倆人飛下吊腳樓。

“你喜歡什麽花?”洛君臨問。

喜歡什麽花?風鈴迷茫,她沒有特別的感覺,什麽都是懨懨的。

但看著洛君臨期待的眸子,她輕嗯了一聲,頭腦中花姿一見,“茶花吧!”

“好,就種茶花!”洛君臨打了個響指,手指紅光一現。

他們麵前,一株花苗慢慢地發芽,抽枝,長葉。

隻一瞬,花株便娉娉婷婷地立在兩人麵前。

曼妙的花株開始打苞,花骨朵一現後,層層疊疊的花瓣競相開放。

很美的花,但不過卻是曇花一現,花朵馬上枯萎。

“我就不相信,這裏孕育不出來花朵?”洛君臨不服氣,還真與這塊地鬥上了。

“不急,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風鈴說的這句話,真入了他的耳。對呀,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他們會在這裏安靜地生活,有一輩子那麽久呢。

風鈴說話間也運起靈氣與他一起施法種花。既然他那麽在意他給她的不是最好,那麽她們一同改造。

一天,兩天,三天

整整三天的時日,第一朵鮮花在兩人合力下完美的綻放。不是曇花一現,而是娉娉婷婷地在兩人麵前搖擺著花枝。滿樹的茶花,帶著俏意,開得熱烈。

“茶花真好看!”洛君臨不由得讚道,俯下身子,輕攀了一枝花枝,放在鼻端輕嗅。

“嗯,香!”他煞有其事的道。

“茶花哪裏香!”風鈴搖了搖頭,她所知道的花中,就數茶花就沒香味了。

“不信,你自己聞聞!”洛君臨選了枝臨風鈴近的花枝,卻不料,一時心急,被樹枝上的刺刺破了指頭。紅豔的血點冒出,染在了綠枝上。

風鈴看著那一滴血,有些發怔。

她的思緒不斷飛逸,身子似乎也輕飄飄地飛過天地,來到仙山神界。五龍靈山,雲遮霧繚,山勢起伏連綿,一株茶花在山中悄悄地開、悄悄地謝。

就在枝頭最大一朵花完全盛開之時,一滴血正中花蕊,接著是二滴、三滴……

花在鮮血的澆灌下,顯得異常美豔,花蕊中,一隻緊閉的眼緩緩睜開,青天白雲間打鬥聲驚天動地,身著白衣的男子肩部受傷,白衣上呈現出驚悚的血跡。是他,用血凝起了她的元神,助她修成人形。她美眸輕溢著笑意,那男子飛身舞劍的身影便鎖在那眼眸之中,心裏滿是感激。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個白衣男子便是戰無塵。